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绒认真看了下,“是啊,怎么啦?” “保养出来的,之前毛孔有些大,做了个收缩毛孔的医美,花了将近十万。女人呐,还是对自己好点。我现在看到我的脸,就特别开心。以前毛孔大,真是我一个烦恼,上妆感觉都隔了一层似的。” 楚绒笑了笑,觉得顾星说得十分有理。 她能看出顾星是幸福的,眼神不会骗人。以前的顾星不算内敛,但也谈不上活泼。现在有种被爱情滋润的生气,小鹿样的眼睛瞧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光。 顾星还带了食材来,自家做的肉圆、腌肉、灌肠,一大堆。但午饭时间还早,九点还没到,俩人就坐在沙发上,磕瓜子看电视。 顾星端着果脯的盘子,吃完一个还舔一下手指,赞道:“这些果脯哪里买的呀,真好吃。” 楚绒嗑瓜子的动作顿住,说:“应该是段橪送的,估计北京带回来的。” 顾星也愣了下,心底的声音告诉她绕过这个话题,可话绕得过去,事情绕不过去。斟酌了下措辞,顾星问:“你们又联系上了?” “他在城北新区那边创立了个公司。” “真牛逼,我们这一届,除了家庭条件本来就好些的,也就段橪和王东自己创立公司了吧。” “不知道,段橪是和张宸一起,还有顾思可。” “所以,他回来干什么?真的要返乡创业啊。” “是吧,好像公司都注册好了,团队的人也过来了。” 顾星放下果盘,挠了挠脖子,小心试探地问:“你还喜欢他吗?” 楚绒垂着头,没有反应。 顾星又问:“那你们见面时,他对你什么态度?” “跟以前差不多,他还给了我一张一百万的卡,说欠我的。” “一百万?果然还是自己创业赚钱啊!唉,你们俩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了你也不一定听。楚绒,现在你什么束缚都没了,其实也算一种解脱。不如......就遵循自己的本心。人这辈子,就算能活到一百岁,我们也走过了四分之一。既然放不下,不如就抓在手里。如果你觉得在茴城怕别人说,那就去别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看段橪也是真的放不下你,才会回来。不然干嘛好好的北京不呆呢,北京多好啊!” 楚绒轻轻摇头,说:“我们不可能了。” “为什么?”顾心脱口而出问道。 “可能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他了吧。”
第62章 茴城入春, 绿意一点点化开。 楚绒飞了半个月,终于能休息两天。 刚到家还没收拾行李,王东发消息给楚绒,让她今晚去荆渡见一个人。 与王东的共识, 其实还挺多。但称得上重要的, 也就高中和大学的那几个, 但顾星他们不和王东接触, 纪晓薇那几个也不喜欢王东, 思来想去,楚绒都不知道谁还能在王东看来是重要的人物。 楚绒本不想去, 但王东说不去会后悔,楚绒就不由想到了许冲。她不想放过任何寻找许冲的机会,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楚绒进去包厢的时候,只有王东一个人在。 他坐在里面正中间的位置,桌上摆了一排酒,灯并没有完全打开。昏暗的屋子,他一身白,让楚绒想起王东之前对她说的“越是肮脏,就越喜欢在表面扮演纯洁”。原来是在说自己。 王东朝楚绒招手, “过来坐。” 楚绒没有走过去, 站在王东对面的桌边,问他:“到底什么人?” 王东端起酒杯, 晃了晃, 抿了一口, 似惋惜道:“你对我总是没有耐心, 从来都没有。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苏尧打篮球脚崴了, 他不要任何人,非得你扶着送他去医务室。你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小心地搀扶着他,送他过去。轮到我受伤,你就丢个创口贴给我。我当时一只手并不好贴,想叫你帮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你就直接走了。楚绒,你很喜欢苏尧吗?喜欢到不怕我雪藏你,跟你打官司,叫你赔偿违约金?” 王东向来有病,楚绒不懂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她都给了创口贴了,要是不好弄,直接叫住她就可以,她不见得不会帮忙。明明是自己的问题,统统怪到别人身上,活得累不累。 楚绒说:“王东,你真的确定不去看病吗?” “病?我最大的病就是穷病,但现在差不多好了。”说完,王东看了一眼表,“快来了,先坐下吧,今晚有一出好戏,我猜你肯定会喜欢。” 楚绒不知道王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问:“是许冲吗?” 王东抬头笑看楚绒,“你挂心的人还真多。” 没有得到回答,楚绒只能等着。 王东给楚绒倒了杯酒,转过去的时候,说:“没下药。” 楚绒没动,王东一笑置之。 等了十几分钟,才有人推门。 一个陌生的男人,个子很高,被带着进来。陌生男人旁边的西装男楚绒认得,是王东的保镖。 再看高个男人,很瘦,楚绒觉得眼熟,却不记得哪里见过。 王东推了推眼镜,站起来,过去热情迎接,引着对方坐下,“多少年了,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你这个子,是不是又高了不少啊,可不能跟你站一起,显得太矮了。” 楚绒的目光与陌生男人接触,对方有一瞬间的愣怔,被王东带着入座时,还盯着楚绒。 王东也顺着看过去,脸上的笑容更大,“不用我说你也认得这是谁吧,楚绒,现在在我开的公司旗下做模特。走过好几个大秀,说不定哪天就成国际超模了。当初我把她招进来时,可废了好一番心思。” “介绍一下,江兆辉,你们在衡远也见过的,高我们一届,以前个子就特高的那个。” 王东越说越兴奋,还把手撑在自己头上,对上楚绒疑惑的目光,大笑起来,“不记得啦?忘了,你向来记性不太好。兆辉,你自己说吧。” 王东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握着酒杯时,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垂下视线,杯底一下一下地磕着桌面,发出包厢里唯一的声响。 江兆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低下头。 “不说是吧,好,那就我来说。”王东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们在哪里见过呢,楚绒,帮你回忆一下。还记得我们楼上的天台吗?就我微信头像上面的阳台,那是你们第一次见。下面不用我再说吧,说下去,可能对我们谁都尴尬。不对,你不用尴尬,你是正义的使者。我俩尴尬。” 见坐着的两人都没反应,王东把桌上的杯子一个个排开,估计有二十只。又一杯杯倒满,足足倒了五瓶酒。 他拿着一杯,放在江兆辉面前,“今天呢,除了要解开我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结,还有一件事。楚绒,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个女孩就是兆辉的女朋友,叫王梓萱,你们前段时间还一起去了巴黎呢。要不是看了梓萱朋友圈的照片,我还真不知道兆辉也在南京。兆辉是我校友,对校友的女朋友当然要关照些啊。兆辉,既然在茴城碰上,也是缘分。你就先把这几杯酒喝了吧,喝完了,下面的事再谈。” 说完,王东拍了拍江兆辉的背,“剩一杯,可就谈不了了。” 楚绒终于有了些反应,瞥了江兆辉一眼,又看向王东,明白了王东让她来这里的用意。 这些酒喝完不死个半透,也得进医院。 江兆辉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听完王东的话,他就站起身,一杯杯地往肚里灌。到了第八杯时,没忍住吐了出去,吐完继续喝。速度逐渐慢下来,脸部也逐渐痛苦。 楚绒敛下眉,再抬起,终于忍不住出声:“有意思吗?” 她才不相信一切都是偶然。 王东看得兴致盎然,对楚绒的话眉头一挑,“不喜欢看?那就换个玩法?阿骆,拿把椅子放在中间,再去要个宽胶带。” “是。”阿骆很快搬了把椅子,又出去找胶带。 此时,江兆辉已经喝到了第十杯,看样子再也喝不下去。王东大发善心地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可惜地说:“你这也太不行了,这就喝不下,既然这样,那就换个玩法,坐到椅子上去。” 吊灯被打开,包厢里的光晃住每个人的眼,楚绒闭了下眼,再缓缓睁开。 看着江兆辉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向中间的椅子。他的步子很缓慢,如上刑一般。地位的翻转,显得江兆辉一下子可怜起来。佝偻的背,带着明显的被强迫的不愿意。 坐下后,江兆辉面对着楚绒和王东。他的手边什么都没有,在两个人的面前被吊顶的灯光一寸寸剖开。 阿骆放下胶带后,重新退回站到门口的墙边,墨镜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王东始终笑着,把玩着手上的胶带,偶尔看一眼楚绒。 “你们信因果报应吗?佛家讲万事都有因果,可人总是不听,做的时候完全不料后果。既然做错了,总得受点惩罚吧。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经常做噩梦。梦到我被绑到四周空无一人的椅子上,那种痛苦你们肯定不会懂。” 王东把胶带扔向江兆辉,用的力气很大,砸在江兆辉脸上,还磕破了皮,留了点血。 圆胶带滚落在地上,直至到墙边才停下。 江兆辉起身,捡起来后,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楚绒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拿起包就准备朝门口走去。 阿骆立马挡在门前。 楚绒站在阿骆身前,冷声道:“让开。” 阿骆纹丝不动。 楚绒忍无可忍,抢过江兆辉手里的胶带,砸在地上,“王东,你要是有病就看病,对过去的事放不下,把他送去警察局。你捏着他的把柄,他肯定都会承认。搞这出,你叫我来就让我看这个?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可怜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了吗?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吗?这就是你说的因果?” 王东脸上的笑慢慢凝住。 楚绒把杯子里的酒都倒在地上,剩下最后一杯时,她拿在手里转了一圈,顷数倒在了王东的脸上。 一时,白色的西装被染上棕色。大片浸染下,酒沿着脸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我后悔的事很少,当初救你算一件。” 放下杯子,楚绒调转高跟鞋尖,朝江兆辉走去,“他有一点没说错,你确实做错了,所以受点惩罚也应该。当初你还想找我麻烦,我不知道陈寻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你确实停止了。我俩之间,一笔勾销。你们之间的账,你们慢慢算,别再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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