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绒导入到电脑上,都加了黑色的滤镜,上传社交平台。 不用猜,都知道谁拍的。 那几张段橪的,楚绒上了锁。 做完这些,有些无聊。 顾星出去旅游了,姜甜还在准备申请offer。 楚绒翻了一圈列表,停留在“许冲”的名字上面。 没想到许绒真的凭借着一身的蛮劲,还真当上了辅警。 【出来玩。】 楚绒摸着键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许冲就回电话过来,问楚绒怎么有空想起他了。许冲说要忙自己的事业,话里藏不住的嘚瑟劲。 要说人的本性难移吧,楚绒觉得真对。 楚绒开着免提,走去冰箱拿冰棍,“都不放假吗?不就一个辅警,搞得真比警察忙啊。” “辅警怎么了?我得表现好点,才能接到更重要的任务。现在跟着治安巡逻,还是能学到挺多。” 楚绒拆了包装,咬下一大口,含糊着问许冲:“巡逻些什么?” 许冲就没那么好的耐心,还跟楚绒解释,不耐烦道:“不知道就上网查,忙死了,快说,到底什么事儿?” 暴脾气,楚绒心里腹诽。 这人估计都忘了她刚高考完,也没瞧见关心下考得怎么样。 对于许冲翻天覆地的变化,楚绒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真要问起来,估计对方又会说小孩就该学习,不要瞎操心。每次楚绒问,许冲就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楚绒知道,估计是有眉目了,可能牵扯到的东西不能对外透露,而她确实没有能力去解决。所以只能等,等一个结果。 许冲应该是真的很忙,说他正在吃饭,吃完就得去工作。说了两三句,骂了句“玩个屁”就挂了电话。 楚绒还鲜少被这样对待,握着电话不可置信地盯着上面的名字。 没几分钟,许冲还是发了条信息给楚绒。 【知道你高考完了,没问你分数,怕你考得不好不好意思说。不管考得怎么样,终究只是个过程。没钱了,就来找我要。想找人聊天,最好一次性说清楚,大姐,我是真忙。寻哥不在了,照顾你这事儿我依旧没忘记。我没高考过,学历还没你高,给不了你什么指导的宝贵意见。只有一句话给你,做人开心点,也就活那么一辈子,天天愁眉苦脸的谁欠你钱了?对了,帮我去看看寻哥和陈爷爷,我这边忙,走不开,可能坟前都长草了,你去看看。给你打了一笔钱,早点还人家。】 楚绒点开一看,数上面的零,是十万。 许冲的工资肯定不高,这十万估计是把着嘴省下来的。 楚绒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转头看了许久旺财,准备应了许冲的话,去看看陈寻。 这一年多,她鲜少想起陈寻。似有一种逃避心态,也不敢再去留下来的那家店。 楚绒有时觉得自己心太硬,她是个忠诚的时间信徒,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如今陈寻这个名字被许冲再度提起,心里的那块石头又落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楚绒买了两包小苏烟,还有陈爷爷生前爱喝的酒。 她突然恨起陈寻来。 为什么在临死前要给她打那通电话,害她一想起就害怕。她见过陈寻没有呼吸的样子,浑身是血,罕见的安静。那滩血迹,她经常会梦到。可怕的是,竟然不止在陈寻的身上,它是移动的,转移到段橪、段晓梅、楚健、许冲......好多人的身上。这些血藏在他们的身体里,她看不见,只有梦里能看见。 楚绒坐在墓碑下的台子上,看着照片上的青年。 烈阳灼烧,心却发冷。 没有许冲说的草,只是很脏。 楚绒拿出带来的新毛巾,麻木地擦着。 照片是最后擦的,她许久未见陈寻了。 照片上的面孔一寸寸慢慢显露出来,楚绒突然觉得好难过,她伸出手指颤抖地摸着青年的面庞。 楚绒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总有那么多话对死去的人说,要说些什么?诉苦吗?还是回忆死者的生前?死去的人已经没了感官,是感受不到痛苦的,所以只有活着的人有痛苦。眼泪或许是对自己,而不是已经死了的人。 这一刻,楚绒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人死了真的会化做一颗天上星,看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痛苦、为生而挣扎的人。残忍又浪漫,却毫无意义。 楚绒突然笑了出来,开了一瓶啤酒,洒在了陈爷爷的墓碑前。另一瓶,碰了碰墓碑,自己慢慢喝起来。 喝完酒,楚绒将两包烟,一根根点燃,一根根烧尽。 一边烧,一边自己吸。 太阳晒在楚绒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浸湿。她好像浑然不知般,等到最后一根燃尽。 楚绒起身,准备离开。 走在路上时,楚绒觉得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她。引得她不断想回头,而却又不敢回头。 她想,必不是陈寻,陈寻才不会想让她总活在痛苦的过去。
第34章 段橪去便利店找楚绒时, 已将近十点,楚绒蹲在货架前理货。 这份便利店的兼职,楚绒做了近一年多,没听她喊过累。 段橪不喜欢把身体上遭受的劳累称为苦, 这是最低级的。就像现在上了年纪的人总说年轻人吃不得苦, 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这种说法很低级。低级到好像每个做体力劳动的人都该获得最高的报酬, 而事实却与此相反。体力劳动是廉价的, 也是值得歌颂的,但也仅限于此。有嘴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歌颂与批评, 花不了什么力气。只有当劳动与付出匹配时,语言才显得了不起。 他知道楚绒在这个便利店上班,可能时薪连十块钱都达不到,可还是乐意做下去的最主要一个原因是干得舒服。 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无妻无子,每天就抱着一本书坐着看。 段橪曾见老板训斥楚绒,让她不要天天丧着脸,把客人都吓跑了。嘴上勤快点,有人进来说一句“欢迎光临”多简单的事儿。还让她少抽烟, 小小年纪不学好, 长大还得了。 楚绒属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主见太多, 谁都劝不动, 当然不会听不进去。但老板也只是说说, 却没强求楚绒做, 所以就算钱少,楚绒也愿意做。 还有一个原因, 是这老板跟以前的楚健有三四分相像,特别在说话的语气。 楚绒转身时正好撞到身后站着的段橪,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篮子里的面包掉落一地。 段橪也没想到她突然站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想着去捞篮子。 楚绒冷飕飕地盯着段橪,嘴里抱怨,“进来都不出声,跟鬼一样,要吓死人。” 段橪蹲下去帮她捡面包,虽然闯了祸,但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嘴角浅浅勾着。 他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面。” “泡面?” “嗯。” “......” 段橪与楚绒一起理着货架,晚上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来个是买烟的。 其实一个女生,半夜独自呆在店里,并不安全。所以段橪每次补习结束,都会过来接楚绒回去。他们俩的高中生活,与很多人不一样,充斥着的更多的是对金钱的渴望。 两人理完已经十一点多,楚绒拉下门帘的声音,成了夜晚寂静道路上唯一的喧嚣。 早没了公交,夜风带着微凉,缓缓吹来。 楚绒捏着手上的打火机,转头问段橪:“晚上你们干嘛去了?” “跟张宸他们吃饭啊。”段橪也偏头看楚绒。 “那你们吃蛋糕了吗?” 段橪脸上的表情凝滞住,在路灯下楚绒的眼睛里似星星般,闪耀着。他顿了好几秒,摇头说:“没,几个男生吃什么蛋糕。” 楚绒说:“段橪,闭眼。” 段橪没有立即闭上,而是看了楚绒足足有半分钟,说不清眼里是痛苦还是欣喜更多些。 楚绒催他:“快点。”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三十八分钟,段橪的十八岁生日就过了。 等段橪闭上后,楚绒从包里拿出一袋蒸蛋糕,撕开包装,用手心拖着,把店里剩下的一根小蜡烛插在上面。 烛火芯燃烧地绚烂,映衬着段橪的脸。 楚绒说:“睁开吧。” 什么时候过生日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楚绒也记不清了。并非买不起一块蛋糕,而是这个日子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不是那么重要。出生日是拿来庆祝的,可出生意味着痛苦一生的起点的时候,庆祝就可有可无了。 段晓梅和楚健是在段橪生日这天离的婚,为什么选定这个日子,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个日子,成了所有人的默契,被遗忘。 十八岁了,既然成年了,那就成熟点。 楚绒盯着那团小小的焰火,“哥,每年的今天永远值得庆祝。不管是庆祝你的出生,还是某种结束。你说的,要忘记过去,日子得往前走。今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楚绒几乎没见过段橪哭,或许这个也不过十八岁的男孩也曾偷偷哭泣过。然而事实教会他,眼泪最无用,他就能憋住所有的眼泪。 现在,楚绒猜或许是自己的这个举动打动了他,也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有委屈被深藏在心里。看吧,她似乎有时也是个不错的妹妹。 楚绒刻意不去看段橪,毕竟段橪估计也不乐得她看见。 在泪珠还没完全落下之前,段橪吸了下鼻子,快速擦去。 他透过这团焰火看楚绒的脸,问:“我要许愿吗?” 好问题,楚绒说要。 段橪说话的鼻音太浓厚,给夏夜增了几分凝重。 楚绒把托蛋糕的左手往段橪面前伸近了些。 段橪没有闭眼,盯着楚绒的面包,哑着嗓音许愿道:“那就祝我的楚绒永远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楚绒打断他:“你要许关于自己的。” 还有什么他的楚绒......这跟“我的妹妹”、“我的哥哥”语境完全不一样。全名,总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 段橪直接吹灭了蜡烛,可惜道:“我的好妹妹,这么小的蛋糕怎么分啊?” 楚绒:“......” 怎么说话比苏尧还骚气...... 想吐了。 楚绒强忍着恶心,拔下小蜡烛,将面包一掰两半。一半给段橪,一半留给自己。 甜甜的奶香味儿,很软。 段橪看着被楚绒捏着的包装纸,拿过去摊平包装袋,原来是港荣蒸蛋糕。他突然想起那句广告词:港荣蒸蛋糕,我对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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