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堂也想减速,但他却不知道路佳这车的提速和减速,都达不到他平时开的车的效能。 于是,又是连个急促的颠簸。 “略——” 路佳实在受不了了,从座位前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把残存的早饭全部吐了出来! “杜明堂!你这还不如‘荒野抛尸’呢!我半条命都快给你折腾没了!”她搂着塑料袋抱怨。 杜明堂总不能解释自己驾驶技术确实不好,开不惯便宜的车吧,于是只得嘴硬道:“现在你知道了,背叛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杜明堂宁愿背负一个“小肚鸡肠”的恶名,作为一个男孩纸,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开车技术不行”。 “行了!祖宗!背叛你是我的不对!前面有个服务区!我求求你,杜明堂,你行行好!开进去,让我歇会儿。我感觉阑尾都快吐出来了!” 路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奄奄一息道。 这“代价”她可背不起。 服务区。 路佳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了,她下车把垃圾袋扔了,就见杜明堂拿着两瓶水,还有点小吃走了过来。 路佳接过水,喝了一口,眼见已过了正午,日头毒辣,看着杜明堂手里的小吃也没胃口,于是提议他们干脆去服务区里吃口。 反正长三角服务区都修得跟大型 shopping mall 似的。 很快俩人就找了一家静谧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点完菜,路佳郑重对杜明堂道:“杜总,您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打我、骂我、言语上讽刺我、甚至侮辱我,就是别再让我坐您亲自开的车了!” 杜明堂心虚,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但路佳没看出来,她翻开菜单推到杜明堂面前道:“杜总,说好了,这顿我请!但回去,您得让我开车。” 杜明堂摊手一笑,无辜道:“你请?怎么请?刷脸啊?” “对!就是刷脸!” 路佳胸有成竹地起身,走到柜台前,点了杯咖啡,然后用“刷脸支付”完成了“刷脸”支付。 这把国外刚回来不久的杜明堂都看呆了,现在国内的移动支付连刷脸都已经这么普及了么? 看来,是他草率了! “你吃什么?”路佳得意洋洋地回眸,问。 “一份意大利面。”杜明堂随口道。 ”杜总还真为我省钱。“ 下完单,路佳坐回餐桌。 “你今天干嘛非得上我车?” 路佳敞开天窗说亮话,求一个答案。 “怎么?离职了,我俩就不能做朋友了?”杜明堂坦然回答。 路佳不以为然,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是谁说背叛你的人都得付出代价的?” “那你是承认背叛我了?” 杜明堂话语迅速,却给了路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拜托!你搞搞清楚!我认识老靳在先!先跟着老靳做事在先!” 路佳强词夺理,为自己开脱! 杜明堂听了,不屑一笑,在安静的氛围中,低头突然娓娓给路佳讲了一遍自己的身世。 他把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实,原原本本告诉了路佳。 路佳被突如其来的故事砸愣了!!! 这都什么八点档奇葩狗血剧情??? 杜明堂看着光鲜亮丽,怎么……身世这么复杂?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博同情吗? 杜明堂是一个永远不会博同情的人,他知道自己身世坎坷,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至少他还有个亿万身家的爹。 就当是投胎成为富二代的代价吧。 做生意不都得交税嘛。 “那照你这个逻辑,我应该是杜家的嫡子咯?毕竟,我亲妈才是杜康生的原配!可为什么,在这个城市里,所有人都默认我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不就是因为我爸和我妈生我的时候,是在他和我后妈的婚姻存续期间!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 “杜明堂!你不是国外回来的吗?还庶出嫡出?你们老杜家是有王位要继承吗?” 路佳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嘴一快,话就带着讽刺的意味。 杜明堂不是个自卑敏感的人,他只是继续道:“这不就和老靳的事情一样吗?你是早认识老靳,也帮他做了小十年的事。可是你!处心积虑背叛我的时候,和精益是有劳动合同在身的!所以,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谁背叛了谁?!” 不得不说,杜明堂确实是逻辑鬼才! 他的一通类比,顿时将路佳怼得哑口无言。 尤其他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能狠下心来往自己伤口上先撒盐的行为,着实震惊了路佳! 但静下心来想想,路佳又确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也不是完全占理。 她还有点心疼杜明堂的身世。 百感交集之下,路佳反省出,她确实太看重 space 这个项目了,太想挥洒自己的才华了,所以就忽略了规则。 或者说,路佳是为了成功,故意选择了对规则视而不见。 她也不完全无辜。
第62章 那些痛的回忆 “那什么,跟我聊聊你和杨叶的事呗。” 意面上来了,杜明堂拿起叉子。 “这有什么好聊的?” 路佳给自己点了份牛排,补补营养。 刚才她真的,胆汁都要吐光了。 “我都把我的身世告诉你了,就当是……交换秘密,” 噗~路佳要不是强忍住,都快笑出声了。 她耐心切着牛排,冷笑着嘀咕:“我又没想知道,是你非要告诉我的!就跟这吃饭似的,我不想吃!哦?你强塞啊?!……” “张嘴。” 路佳一抬眼! 起猛了,正看见杜明堂拿叉子给意面挽出一朵花儿,直直地伸过来,请路佳先品尝! 强塞。 路佳双目十分尴尬地凝视着杜明堂叉子上的那一坨。 两秒后,她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各人吃各人的。我不喜欢交换唾液的活动。” 杜明堂愣了愣,有些扫兴地收回叉子:“我还没吃,先挑给你尝的。你还嫌弃我?” 说完,他忿忿地狠狠将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干掉一半。 一个人,怎么能连干饭的样子都这么帅呢? 路佳有些愣神,忽略掉杜明堂的建筑智商,他的颜值真的是 idol 一般的存在。 一想到,以后基本上就没机会见到这么帅的一张脸了,路佳还挺惋惜。 “哐当!” 吃到一半,路佳突然听见叉子往盘子里丢的清脆声。 她咬着一块牛排抬起头。 只见杜明堂嘴巴鼓鼓的,嚼着最后几口残存的食物,用急不可耐的声音再次撒娇式质问路佳:“你就跟我说说呗!” 说完!杜明堂吸溜进最后一口意大利面,又用餐巾纸认真擦了擦嘴。 “说说。” 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他即刻恢复一脸冷静,正襟危坐,气质瞬间高贵典雅。 不是?大哥,你人格分裂吧? 路佳简直没眼看。 但她又想想,反正今天的标招完了,心理一下子轻松了,就当陪他瞎聊聊吧。 反正也是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路佳放下了。 于是,她举了举手里的空杯子,道:“你要再请一杯咖啡,加一块提拉米苏的话,我倒是可以说说。” 杜明堂蹙了下眉角,好笑又无奈。 刚才那块牛排少说 2 磅,这什么胃,还能装下? 他确实太好奇了,于是立刻迈着长腿起身,按路佳的吩咐去柜台照付,还超常发挥了一根棉花糖棒棒糖给她。 路佳收到棉花糖棒棒糖的那一刻,眼眸子整个被tຊ点亮了! 她对杜明堂道:“要不……我从幼儿园时候的男朋友给你讲起吧?” “大可不必。” 杜明堂伸掌拒绝,精雕玉琢的蜿蜒曲线勾勒出他不耐烦的侧颜。 他只想知道杨叶和路佳的过往。 在他心底,对陆之岸都是不屑一顾的,对手就只有杨叶一个。 “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路佳拿叉子点着自己的下唇,思考。 确实时光如水,日月如梭,那段尘封的光华岁月,已经逝水东流,一去不返。 杜明堂这乍然一问,路佳突然翻出那只埋藏在心里的死结,倒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了。 “我和杨叶……” 路佳刚开口,就感觉喉咙干涩,卡壳。 “他……他……” 连着两个“他”,路佳起不出一个故事的头。 但杜明堂是买了“票”的,仍然一脸质询地坐在对面,等着听下文。 路佳戳了戳眼前的蛋糕,她可没办法像杜明堂那样坦然地左一个“私生子”右一个“私生子”地描述自己的身世。 这太需要强大的心脏了。 “杨叶是我初恋。” 牙膏挤了半天,她用文字哼哼地声音,对杜明堂坦白道。 “初恋?!” 杜明堂一下坐直了! 脸上还露出讶异不忿的表情。 “你小声一点儿。”路佳提醒他,“怎么了?是我不配有初恋?还是杨叶不配当我的初恋啊?” 杜明堂没说话。 勾起往事,路佳抿唇,蛋糕的甜香中还是微微品尝出苦涩。 “我大一进校的时候,他作为学长迎新,第一次见面,他就帮我把行李拿到六楼寝室。” “哟,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舔啦?”杜明堂抿了口自己的咖啡,口味酸涩。 路佳微微愠怒,两颊绯红。 她也学杜明堂“哐当”一声丢下叉子,往后座上一靠! 说书人罢工。 杜明堂见状,挠了挠自己洁白如玉的腮骨,乖悄悄把叉子捡起来,重新递到路佳姑奶奶的手中。 路佳瞥了他一眼,坐直了重新开始叉蛋糕,继续:“杨叶,你也认识的。他现在挺帅,当年就更别提了。” “帅个 P。”杜明堂下意识接了句。 路佳怒瞪,警告他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杜明堂识趣,赶紧对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让路佳 go on。 “但最吸引我的,是他专业特别好。大三的时候,他 C 刊的论文就发了好几篇,搭的建筑模型至今放在我们建院橱窗里展览。” 回顾青葱岁月,路佳一阵泯然。 “我们暧昧了三年,他都没跟我表白。等到我毕业的时候,他已经研究生快毕业了。我的保研作品集,当时也是他帮忙一起准备的。” 她既是在说给杜明堂听,也是在回忆。 “三年都没表白啊?为什么?”杜明堂不解。 如果不是不够爱,就是不合常理。 “杜明堂,你不了解杨叶吧?”路佳改用汤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杨叶的老家在农村。刚上大学那会儿,他家在村里还可以。他爸爸原来在工地上当建筑工人,后来从没建好的十二层楼上掉下来,摔成了残废,两年后去世了。我听师哥师姐们说,杨叶从大一开始,除了上课,就是跑工地,替他爸讨薪讨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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