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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枯燥无趣。 柳飞絮在他脖颈间蹭了蹭：“但我想听。” 脖颈被蹭得痒，裴青梧喉咙紧了紧，问：“你想听什么？” 柳飞絮：“什么都行，比如你刚去M国就被人打了的事。” 裴青梧垂眸回忆道：“刚去的时候，Justin很关照我，给我分配了最好的办公设备，其他人不爽，觉得我是个亚裔，是他们眼里的低等民族，Justin不在的时候经常来挑衅。” 柳飞絮抱紧他：“然后呢？” 裴青梧：“我当时状态很差，跟Justin都不怎么说话，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被揍了。” 柳飞絮：“哪被打了？” 裴青梧：“脸，背，脖子，腹部都被打过，他们人多，发育快，个子高，一开始打不过。后来我开始观察他们的弱点，借助工具反抗，几次还手把他们揍进医务室，又在开会时验证他们的实验方向无意义，就没再来找茬了，后来Justin从Jason那听说了这件事，把那几人开除了。” 柳飞絮语气心疼，亲了亲他：“会不会难过啊？” 裴青梧垂眸望向她的眼睛。 难过不至于，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人，身上的疼痛也尚且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只是，深夜躺在陌生国度的床上时，他特别想念少年时，看见他被纸张划伤手指就大呼小叫，又是抹药又是包扎，还满脸心疼地朝着伤口吹气的柳飞絮。 裴青梧回忆当时的心情：“不难过，只是有些想你。” 柳飞絮眼眸微敛，俯首轻轻吻过他曾受过伤的位置，低声说：“我刚到北城时也很想你，妈妈每天很早出门打工，没有人在我赖床后不厌其烦地叫我起床，北城的学校进度快，我听都听不懂，你不在也没有人给我补习。” 要不是后来因为艺术成绩优越被保送，她的文化成绩要过线得脱层皮。 这是柳飞絮第一次跟人提起那段时间的敏感情绪和委屈，所有人都以为她到北城美院后一帆风顺，一飞冲天。 裴青梧捧着她的脸，亲吻安抚。 柳飞絮：“我在学校寄宿，室友喜欢聊奢侈品、聊高级餐厅，那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很遥远，我参与不进去，没在学校里交到什么朋友。” 高中时追她的男生就很多，也因此，女生都不太喜欢她。 北城本地的高中生远比阳宁的要富裕，出手送礼远超普通赴北城打工的普通人，柳飞絮家境一般，母亲在外打几份工的事情被爆出来后，校园里流传着她靠男生接济，通过哄男人获得昂贵奢侈品的传言。 这些流言对自尊心强的柳飞絮来说简直是暴击，没少因此偷偷在被窝里抹眼泪，回到家时，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还得佯装在学校过得很好。 这段经历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迹：小时候的柳飞絮被人骂了满不在乎，现在的柳飞絮看到恶评会难过。 裴青梧凤眸里满是难过，落尾眉都耷拉了下来，“对不起，我当初应该跟你好好沟通。”如果他在，她也不至于在那几年孤立无援。 柳飞絮笑着摇头，“不，我现在才觉得，在这个年纪跟你相遇才是最好的安排。” 年少时的柳飞絮娇生惯养，好奇心强，气性大但心软好哄，即便是遇到呆愣沉闷的裴青梧，也愿意打破他那层厚厚的外壳，欣赏他流光溢彩的内在。 少女时期的柳飞絮心思敏感，自尊心极强，一点就炸，还有着小小的虚荣心，依照裴青梧那闷声不吭不会哄人性子，以及他远在M国和云城的遥远距离，柳飞絮早闹脾气跟他分手无数次了。 如今，经历种种，洗尽铅华的柳飞絮再遇十年如一日守候着她的裴青梧，愿意耐心地花时间和心思品鉴他沉默的爱。 柳飞絮调整动作，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好了，我还要听你说，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她动来动去，难免碰到一些敏感位置，裴青梧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滚动，哑声讲述他的留学生活。 “没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Jason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特别感兴趣，他又粘人又吵闹，赶也赶不走，我们成为了朋友。” “他这人虽然放浪，但还算聪明。” …… 柳飞絮静静听着，感受到屁股底下的触感，点评道：“裴老师，你有个习惯特别不好。” 裴青梧：“嗯？” 柳飞絮：“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受，小时候明明很想我，次次打电话都语气嫌弃；再见面后明明喜欢我，却一直不说；吃别人醋也只知道一个人生闷气，还去喝酒。” 裴青梧低声道：“抱歉。” 柳飞絮捧着他的脸：“我不要听道歉，我想听你的内心想法，比如，你现在顶着我是想干什么？” 裴青梧脸通红，嘴唇开合几次，仿佛鼓起勇气，定定地望着她：“想要你。” 裴青梧心想，他陷入低劣欲望无法自拔了，柳飞絮如此真诚地与他交心，他的脑子里却闪过下流的想法，身体反馈强烈。 但柳飞絮不这么想，她觉得□□直接反馈心灵。 裴青梧对她的渴望和爱甚少通过语言来表达，但他的身体诚实，所以柳飞絮的吻足以让他溃不成军。 柳飞絮轻笑，俯身捧着他的脸亲吻：“那就要。”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再次像被车撞了似的酸痛，窝在精力充沛的裴青梧怀里，哑声问：“为什么做的时候不爱说话，嗯？” 裴青梧红着脸回应：“很奇怪。” 柳飞絮咬了咬他的下唇：“我说的时候也奇怪吗？” 裴青梧：“没有，很好听。” 大声表达欲望和感受的柳飞絮格外动人，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柳飞絮轻喘道：“你也是，你不知道你喘的时候我多有感觉。” 裴青梧脸上遍布红晕。 柳飞絮鼻尖与他相触：“诚实点裴老师，我想听你说给我听。” 柳飞絮：“想要我怎么做？” 裴青梧：“抱我，亲我。” 柳飞絮笑着照做：“乖，以后不管是床上，还是生活工作，我都想听你说给我听。” 柳叶被浪花猛地拍打，柳飞絮眨了眨眼，吐了口气，继续道：“比如，明天中午在研究所旁边的食堂吃了什么，记得拍给我。” 裴青梧顿了顿，诚实道：“明天不想去研究所吃食堂，想在家给你做饭。” 柳飞絮：“嗯？我看你会议表上，明天有全研究所的大会，一整天的。”还有重要领导出席。 裴青梧扬起头，汗水从修长的脖颈间滑落，他微眯着泛红的凤眸，注视着柳飞絮动情的脸颊，语气低沉像在撒娇：“不想去开会了，想陪着你睡懒觉…” 熟睡时的柳飞絮可爱得他怎么也看不厌。 抬手将长发撩至脑后，柳飞絮脸上绽放笑意，调侃道：“裴老师背过《长恨歌》吗？” “没有。”裴青梧的教育路径异于常人，并没有背过必备课文。 柳飞絮反客为主，化身为裴神的语文老师：“那你记一下，里面有句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62章 梦境 柳飞絮和裴青梧家负一楼画室 不同于之前画具和艺术品堆得满满当当, 现在的画室，靠近作画区的空间划分出一片工作区，3mx1.2m的实木桌子上放着一沓白纸和电脑。 靠墙处的书柜上摆满了书, 有数学物理等领域的外文书, 也有画集、漫画和小说。 书桌前的人体工学椅上, 柳飞絮窝在自家老公怀里, 沉默地听他讲解名为《柳飞絮与裴青梧婚礼企划》的论文。 摘要简短概括了笔者裴青梧的工作思路及方案。 开篇第一章阐述现代婚礼的内涵。 第二章讲述婚礼从古至今的演变，及东西方婚礼之间的差异。 第三章分析新婚夫妻的婚礼偏好，其中新郎篇仅仅3行字, 新娘篇28页。 第四章根据前几章的研究成果, 推导出三个方案。 笔者研究扎实, 逻辑推导环环相扣, 从古希腊讲到古中国, 再到民国现代，引经据典，参考文献都列了七八页。 被拉着看完这篇108页的论文后, 柳飞絮脑仁疼。 裴青梧是个物理天才。 但他的审美真差点意思。 选出来的那几个婚礼方案又土又怪。 看到参考图时，柳飞絮强忍着, 但还是笑出了声。 裴青梧微顿, 低眸看向窝在胸膛处偷笑的妻子，问：“你不喜欢吗？” 柳飞絮不想打击他，没回答, 抬头嘟嘴亲了亲他的下巴，示意裴青梧继续。 但在看到下一张图时, 她实在是忍不住打断吐槽：“为什么要在台上挂这么多灯笼。” 裴青梧解释：“中式婚礼经典元素。” 柳飞絮嘴唇开合几次, 委婉道：“环境太暗了。” 中式婚礼与西式不同，多采用红色、金色等色彩, 常在现场布置红灯笼。 但别人布置的中式婚礼，典雅大气，金红璀璨。裴青梧这个，背景昏暗，几盏大红灯笼高挂，看着不像是活人参加的婚礼。 裴青梧点头记下，手指微动，翻到下一个方案效果图。 全场装饰洁白如雪，唯有T台两侧铺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红配绿紫配黄，天花像仙侠文里倒过来剑冢，灯柱尖锐，一个不留神就会把在场来宾刺死。 柳飞絮捂脸，头埋在他胸口处，不忍抬起来。 前所未有认真写论文，却惨遭第一次拒稿的裴神沉凝片刻，说：“我再研究一下。” 柳飞絮心想：还是别了吧，我怕你走火入魔，近期已经有点这个征兆了。 但她看着裴青梧严肃的表情，以及那108页的文档，不忍心说出来。 借口去看咪咪离开地下室后，柳飞絮躲在客厅笑了好一会。 隔天去北城大学出席两校艺术系联合展，结束后，没忍住跟室友们秀了个恩爱，分享这桩趣事。 陈嘉仪看了图片，捂着肚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冯玲看着那张中式鬼图，表情一言难尽。 陈萱感叹：“裴神真的很爱你。” 柳飞絮眼眸发亮，嘴角弧度扩大，轻点头。 室友们看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以前的柳飞絮也很爱笑，但大多数时候，是嘴角弧度适中，精心设计的客套微笑，有时则是带着几丝凉薄的讽刺嘲笑。 但结婚后的柳飞絮，时常像现在这样，嘴角咧得很大，狐狸眼眯起来，露出略显傻憨的笑容。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 裴青梧那样聪慧的男人，在爱情的浇灌下，也显得呆头呆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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