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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一怔，他这是终于肯信了？ 她脊背挺直，隔着黑暗看他，“上次你答应了，只要我在你身边乖乖待上一年，你就会放了Dani。” 宋屿川冷笑。 苏陌不知他这声冷哼是何用意。 是反悔答应她，还是继续在谋算什么。 她紧接着又说：“你是男人，更是云城商圈与权位的象征，说话要算话。” 宋屿川默而不语。 他不说话，苏陌心里就没底，“就算你只当是玩笑话，但我当真了，这桩交易只要我履行承诺，你便不能反悔。” 她说的很认真，将手里的协议在空中扬了扬，“这是我拟的协议，白纸黑字，这样你我都放心。” 在说完白纸黑字时，头顶的灯骤然亮了起来。 苏陌吓了一跳。 她只见宋屿川手里握着遥控器，食指停留在面板上，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 他气势压人，此刻正在无声睥睨她。 苏陌将纸笔推到对面，宋屿川在看了一会茶几后，将一式两份的协议拿起来。 她虽面色无惧，可双手却在无意间交互攥着，目光专注在宋屿川被协议遮住缝隙下露出来的眉眼。 没多久宋屿川就将协议放下。 “苏离，这协议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苏陌愣住。 “你提的条件，在我看来不过是宋家女主人应该做的本分。” 苏陌瞬间就懂了。 为了不与宋屿川多牵扯，她列了三个条件。 不同住，不亲密接触，不相互窥探隐私。 她仍心平气和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底线。” “宋屿川，你也承认了，我不是苏陌。你想借我报复也好，刺激Dani也罢，只要我被豢养在宋宅这处牢笼内，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宋屿川唇角勾起一丝嘲讽，“是达到了，但我觉得不值。我可以有很多种让沈温年受刺激的办法，并不是非你不可。” “你！” 苏陌调整呼吸，稳下情绪后，问他：“宋屿川，为什么你要这么逼自己？” 宋屿川眼底闪过一抹有阴戾。 “放掉过去不好吗？你为苏陌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你的手下、朋友都很担心你，他们这么恨我，无非当年你才是受害者。” “我姐姐已经死了，你再揪着这些仇恨，她也不可能回的来，甚至感受不到一丝难过，你逼自己这么紧，到底是在报复他人，还是在惩罚你……” “闭嘴！” 苏陌余下的话被噎住了。 此刻的宋屿川像一只被扒了皮的刺猬，一双眼冷漠阴鸷地望着她。 “我要惩罚谁，报复谁，也不是你说了算。” 苏陌怔了半晌，回神后挑眉。 “也罢，你说的对，你想做什么自然与我无关。” “这些条件你不答应也行，只是我苏离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一个冷漠，一个倔犟不肯退。 周围气息逐渐焦灼时，宋屿川那边来了电话。 他起身，走到床边的柜子上拿起手机。 苏陌盯着茶几上的协议怔神。 今晚谈的结果似乎并不如意。 却也在她意料之中。 宋屿川是商人，在商言商，他自是不可能吃得一点亏。 “大哥，查到了两人当年问诊的医生，不过那老东西什么都不肯说，我在医院打听到了一些资料，现在传你。” 挂上电话后，宋屿川快速浏览了佟少桀发过来的资料。 在目光定睛在那几行灼人的字段后，他整个人站在原地定了许久。 那是当年医院护士对苏陌大出血的描述。 那人说的是纯英文，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佟少桀特地录下来放在资料里。 那人说苏陌当时人已经非常虚弱，在生到一半的时候人几乎要昏过去。 紧急之下她的丈夫闯进产房，十分心疼地在旁边唤她，给她打气。 眼见孩子在肚子里憋得时间越来越长，苏陌脸色也越来越差，医生准备强行进行剖腹时，苏陌再一次出血不止。 所有人都慌了，他的丈夫更是在她耳边颤抖着声音要她坚强，撑住。 没过多久，在产妇被紧急转往抢救室时，伴随一股血流孩子出来了。 她极其虚弱地拉住他丈夫的手，说如果她死了，一定要照顾好孩子，爱护好这个孩子。 …… 第257章 协议 宋屿川不知站了多久，在听完最后一段录音后，却浑然不知手指的骨节已经泛白。 似乎不管过了多久，苏陌身上的每分痛他都能感同身受。 宋屿川脑袋嗡嗡的，整个房间充斥的都是求救声。 那名护士说产妇甚至还没能来及抱上孩子，就昏了过去。 而孩子父亲则在看了孩子全身通紫后，流下泪水求医生救救孩子。 八个月的孩子，自出生便没出过声，不管医生如何拍打，去做心脏复苏。可直至孩子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去求，那孩子始终都没动静。 几十分钟后医生们叹气摇头，说孩子原本可以救得活，但呛入体内的羊水过多，加上在肚子里憋得太久，导致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护士还说那孩子样貌极为俊俏，完全不似其他刚生出来皱巴巴的小鬼…… 房间里，苏陌与宋屿川眼眶都湿了。 她仿佛听见了Dani在接过孩子时的无助与悲怆。 而宋屿川，早在听见护士说求救时，心底的那道口再次裂开呼呼灌风。 他就那样站着，捂住手机的那只手紧到不能再紧。 他整个人像再度陷入一片窒人命息的泥沼中，绷紧的身子直到微微发颤，才发现有些痛，想象的与真正听见的，全然不同。 苏陌看着那抹寂冷颤抖的身影，抹掉泪起身，“宋屿川。” “你听见了，没人希望孩子还没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生的权利。Dani痛苦，苏陌也痛苦。” “她冒着生命危险来生这个孩子，你当真，还要这样恨下去吗？” …… 次日。 苏陌躺在客房的大床上头脑有点沉。 彻夜未眠，她今早起床人有点恹恹的。 佣人叫来唤她时，宋家人已经到齐。 她洗漱好下楼，就见宋屿川人已经一身西装坐在餐桌的主位上。 苏陌还真是佩服此人的隐忍力。 在昨晚亲耳听见自己女人与孩子那样后，竟还能沉住气坐在这。 而众人见她双眼有点肿，不觉往正在看着报纸的宋屿川瞥了一眼。 见苏陌落座，宋屿川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佣人，开始用餐。 已经接连几天没人敢在餐桌上说话，整顿饭吃的也格外压抑。 宋屿川在用完餐以后，抬首对着众人说：“今天开始，我与太太会暂时搬离宋宅。” 众人惊然。 连带惊到的还有刚放下碗筷的苏陌。、 “屿川，苏陌回来，一家人刚团聚怎么就要搬离，是不是苏陌哪里住的不舒心？告诉你三婶，她即刻派人整改。” 说话的是宋屿洋的父亲，被点名的正是宋屿洋的母亲。 “是呀屿川，是不是三婶哪里做的不到位，三婶……” “三婶你做的很好。” 宋屿川视线扫了苏陌一眼，看着众人说：“事已经定了，今晚开始不用再等我用餐。” 众人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宋屿洋倒是在临出门前往还坐在餐桌旁的苏陌看了一眼。 散场后，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宋屿川没管她的诧异与疑惑上楼。 苏陌起身，老五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垂在身前，“太太，收拾完行李，我带您过去。” 刚想问去哪，宋屿川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正拿着她昨晚递过去的协议书。 “签完字，协议正式生效。” 苏陌接过协议，宋屿川已经在两张纸上稳稳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站在两人身旁的老五不是很懂，不过就算心里对苏陌再不满，他眼看着宋屿川这几年是如何熬过来的，自然也不会多半句言。 就像除了在格外愤怒时，会直接用“你”，但在情绪恢复之后，还是会用尊称。 在他心里，苏陌到底是与宋屿川一体。 苏陌没犹豫，直接在协议上签字。 宋屿川收走其中的一张，苏陌迎上那人目光：“白纸黑字，你什么时候放Dani。” 宋屿川唤老五，“明天带太太去送人。” 老五点头。 等苏陌下楼，等在一楼的老五主动接过行李箱出门。 车子里，宋屿川已经坐进后座在等。 老五为苏陌打开车门，在苏陌上车后，老五关门，并将行李箱放进后备车厢里。 一路上宋屿川捏着眉心，在吃了两粒药之后靠在后座闭眼。 苏陌问：“我们去哪。” 宋屿川并未睁眼，“回领秀。” 苏陌心里一噔。 “那是你跟苏陌的房子。” 宋屿川没再出声。 苏陌看了那人一会，自知已经改变不了什么，眼睛看向窗外。 到地点后，宋屿川没下车，递给苏陌一把钥匙。 “密码是你生日，这是备用钥匙。” 苏陌接过，跟已经取完行李的老五进电梯。 宋屿川在车里眯了一会。 送苏陌上楼后，老五回到车里，问：“先生，真要送那人走？” 宋屿川睁眼，看着窗外被风吹乱的枝丫，神色清漠。 见宋屿川没说话，老五已经知道了答案。 苏陌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上午。 楼上只有一张床，她是不会跟宋屿川同睡的。 中午醒来她便打开手机，七七八八定了不少东西。 为了腾地方，她甚至把一张沙发直接挪到阳台。 等忙完这一切，已是傍晚。 肚子有点饿，她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还有一点蔬菜和面条，她便随意下了一些吃了。 等深夜宋屿川回来，发现苏陌俨然已经在客厅围起了一个小窝。 从房顶垂下的四面帘幕将里面与外隔绝，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宋屿川只是帘幕附近站了一会，没多久，他抬步上楼。 听到脚步声，苏陌才敢真正睡了。 次日她起的很早，为了让Dani安心，甚至还精心化了妆容。 宋屿川打理好一切下楼，就见她在等自己。 他面色清漠，一只手扣着袖口说，“我很忙，老五会来接你。” 苏陌乖顺，“好，我在这等他。” 宋屿川看了她一眼，下楼后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钥匙，“这里交通不便，暗影一直停在车库。” 苏陌接过，然后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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