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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诺闻言，重振旗鼓：“我弟中考是大事，但跟这两码事。咱们拆归拆，不碍事。再者，人是我喊的，茶自然也是我来请。要你在这里做好人！” “行行行，轮不到我做这好人。又是我说错了话。”赵哥笑着叹气。 许一诺拧眉：“你那是什么语气？什么叫行行行？有你说这话的份儿吗？别摆出一副好像你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赵哥耸耸肩：“叹气也不行？我说的你又不听，那我还能怎样呢？只能叹口气咯。” 许一诺被激怒，说话也就不客气：“看你长得普，演得倒是挺绿。阴阳怪气这套属实被你玩明白了。还只能叹口气咯？这么会演，你怎么不去唱大戏？” 范丁玲和周颖颖噗嗤一笑。 赵哥脸一黑，撇了嘴，没做声。 许爸许妈拉拉许一诺，示意她别太过。 许一诺转头小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去接一言下考场，这里有我呢。” 许爸许妈嘱托：“别玩太过。有事就打110。要人真动手，赶紧跑，别被打着。” “放心，这么多人呢，他不敢打。再说我跑得快，他也打不着。” 许爸许妈走后，赵哥一拉赵哥爹，转身也要走。 许一诺迅速拦住：“怎么跑了？” 赵哥笑说：“这就好笑了。我们不走做什么？这也没我的事。” 许一诺试探：“那我们可接着拆了？” “既然你这么急，那就请吧。”赵哥一伸手。 许一诺略一犹豫，果断拉住他衣裳下摆：“就是我拆，你也得看着。” 赵哥眼神往下一溜，再慢慢爬上去：“你拆我也让你拆了，拉我衣裳不让我走算什么？” 许一诺坚决不松手：“你这下三滥招数对我没用。反正是不能让你走。” “小妹妹，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啊！你拆还要我监工？这算怎么回事？” “别跟我在这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不是我主动要拆，是你们信誓旦旦说你家太爷爷棺材在底下，你太奶奶要跟他合葬，逼迫我不得不拆。懂？这是在为你家做事！当然你得在场。” 赵哥顿了顿，轻飘飘甩了一句：“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拆呗。” 许一诺朝范丁玲一伸手，接过她扔来的手持喇叭，对着喇叭掷地有声：“行。那我可事先说好了，拆房子是在为你家做事，是为了露出你家太爷爷的棺材。要底下没有棺材，呵呵，这损失可全算在你头上。不光是这木屋，还有我们前前后后浪费的时间、人力、花草树木，全是你的！包括你造谣生事需要承担的法律后果，以及我们的精神损失费！你可也想好了！” 赵哥捏住许一诺的手腕，用力甩开，掸掸衣裳下摆，冷哼道：“空口无凭的话，我凭什么要担责？” “那你倒是敢不敢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笑话，我凭什么要写？” “那你就是做贼心虚！这底下根本就没有棺材！”许一诺一股气喊完，心头砰砰直跳。 工人们一听这话，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赵氏父子俩没有当场反驳，更觉此话不假，对着俩人指指点点起来。 赵哥爹脖子一梗，喊道：“谁说的！我家祖宗棺材就在这底下！” 许一.诺看赵哥眼睛一闭、脸色灰白，心头一松，接话道：“那就别走呀，不等着看我们把你家祖宗棺材挖出来？” “你！哼！”赵哥爹抿抿嘴，拉拉赵哥。 赵哥睁眼，看向许一诺，缓声说：“你今天是拆定了吗？” 许一诺迎着他的目光道：“不拆也行，你只说句实话，这底下究竟有没有棺材？” 赵哥定定说：“我说没有，只要你信。” 许一诺左右揣测，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一个非得拆房挖地才能证明的烟雾弹，于她是大动干戈、伤筋动骨；于他只是上下嘴唇碰一碰，可说是没什么实际损失。就是真算一笔账，他也大可以赖账不认，拖不起的人还是她。可当初如真能唬住她，那此刻他已经在眯眼数钱笑了。 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如果现在收手，那不但便宜了他，也纵容了往后再有人借此无端生事的行为。 如此一想，许一诺心头更恨：“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只要我信？难道我信了就没有，我不信就有？” “没错，有没有全在你。” “你放屁！别扯这有的没的。谁主张谁举证，关我什么事儿！有没有的，一挖就知道了。”转头命令工人，“给我拆！这么多人、这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就是不签字不摁手印，这责任也逃不掉！” 有两个工人一听，登上露台，上手就去卸玻璃门。 赵哥爹一个箭步扑上来，拦住：“别拆！”扭头跟赵哥说，“这还拆什么呀！真拆了算谁的！” 许一诺抱臂扬眉看向赵哥。 赵哥一扯嘴角：“当然不算我们的。” “呵，还真想赖账？” “赖什么账？我早说了不必拆，是你自个儿不依不饶，非要对着干。这账也能算我头上？” 工人里有人问：“可不是说要合葬的嘛？” “合葬不合葬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镇上的公益性公墓环境好、风水佳，不比这里好十倍。我何必巴巴儿地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一诺紧问：“那你承认先前是你在造谣了？” “你说谁主张谁举证，我说有但又拿不出证据来，就当我是在造谣吧！” “你！” 许一诺怒目相向道，“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当做是？别以为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就能抵消前头耽误我们的工期和损失的花草！” “那天本就要下雨，就是我不来，你们也没法把花草全部妥当种下去，损失的花草不能全怪我们吧！” 许一诺气得指着父子俩鼻子骂：“你可真他妈无耻！造谣生事、误人工期、害人恐慌，临到人真枪实刀地跟你对战，又怂得拍拍屁股走人，做贼心虚、毫无担当，就这样的品性还想在世上混。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还是头次见你这样的……” 赵哥涨红了面皮，挥拳道：“给我闭嘴，我不打女人！” 许一诺讥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女人当挡箭牌，真是怂到爆了。就是什么人你都打不起！你就没理，还打人。打死你自己得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赵哥还待扬手，被赵哥爹拉着讪讪离去。 许一诺盯着父子俩骑上电动车，离了工地，这才后知后觉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转身朝范丁玲和周颖颖道：“怎么样？我骂得爽不爽？” 范丁玲拉住她手：“真是骂得酣畅淋漓、无懈可击！” 周颖颖夸她：“发挥超常、不留遗憾！” 许一诺虚虚一笑：“那就好。就怕没发挥好，没给他骂痛快，一复盘全是漏洞再给我悔死！” “可以了可以了，也给人留条活路。” 许一诺搭着范丁玲的手，往木屋露台台阶上一坐：“骂的时候精神抖擞，一骂完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再来几次练练，保你骂完也还斗志高昂、生龙活虎！” “别，这样的事儿有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次……嘿，再来一次，我也不怕了！果然成功和鼓励是最好的信心来源。” 三人说笑着。旁边有工人凑上来问：“我说，这事就这么了了？还拆不拆呀？” 没等许一诺开口，另个人答话：“笨蛋，当然是不拆了。” “那这底头到底是有棺材还是没有啊？” “谁知道呢？” …… 工人们嘀嘀咕咕散了。 许一诺跟范丁玲说：“我简直怀疑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放个底下有棺材的烟雾弹，真真假假的，留给我自己去考证。拆与不拆，难处在我。要我怕怕瑟瑟，他就能一直掐着我，跟我狮子大开口。也就是他没想到我敢跟他玩谁更头铁演得逼真这出戏。即便这样他也能不疼不痒地全身而退，什么道德品行根本奈何不了他。整这死出，他是百利而无一害，我却是提心吊胆玩命走钢丝好几天，这不纯粹是给人添堵、恶心人嘛！” “可是他干嘛要特意来这一出恶心你？你们两家根本没来往的。” “谁知道呢！估计就是想讹一笔吧？” “不过就是没讹着钱，就这烟雾弹也够人受的。”周颖颖说。 许一诺回头看看木屋：“他是放完烟雾弹拍拍屁股走了，给我头上悬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脚下埋个……” 话落，三人都跳起身来。
第71章 各怀鬼胎 许一言最后一场考试出来，一眼瞧见人群中的许一诺捧着一束鲜花，领着全家在校门口举了横幅，横幅上写着“弟弟，不管你考成什么样，我们全家都相信你前途无量”。 许爸许妈努力举高横幅，许爷许奶招着手喊他名字“一言”，许一诺挥着手中捧花喊“弟”，咋咋呼呼的这五人扎眼得很。 其中许奶奶喊得最起劲，逢上旁人眼光，还要热情介绍：“那是我小孙子，帅气吧！这是我大孙女，漂亮吧！” 给考生举横幅送鲜花的家庭不在少数，但没一家像他家这么大阵仗、大嗓门。许一言又是高兴又是羞涩，咧着嘴红着脸朝对面挥挥手，一步步挪过来。 几个眼尖的同学也见着，嬉笑推搡着许一言过来，齐声喊“姐姐好”。 许一言笑着拍开他们：“这我姐！”随即接过鲜花，低头贴着许一诺喊了声“姐。” 许一诺笑眯眯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恭喜！我亲爱的弟弟！” 许一言一下子没收住，眼泪夺眶而出。 回家。 人多，许爸开的五菱宏光，神车，七人座，经过翻新，再也不是以前的旧模样。除了座椅内饰焕然一新，许一诺还将车漆也换了一遍，特地选的沙漠黄，说有种风舞沙丘的美。 神车沿着南北乡道驰行，驶过两岸麦田。六月，冬小麦成熟，麦浪翻滚、麦香满原。农村正是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的好风光。 一路心情舒畅、畅通无阻地到家。 吃过饭，许一诺领着许一言去东头工地闲逛。 工地照常施工。工人们见着许一言，都问一句“考好啦？”“考得怎么样啦？”“他成绩那么好，重点高中肯定没问题啦！” 许一言跟工人一一打过招呼，问许一诺：“姐，工地上的事儿都弄好了？” 许一诺扯根狗尾巴草：“算是好了吧。” 许一言瞥一眼木屋，小声问：“那木屋底下到底有没有棺材？” 许一诺把狗尾巴草往许一言脸上一蹭：“当然没有啦！笨蛋！要真有，就哪怕过了你中考，他也还能挟着我求他移棺材、换公墓，能这么跟落水狗一样张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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