任楚云悻悻地端起杯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有拥有这样的物质基础,才能给陈盐的未来创造出更多的幸福。 “不过谢珩州,”她放下杯子,语气变得郑重了许多,“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从不缺人奉陪感情。也许你对陈盐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年少不可得之物又重新回到了你的怀里,觉得她是你和家里抗争胜利的成果见证,亦或是其他别的。” “但我还是想请你尽可能多善待她。” “你要知道,她本可以不走上警察这条路的。她的数学成绩这么好,完全可以选择去国外留学,毕业后拿着比警察高好几倍的工资报酬,安稳地当一个上班族。可她因为你的一句话硬是留了下来,跑到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在新赛道硬是争出了一片天地来。” “以当时陈盐的成绩,本来是能够上名校保送的。但是她决定读警校,这就意味着她高考转学后这短短几个月,她不仅要准备文化课程,还得准备体能考试。” “我是和她一起参加警考训练的那批学生,能看得出来,她的体育细胞是考生里面最差的,每次测试都累得半死吊在队尾,一圈连一分半都跑不进。” “不过这小姑娘天生自带一股子韧劲,玩命式地在操场上练体能练到半夜,整个腿软得站起来就打颤,也不知和谁较着劲呢,好像不知道累。最后还是我找到她,把她从操场背回宿舍楼的。” “能再多说一点吗?”谢珩州听得喉结滚动,心绪震颤,原本平静的目光微闪,满溢着心疼,“这些事陈盐都没和我提过。” 她总是怕他担心,将很多事都烂在肚子里不表达。 但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谢珩州也想尽可能从知情旁人的口中多了解到一些她过去五年的生活, “你有见到过她的膝盖犯病吗?就是那时高考前每天苦训练太久落下来的病根,一直都没好,她也不在意没去医院。久而久之这病拖得得越来越严重了,一到了下雨天就开始膝盖泛疼,就连上下楼梯都困难,需要有人时不时给她捏一下腿,才能缓解一点不适。” 这件事谢珩州在上次看她体检报告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清楚这伤病的由来,现在终于明白,心里头此刻剩下的,只有无尽自责和懊恼。 和他妈傻缺似的。 他大学跑了这么多次国外,怎么就不懂得往国内再多跑两步? “她在警校的时候过得也很苦,但每次提起你的时候,两只眼睛像是会冒星星似的,又黑又亮。她真的很喜欢你,也许当时她没继续读数学是因为没那么喜欢,但也是断掉了自己唯一的退路朝着你跑。就算你以后变了心思,也别辜负她,不然我肯定从安元跑来揍你一顿出气。” “放心吧,”谢珩州迎着任楚云充斥着义气的眼睛,原本懒散的姿态也不自觉变得端正起来,口吻认真地承诺,“我是要陪着她好好走完这辈子的。” 任楚云见他的神情不像作假,心里也放下了几分。 陈盐捧着热气腾腾的云吞出来,任楚云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撑得几乎都快要走不动路,这才和她不舍地拥抱,告别离开。 玄关处的门刚一关上,谢珩州不由分说地搂着陈盐的腰,将她带到了沙发。 陈盐正要抬起下巴和他说话,下一秒忽然双腿悬空,整个人被抱起来坐到他的腿上,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笼罩,脸颊都红透。 谢珩州将手心搓热了,撩开陈盐的裙沿下摆,顺着她的小腿根一路往下揉捏,直到纤细的脚踝处。他的指缝溢出些许她白皙的腿上软肉,氛围沾染了点莫名的色。 陈盐被谢珩州突然的动作逗得直发笑,胳膊撑着他肩,在他的腿上极不配合地扭动着躲痒:“你干什么啊谢珩州?弄得我好不舒服。” 她的脚不慎蹬进他的手心里,触到一片潮湿的湿热,蓦然有所预感般地止住所有话语,对上谢珩州漆黑又侵略的眼睛。 “伺候你,”谢珩州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大掌摁着,固定住她的腰,眼眸很暗地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了祖宗。” “要是真撩出火来,今晚可有你苦头吃。”
第55章 陈盐脊背登时僵住, 窝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传来的被触碰的感觉有点强烈,她羞得太厉害, 耳尖都是粉色的。 谢珩州好像有专门学过这方面的按摩技巧, 被他摁过的地方有种酥麻的热意, 紧绷着的肌肉好像也松缓了几分。 陈盐有点适应了, 很快被按得有点昏昏欲睡,从臂弯间探出一双干净杏眼, 带些好奇地观察他的手法。 “你们派出所之后还会有体能考核吗?”谢珩州给她换了一条腿按, 意有所指,“别太拼。” “那怎么行, ”陈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件事, 挣扎着要坐起来,“体能考核会和年终奖金挂钩的,要是通不过会扣工资的。” 她秀气的眉毛苦瓜似拧起来:“我工资就剩这么点了,再扣可就没了。” “对了, 我下个月就要参加首授了,可以请家属旁观,你到时候会来吗?”陈盐勾着他的脖子, 将脸贴过去,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期待。 “首授?” “就是首次评定授予警衔的仪式, 这个仪式过后, 我就不是实习生了, 要调职回到市公安局。”她说的都是职业简称, 怕谢珩州听不懂, 又额外解释了一遍。 “几号?” “月初,三号。” 谢珩州眼皮下阖, 看着陈盐过分长的眼睫,漫不经心地勾缠把玩着她散在肩上的发丝,有些遗憾:“正好撞上我去外地出差培训,去不了。” 这么凑巧? 陈盐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失望地躺回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惯出了点小性子,她这次没再善解人意地说些安慰话,而是用闷不吭声地捏着拳头打了他的胸口一下。 这点力道对谢珩州来说根本没什么痛痒,他单手捉住陈盐的手腕,反而心情愉悦地勾起唇笑了,瞧着她挂脸,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哟,不高兴了?” 陈盐挣了一下没挣开,郁闷和伤心叠加,干脆不理人了。 “仪式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一个警察这辈子也没几次这样的日子,”陈盐察觉到他这句话背后的轻佻意味,不大高兴地从他腿上下来,白天任楚云告诫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把在自己心头盘亘了很久的想法和盘托出,“对,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去当警察,当然也不喜欢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是我多问这一句。” 谢珩州还真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成了吵架的导火索,一时间笑僵在脸上。但是他确实觉得当警察辛苦又容易出事。 他就是这么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陈盐见他无动于衷地坐着不说话,气得穿上拖鞋转身就走。 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楼上楼下的两个人。 …… 那天吵架之后,两人彻底陷入冷战,好久都没开口说话。 医院和派出所各忙各的,这两份职业本身休息空余的时间就少,如果不是住在一起,估计谢珩州和陈盐可能连面都见不上。 那晚表面上是谢珩州逗人逗得太过,把话说错了。 真正细究起来,还是之前的心结没说开,如果没有解决这个矛盾,他们之后的相处依然会因为这个点继续吵。 程严宽被人举报后暂时停职,副主任的位置空悬。上级的几位领导开始频繁地找谢珩州谈话,和他商议之后接替程严宽的位置晋升主刀医生的事情。 其实做一场小型手术以他目前的水平来说并不算得上是件难事,他从京大跳级毕业后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抢救室加班,尽管很累,但急救素质和反应能力却被锻炼得很沉稳。 要拿手术刀,耐心和经验缺一不可。 谢珩州放纵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魔鬼般的磨炼,也是在等着这一天。 ——能接第一台病例手术的这一天。 尽管明面上没有显露太多,谢珩州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次在他手底下握着的,不是医科课本上的某个实验案例,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可能是忙得连轴转将神经绷得太紧,各种堆积在一起的事情交织,令他晚上居然不自觉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陈盐穿着一身崭新的警察制服,双眼澄澈干净得像发亮的珍珠,望着他安静地笑。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推在她的后背。 她纤瘦的身子一个踉跄,无力地栽进旁边的大海。 谢珩州使出浑身懈数奔跑也依然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转瞬间沉没影了。 再一转眼,陈盐已经昏迷躺在了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 有人给他戴上了手术服的口罩,将手术刀递到他的手中,询问他手术的下一步流程是什么。 谢珩州手上沾满了血,手颤得快要握不稳刀刃,手术室里滴答响着的时针忽然飞速地转动起来。 心率仪发出沉重急促的声响,越响越快,快要变成长音的那一刹那,他从床上惊醒。 耳畔的杂音仿佛挥之不去,他剧烈呼吸,额角沁着点冷汗,第一时间翻身下床。 陈盐的房门从不对他设锁,轻轻一推就开。 时间已经很迟了,月光静谧地洒在床沿,朦胧映亮床上人十分规整的睡姿。 谢珩州自嘲勾唇,笑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离谱的梦。然而却有些狼狈地在她门口滑坐下来,和有瘾似的贪婪摄取她平稳的呼吸。 心跳这才逐渐恢复平稳。 …… 陈盐才来兆达没几个月,很快实习期满又要回市公安局,她有些舍不得所里的师兄师姐们,这两天干劲十足,什么活都能凑上去帮人做一阵。 派出所里的活干来干去也就净是那几个没意思的,枯燥得十年如一日。 拿着资料路过会议室时,她听见里头有几个人在偷着商讨要不要出去聚个餐,欢送欢送她。 离别的伤感顿时铺天盖地袭来,陈盐回到工位的时候满脸惆怅。 凌灵刚接完一个报警热线,转头一看见她的脸,乐了:“怎么马上涨工资了还不高兴呢,谁又惹你了?” “市公安虽然待遇好,但工作氛围却不怎么样,我不是很喜欢那里。”陈盐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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