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且捡漏,却又真诚且难能可贵。 这种感觉和演唱会又有什么分别呢? 林长歌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演唱会,我要给大家演唱的曲目是《怒放的生命》,本来是准备复赛时候唱的……不过没关系,我更喜欢把这首歌唱给大家。” 没有伴奏,没有追光,林长歌就这样开口唱道——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 这是一首励志歌曲,学校广播台大课间的时候经常放,用来鼓励同学们积极上进,追逐梦想。 原本是沧桑沙哑的音调配上激烈的鼓点,此刻,只有林长歌干净的声音,在唱着他无法怒放的生命。 是怒吼,是无奈,也是静待来日。 唱到最后,大家为他用手打着拍子,也有隔壁班来看热闹的人高声附和,而林长歌在风暴的中心,从容不迫,每一个音符都唱到了完美。 一个酣畅淋漓的高音结束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林长歌鞠躬谢过每一个人。 廖子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邱老师的身边,忍不住地夸道,“怎么样,林长歌唱歌是不是好听!” 这首歌,邱老师很喜欢,也会唱两句,他不得不承认,林长歌唱得很好。 “确实不错。” “那是!”廖子璇咧嘴一笑,“也不看看是谁看好的人。”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邱老师敲了廖子璇脑袋一下,“没有下次了,被你班主任知道倒是没什么,你们年级主任那个人,不好相处,我不喜欢,你别给我惹乱子。” 廖子璇献殷勤地给邱老师捏肩,“我也不喜欢他,我们是盟友。” “行了,点名下课吧。” 廖子璇按着花名册点名,发现王潇不在,她喊了两边,许春天走过来小声告诉她,“长歌唱了没两句,王潇就拿着单词本和水杯往北边去了,应该是回宿舍了。” 王潇总是这样,该学的时候往死里学,该上文体课放松心情的视乎,她还在往死里学。 廖子璇不免有些担忧,“我记得她期中成绩下滑了一点,她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万一月考没考好……” “不会的,我们要相信天道酬勤。” 廖子璇叹了口气,“但愿吧。” “那我们去食堂吧,早去不用排队。” “别啊,今天不得宰林长歌一顿!”廖子璇朝着林长歌招手,“林歌星中午请客吗?” 林长歌爽快答应,“教师食堂随便吃。” 逐县一中学生食堂和教师食堂,是难吃的路边摊和名副其实的米其林西图澜娅餐厅的区别。 能够抵得上廖子璇买灯的钱了,不亏! 第47章 .“没关系,至少那个时候,你会站在许春天身边,我会站在你身边。” 演唱会过后,大家积极备战月考,就连廖子璇也难得拿出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拼命学习。 这期间,宋文英借着送夜宵的由头来查廖子璇的岗不下五次,廖子璇每次都在认真地学习,许春天也在帮廖子璇补之前的知识点。 宋文英这才放下心来。 考试那天中午,宋文英来送爱心餐,“你们年级主任都跟我说了,这次月考很重要,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上战场。” 廖子璇的年级主任邹海洋风评极差,喜欢结交有钱有势的学生家长,估计上次陈大可的事情让他跟宋文英联系上了,廖子璇只觉得自己背后的眼睛又多加了一双。 廖子璇无奈道,“他就这么一套说辞,来来回回说,也就你才信。” 宋文英也没生气,只是笑着说,“春天,你帮我多看着点子璇,你既然住在我们家,也得起到点正向作用不是?” 这话,绵里带刀,是赤裸裸的威胁。 廖子璇十分不快,讽刺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拿你在公司里耍威风那套对我朋友……春天帮了我很多,你这样很让人寒心!” “廖子璇,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宋文英厉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那些幼稚又不切实际的想法?知道什么是利弊权衡吗?那就是有利的留下,没用的扔掉,想要获得报酬就得付出,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眼看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许春天连忙圆场。 “阿姨,子璇的意思是说,就算您不这么讲,我也会帮着子璇补课的。” 宋文英想着下午还要考试,也就顺着许春天给的台阶下了。 “那你们吃,我厂里还有事,先走了。” 宋文英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从钱包里拿出六七张红色的钞票塞到了许春天手里。 “辛苦费,拿着吧。” 许春天往后躲了一步,没敢收,廖子璇眼疾手快抢了过来。 “都说是辛苦费了,我替春天收了,考完试我们去吃好吃的去,算你请客。” 见廖子璇把钱收了,宋文英这才安心地离开。 两人从传达室拿着宋文英带过来的两个保温桶往宿舍走去,这一路上许春天都有些忐忑。 “阿姨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别总和阿姨生气。” 廖子璇还在气头上,“她说的话要是有道理,你怎么不收钱?” “这是两码事。” “这是一回事!”廖子璇纠正道,“宋女士在拿她的价值观衡量我们的感情!那既然非要算这么清楚,她给的钱就是你应得的。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付出和收获一定要和物质挂钩?和快乐挂钩不行吗?我真的不喜欢宋女士的这些理论。” 廖子璇越想越气,越走越快,许春天只得小跑跟上。 午休的预备铃声打响,操场上正往宿舍狂奔的少年们掀起一阵风,荡起了地上的落叶。 有几片叶子落在廖子璇肩上,许春天帮廖子璇把叶子拿了下来。 “子璇,叶子绿了又黄,春去秋来,这都是自然规律。同样的,是人就会长大,没人会永远年轻,有些事情,我们也该好好想想。” 廖子璇强忍着眼泪,没有回头,她赌气地吼道,“想什么?非得现在想?她说的不对!” 下午考试的时候,廖子璇心情没有平复,第一场刚好碰上她最不擅长的英语,听力部分连蒙带猜,答得一塌糊涂。 两场考试之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林昂和廖子璇就在隔壁考场,他特地从隔壁考场跑来找廖子璇,却发现廖子璇情绪不佳。 吵嚷的走廊,廖子璇独自一人窝在窗台旁,她眺望远方,眼神却涣散茫然,失了焦距。 林昂没打扰她,只是在离廖子璇一拳头远的地方站定,陪着她发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是跟春天吵架了?” 廖子璇闻声转头,见到是林昂,眼泪一下子蓄满了眼眶。 这下子轮到林昂茫然了,他连声轻哄,“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没什么,或许我真的太幼稚了吧。”廖子璇瓮声瓮气地说,“林昂,你为什么想帮我?你不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吗?” “怎么能算无用功呢?”林昂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子璇将中午发生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末了她问道,“林昂,你也觉得我妈是对的吗?” 林昂没有着急回答,又或者说,他也给不了一个太确切的答案。 “阿姨说的话,不算错,春天说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林昂话锋一转,“时机不对。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理解我们的选择和做法也很正常。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那也不会好的。” 廖子璇打断了林昂的话。 知母莫若女。 要是宋文英知道廖子璇现在在做的事情,估计都要给廖子璇办转学了。在宋文英眼里,廖子璇做任何和学习无关的事情,都是叛逆期到了。 叛逆期一到,宋文英会先给廖子璇换个学校,再扣几个月生活费,等廖子璇低头认错,再给廖子璇转回原来的学校,然后给廖子璇很大一笔生活费。 廖子璇嘴上妥协错了还敢犯,宋文英从不低头一条路走到黑。 如此往复。 林昂跟廖子璇认识这么多年,一同长大,这些事情他都清楚,他也觉得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并没有几个人会站在他们身边。 从决定和廖子璇做这件事的时候,林昂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没关系,至少那个时候,你会站在许春天身边,我会站在你身边。”林昂声音轻柔,语气格外坚定,“不要怕,先好好考试。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尽力就没遗憾了。” 道理廖子璇都懂,可她做不到。 廖子璇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林昂不想骗廖子璇,他摇摇头。 “能问的都问了,能找的都找了,我们ʝʂɠ真的尽力了。” “好,没事,我知道了。” 监考老师带着卷子从连廊走过来,走廊里的学生看见老师来了,一哄而散,飞身进了自己的考场。 林昂伸手帮廖子璇擦干眼泪。 廖子璇红着眼眶道,“我不想长大。” 林昂摸摸廖子璇的脑袋说,“我知道。” “我不想失去许春天。” “我知道。” “我还想再试试。” “我知道,我陪着你。”林昂莞尔,“那先去考试,散场之后我带你去找春天,我们一起请她吃饭。” “好。” 调整好状态的廖子璇,接下来一场考得还不错,题目大多都被林昂和许春天押中了,只有一道大题有点刁钻,她直接跳过没答,最后还剩了点时间随便写了写。 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林昂已经在教室门口等她了,廖子璇伸伸懒腰,走出了教室。 两个人一起到一考场找许春天,却撞见王潇潇在走廊尽头放声大哭。 廖子璇不敢相信是王潇在哭,再三确认后,压低嗓子和林昂说,“什么情况?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王潇可是靠着那句“哭只会浪费我做题的时间”一战成名的。 她从不参加文体活动,除了学习之外人生是一片空白,她不怎么笑,也不会哭,为数多不焦急的时刻,都是因为解不出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第二小问。 这时,许春天从考场走出来,廖子璇也顾不上中午发生的不愉快,悄声问许春天,“你知道王潇怎么了吗?” 考试的时候,王潇就坐在许春天的左后方,许春天记得王潇是做到大题的时候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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