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强逼 这一夜,苏陌没走。 清晨宋屿川睁眼,就看见苏陌窝在对面的独坐沙发上在睡。 他看了一会。 回神后,他起身将毯子披在她身上,没想到这一动苏陌也醒了。 他又恢复了清冷模样,苏陌见他好了,拿下他盖过来的薄毯起身,“你没事了。” 宋屿川神色淡淡,嗯了一句。 苏陌看着茶台上已经凉透的饭菜,宋屿川也注意到了,“谢谢。” 突然来的客气,苏陌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定了一会,见宋屿川准备去卫生间,她忽而出声,“你什么时候会放Dani?” 宋屿川脚步站定。 没过几秒,他脊背不觉直了一些,清冷地说着:“放心,答应你就不会食言,以后不用费这些心思来试探。” 苏陌抿唇,既然误会了她也不多话。 从宋屿川房间出来后,她摸着酸胀的脖颈进客房。 上午在她补觉时,宋屿川去了一趟警局。 Dani见到他,额前青筋暴起,神色激动地瞪过来,“宋屿川,你竟然这么对待她!” 宋屿川坐在对面,神色淡到几乎没有表情,“有何不可。” “她可是苏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现在承认了?” Dani双手攥拳:“承认又怎么样!你根本不配爱他!” 宋屿川神色淡淡,拿出一沓资料,“看来你配。” Dani看到那些调查资料,还有圈起来的那家医院,他整个人瞬间警觉起来。 他一脸沉静,“告诉我是谁给苏陌做的治疗。” Dani却像瞬间被踩到了软肋,“不关你事!” 宋屿川目光深邃,迎着光亮折射出来的寒刃,却令人如芒在背。 “专家就那几位,你不说,就以为能藏的滴水不露?”宋屿川手指在桌面敲着,似是一点也不着急,“楚浩说苏陌脑部已经病变,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疯子。” 他说的如此坦然,Dani却像是如遭重击。 宋屿川眉眼仿佛在笑。 在尽情地讥讽他作茧自缚,掩耳盗铃。 Dani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竟然能这么坦然?” 宋屿川双手摊开,毫无在乎的模样,“她为了逃,连孩子都能狠心舍掉,我为什么还要守着过去,要死要活。” 话音清淡的,仿佛苏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苏陌了,不然他怎会那样对待她,连对于她的生死也都毫无所谓。 他闭紧眼,攥紧的拳口在微微发颤。 过了许久,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视线,低哑着声音:“宋屿川,算我求你。” 宋屿川冷笑,“求什么?” Dani再度睁开眼,身上的锐气全部消散,只剩下眼底一片微红,“求你放过她,不要强逼她。” 强、逼。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宋屿川在听到这句后,却忽而倾身。 他眼里带着冰冷质问:“沈温年,我再问一遍,孩子呢?” Dani目光空洞,缓慢将视线焦聚在眼前那双吸人骨髓的幽暗中。 “死了。” Dani说完,桌面随即发出一阵一阵的颤动。 他盯着宋屿川撑在桌面上的双手青筋暴起,眼底一片漆黑,像怎么填都填不满的黑洞。 “八个月…” “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医生说,本来有希望的……” 宋屿川的心口顷刻炸裂。 他只觉自己所有血脉在疯狂流窜,扎进骨子里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硬生生将那不受控的胸腔内,撕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迸裂,那包裹在伤口周围的神经,犹如千万只狠戾凶残的猛兽在疯狂啃噬着,撕扯着。 他身上戾气深重,眸光一片血红。 他愤怒地将Dani整个人拎起来,带着恨不得让他立即去死的表情咬紧牙关道:“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整个房间被吼声穿耳。 Dani被那人掐在掌心,脸色涨红间他费力地直视他,挤出几丝话音,“而苏陌,那时候、就已经、疯了……” 宋屿川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在Dani即将昏厥时,他猛然将人甩到在地,脱去西装就眉眼腥红地对地面上的人疯狂挥拳。 “沈温年,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该死的人是你!” 直到Dani被打的快没了呼吸,老五才上前制止,“先生,再打就出人命了。” 宋屿川像个疯子,不管不顾老五劝阻,仍然对地上的人挥拳,“他该死,他该死!” “先生,别打了,再打真的会出人命!” 老五打开门,众人合力之下,强行将宋屿川拉离地面。 办案人员见Dani已经昏迷,宋屿川身上还散着戾气。 按规矩,宋屿川要当场被拘留。 他却是没管没顾,丢下老五一人在这处理,自己疯跑出去。 “先生!” 宋屿川将车速调到最大,一路上横冲直撞,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满脑子都是Dani嘴里的那几句话! Dani被紧急送往医院,老五在警局处理完,却一直打不通宋屿川手机。 心慌折回宋宅后,他径直奔向苏陌房间拍门。 “太太!” 苏陌人还还在睡,但巨大的拍门声令她猛然被惊醒。 她下床开门,就见老五神色急切地告诉她:“先生出事了!” 苏陌心口一凛,她从没见过老五这般神情。 “先生受了刺激,现在找不到人!” 苏陌拧眉,随即意识到什么,急忙抓着老五问:“他是不是去找了Dani?!” 老五脸上摆着少有的严肃:“沈温年没事,是先生!” 苏陌一慌,松开手迅速换衣服随老五出门。 在来宋宅之前,老五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去。这会趁着开车时给几家医院都打了电话。 只要有救护出车,第一时间通知他。 苏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五带她找了很多条街,不过直到傍晚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派出去的人一一来报,都说没找到宋屿川的踪影。 苏陌见老五盯着自己,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先生平日心情不好时会去哪些地方。” 苏陌真不知道,不过想想,“或许他去了与苏陌相关的地方呢?” 老五摇头。 第254章 告诉我,要怎么放 领秀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包括苏陌以前住的公寓,甚至连阮洛为她在海边租的房子他都去了。 两人兜兜转转又过了几个小时。 这会楚浩从医院抽身,过来与老五汇合。 楚浩刚下车就敲响苏陌车窗,“你跟我走。” 老五见楚浩像是有了端倪,连忙让苏陌跟楚浩走。 苏陌就这样上了楚浩的车,老五紧跟楚浩走。 两人开始谁都没说话,苏陌自知他是不喜欢自己,在楚浩开车时,她就望着窗外看。 不过窗外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 “你不记得这里?” 楚浩冷不丁的冒出这句。 她转过视线:“我怎么会记得这里。” 楚浩冷哼:“如果这条路上没有,那你该祈祷宋屿川没去杀人放火。” 苏陌觉得他有毛病,别过脸继续去瞅外面。 楚浩开车的同时眼睛也在不断往四处瞄。 艰难爬到环山公路最高处,一眼望去,还是漆黑。 山下没有,山上也没有。 楚浩忽而开门下车喊了起来:“宋屿川!” “你要是在这里,就给老子滚出来,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躲起来!” 苏陌不禁对身边之人侧了两眼。 楚浩喊出去的话飘荡了很远,不过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三人站在顶上吹着冷风,苏陌凝神间对面山巅上似乎传来了一声响动。 “在对面!” 楚浩与老五也听见了,极速奔到车子前重新启动车。 两辆车极速驶到对面。 依稀间,山上传来了几丝响动。 老五说,“太太,先生今天很难过,希望你好好陪陪他。” 楚浩也说,“既然担了宋太太的名,就该在他难过的时候陪在身边。” 苏陌心里虽不乐意,但到底Dani还被捏在他们手上。 她开始踩着山路往上去。 风声将瓶瓶罐罐的音吹的越来越近,之前的那些响动,应该就是宋屿川猛然摔了酒罐。 她小心翼翼拿着手电筒照路,等满头大汗爬到山巅,苏陌尝试性地喊了一句,“宋屿川?” 她拿着手机对着前方照亮,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边。 她慌然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就看见正蹲坐在右前方的宋屿川。 一只腿曲在肘下,地上躺了一堆被捏扁的易拉罐。 他手里还握着一罐啤酒,浓黑的视线空洞无神地注视着前方,那灰暗幽深的表情被隐没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明明已是六月的天,可吹过来的风真的很冷。 苏陌拢紧衣裙,照着手机里的光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在他面前站定,才发现他坐的竟是悬崖边缘。 她往下看了一眼。 黑不见底的深渊,令她心尖一跳。 她往后退了两步,轻脚踢了踢那人,“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那人没回应,捏着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咣当一声,被捏扁的瓶身再次被扔远。 等宋屿川再拿起一罐打开,苏陌按住他手腕,“别喝了,老五和楚浩找你都找疯了。” 纵然茫茫夜色,宋屿川投来那瞬昏暗破碎的眼神抬眼时,苏陌心口猛然一缩。 不知怎么,她感觉自己心口像被什么忽然勒紧,传来一阵锥痛。 她捂着胸口,昏下眉眼。 宋屿川什么都没说,盯了她几秒后,抽离手腕闷头对着黑夜喝酒。 一罐又一罐,却怎么都不醉。 他心口被利刃狠插着,一抽一抽地痛。 他以为,经过这三年,他的痛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令人锥骨。 苏陌走的第一年,他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几次被下病危。 那一年,在他为数不多的意识里,记起的都是苏陌定在原地,眼睁睁望着自己重伤倒地的情景。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然后被沈温年头也不回地带走。 直到临闭眼,他还在祈望她会回头,哪怕一眼。 可她没有。 她脚步匆匆,像逃亡般,跟着沈温年走。 第二年,他从死神手中逃生。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疯狂地派人满世界找,可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身体的疼,远不及那种被虫蚁钻满全身,无孔不入啃噬后的空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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