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溢哈哈笑,“沈家姑娘我曾经在放榜的日子打过照面,虽说隔着马车的帘幕瞧不清样子,却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他眯着眼睛,用了几句话来形容,“朦胧不清,姿态温柔绵软,着实是美人。” 那会子,春闱后放榜,汴安各家都去了,沈家除却长女,还有一子,他也参加了考试,不过考得不怎么样。 那小子是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好吃好玩好骑马,当年皇帝给商濯定亲,纵是太子这样和缓的人,都语重心长跟商濯说了一句,“有这样的一位小舅子,着实够呛。” 谁不知道沈弈惯爱闯祸,沈大人天天给他收拾烂摊子,待成了婚事,恐怕商濯都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商濯亦是很不喜沈弈,他当时说了一句,“本殿下从不给人收拾烂摊子,闯出了祸事就该让他自己去处理,惯子如杀子。” 也是,从来没见商濯给谁收拾过烂摊子。 他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走私,这么些年,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别说姬妾了,随身伺候的丫鬟都少见。 好不容易他要娶亲了,众人不得好好打趣一番。 在座的人当中,唯独一人只闷头喝酒,一言不发,他便是左佥都御史姚庚。 他倾慕沈意绵多年,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没办法。 今夜,本不叫他来,只是不找他来,全是往日与商濯交好的官员,难免会落人口舌,便说是刻意拉拢,结党营私了。 满朝文武皆知道姚庚与商濯不对付,把他带过来能避避嫌,顺便替商濯打压打压他的气势。 这不,说到兴头上,他重重放下酒盏,“下官不胜酒力,这便请辞了,殿下恕罪。” 说罢,商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在他醉醺醺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示意一旁的下人将他送走。 姚庚拒绝了,“不必劳烦殿下府上的人。”说罢他自己走了,看着脚步虚浮。 同他一起来的官员,也笑着与商濯请辞。 人一走,许溢哼一声,“这姚庚呐,还是那么自不量力,二殿下可知,在殿下没返京的日子,他三番五次去找沈大人套近乎,想着能钻空子得好事。” 要不是商濯回来了,他说不定真能钻到空子捡便宜,与沈意绵的事情就成了。 酒宴至晚时许久才散,商濯往摘星楼下来,见到等候许久的昭潭,原本要去卧室的他,脚步一转,往书房走,“什么事?” “殿下,属下办事不力。” 商濯的视线慢慢转落到他的身上,“......” 下属感觉到压力,头更低下。 “今日带迟滢姑娘外出,不甚走散,她许是听旁人说起您和沈小姐的婚事。” 商濯脚步一顿,“......” 也不去书房了,径直转过来看着昭潭,俊逸的脸色渐渐难看,眉宇皱了起来。 “殿下恕罪。” “有罪才来请罪恕罪?”商濯讥道。 昭潭一句话不敢多说了。 商濯捏了捏眉心,问,“她现在闹了?” 昭潭摇头,“没有,迟滢姑娘暂时没有吵闹。” 她的反应令昭潭意外,不过,谁知道她会不会在酝酿什么,毕竟这件事情没过去多久。 商濯眼下还不能过去,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自古皇帝多疑,父皇并不信任他,此次战败越朝损失惨重,他到底还是信了些商央的话,认为他葬送大军,故意壮大魏人的声势,图谋太子之位。 否则又怎么会暗中让御林军核查,镇守城门,明面上是为了找他,暗地里怕是为了盯他。 这倒是不奇怪,他未曾有过败绩,头一次输了,还是一场本不该输掉的战役,若是不惹怀疑才是最奇怪的。 那日,他在御书房陈情失踪后的情况,没多久,父皇便找了柳桢去查他,塞北一切都打点好了,不能让蛮女露出来,坏了他的计划。 “除却沐浴净身,你寸步不离跟着她,不要让她吵闹生事。” “属下已经让人暗中盯着迟滢姑娘必然不会再出差错。” 商濯冷道,“最好是。” 昭潭低头不语。 “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商濯道,“没有下次。” “是。” 他不应该疏忽大意,迟滢和寻常的女子不同,到底从小是在黄沙堆里长大的,她的性子本来就不拘小节,欢脱活泼。 “她若是闹了再来禀告,倘若没有,便不用管,佯装不知便可,让苑内的人把嘴巴闭紧,四处增派人手。” 昭潭:“是。” 阿滢一整晚没有睡着,她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思虑了一夜的结果,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 选择装聋作哑,万一是真的呢? 她不能用自己的终身赌在男人的几句话上,纵然她现在很难过,她现在很喜爱那个男人,觉得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想到上次商濯所说的不得已的苦衷,万一这次他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商濯和沈家小姐的婚事成了,那她算什么?她这样不明不白住在商濯的地方,往好听了说,会是挚友,往难听了说...那不就成了,外室? 外室?便是连小妾都比不上,真要背上了这样的名头,那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阿嫂、姜叔叔。 她绝不做妾,遑论外室! 昭潭没有想到阿滢的‘喧闹’,来得那么快,她用了早膳以后叫住了他。 “我有事情要问你。”她小脸严肃,语气认真。 昭潭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直接。 “殿下和沈家小姐,是不是要成亲了?殿下说这段时日不得空过来,他就是在忙这件事情,是吗?” 昭潭尚且没有张口回答,她已经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你不要想着用不知道搪塞我。” “我不会相信你说不知道,昨日我与你出去,在卖榆钱糕铺子那里听到了行人议论,二殿下和沈家小姐早就定了亲,这段时日快要成亲了,对不对?” “若你告诉我不是真的,你现在就带我出去,我们找人问,十个人都说不是真的,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就信你。” 她好麻烦,眼下就出去,定然是瞒不住了,谁知道她说的十个人,到底是哪‘十个人’,如何能在汴安城大张旗鼓地布置,况且,布置也需要时辰。 昭潭不知道回,很棘手,这算是殿下后宅当中的事了吧?他沉默思索。 阿滢却在他的沉默当中笃定了,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 “我明白了......”她又道。 昭潭思前想后,终于张了一句嘴,“迟姑娘,请你相信殿下。” “相信他什么?”算上这次,商濯已经骗了她两回了。 他这次又是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 昭潭被她给问住了,“......” 思忖良久,他说了一句,“姑娘对殿下而言,始终不太一样。” 这是实话,昭潭跟在商濯身边有许多年,商濯的脾性,行事,不说是彻底了解,到底是明白几分,即便是几分而已,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商濯了。 “不一样?”阿滢在生气,脱口而出的话也不太好听,“是因为殿下没有旁的侍妾,是因为他还没有成亲,就先把我归置在了外面。” 第一次商濯诓骗她,她便很生气了,碍于对方的身份贵重,她不敢,可第二次,这一次,她着实压不住。 “姑娘言重了,并非如此。”昭潭道。 按照时局来讲,阿滢此刻对他们没用了,不仅没用甚至是拖累,毕竟二殿下汇报给陛下的口信当中没有阿滢的存在,此刻她要是冒出来。 一定会成为二殿下扯谎的把柄。 如此麻烦,倘若是放在之前,商濯一定会直接叫他秘密处理掉,而不是好吃好喝待着,让一批精锐守着她。 既是监视,何尝不是保护。 况且,一路上,二殿下对她多加照拂,费心心思,昭潭想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商濯诓骗她的意义在何处,她还有什么价值? 为着恩情吗?不大可能,真要报恩,还不简单?随意给些金银财宝打发了就是。 思前想后,昭潭隐隐约约得出一个答案。 二殿下约莫是喜爱她的,只是不明显。 仅仅是猜测,昭潭自然不敢随意说出口。 她此刻相当不饶人,“你现在去把商濯给我叫来。”甚至有些泼辣,直呼商濯的名讳,旁边伺候的丫鬟惊讶至极。 “让他亲口跟我说,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她们知道阿滢不知礼数,没有规矩,没有想到她居然撒野到这般地步,直呼二殿下的名讳不算,甚至还要二殿下过来给她一个交代。 她算个什么人?有何身份? 仗着什么撒野呢? “姑娘稍安勿躁,属下会将您的话转达给殿下。”昭潭默默听她说完,挥手让旁边的丫鬟上茶。 噼里啪啦控诉了那么一堆,阿滢也累了,一鼓作气,而后歇下来了,只剩满腔的委屈以及一丝后怕,真要把话转达过去,商濯会不会大怒,然后把她给杀了。 真要是为了情情爱爱丢了命,那可太不值当了。 她有点想哭,鼻子很酸,躬着身体喘息,但是不能在这一会哭,旁边的人只会笑话她,昭潭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和她们都是商濯的人。 “......” 白日里商濯进宫探望太子,入了夜回府,昭潭一五一十朝他禀告。 听罢,商濯笑了,昭潭看着男人的脸色,似乎并没有生气。 “她的胆子倒是很大。” 是,蛮女的胆子一向大,商濯没有忘记。 敢直呼他的名字让他给交代,不是什么奇事,若是她一直忍气吞声,那才不像她。 听着昭潭转述过来的话,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气呼呼的场面,好似之前她为了一点微薄的钱财, 上一次她还忍气吞声,叫他给些银子就好她跟他来汴安了,自行离去。 眼下倒是敢跟他张牙舞爪闹了。 “殿下要过去吗?”昭潭问道。 商濯摇头,修长白净的手翻看着桌上从宫内带回来的,太子平日所熬煮吃的药渣。 “那迟姑娘那边....”该如何交代? “本殿下还真的要给她交代?”商濯嗤笑。 昭潭有点看不明白了,殿下原先对阿滢姑娘耐心有余,眼下倒是薄情。 “叫她冷两日罢。”商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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