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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栋房子里出来后，柳飞絮长呼一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料理！” 君迟边指挥司机寻个餐厅，带她去填饱肚子，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先吐槽裴青梧是个怪胎。” 他跟集团里几个技术顾问聊过，对这人的脾气有所了解，心里有预期，却是第一次跟他吃饭，没想到脾气和喜好这么古怪。 闻言，柳飞絮手肘靠在车窗上，回头看那栋伫立在山巅的别墅。 夜深 荒山上，唯有那栋房子的窗散发着暖光。 柳飞絮轻声吐出的语句消散在山间的晚风里：“确实是个奇怪的人…” 才华惊艳，容貌更甚。 当做礼物的画像是照片写生。 但照片哪有真人生动。 那顿饭，她吃了两口就停了，别墅荒凉得可怕，视线没有落脚点，她只好观察在场的人，比如主座的裴青梧。 后半场，心里一直思索着，如果重新画一次裴青梧，她一定不会用暖色。 是澄澈的青； 出尘神秘的墨蓝； 寂寥的黑，无声的白。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好奇心和探索欲疯长。 填饱肚子回到住处，柳飞絮忍不进钻进画室画画。 画到一半，被君迟打断。 君迟老爱在她画男性模特时吃醋，这次醋得格外厉害，大概是裴青梧容貌太甚。 柳飞絮抽身哄他。 画没画完。 被她遗弃在M国别墅的画室角落。 直至3个月后的某个夜晚。 柳飞絮在网上回粉丝私信，无意间刷过首页，看到熟悉的名字后头跟着#爆#的符号。 #著名物理学家裴青梧自杀# #裴青梧手稿# 狐狸眼瞪大。 柳飞絮想起角落里未完成的画，想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裴青梧。 蜿蜒的山路上，她坐在车内，透过树影回望那栋孤零零的别墅。 唯一暖色调的拱形窗上，一道高挑的身影走近，倒映在窗边，又远离。 灯灭了 流星划破天际，车辆渐行渐远，夜里唯一一抹暖色消失殆尽，墨色浸染，山林归于寂寥。 世人对裴青梧的死亡揣测颇多。 他给世界留下太多未解之谜，也留下诸多前沿探索，他的手稿被各国科研机构争相传阅，推动了物理学发展。 但关于他本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在年仅24岁时选择自杀，为什么房间里挂着自己的自画像。 无人知晓。 世人只知，他自小患有自闭症，不受父母喜欢，在他之后，又生了个妹妹，百般疼爱。 他12岁时，父母带着妹妹搬往北城，将他抛弃在小城市阳宁，身边只有一位不住家的保姆照顾着。 18岁那年，他意外与M国物理教授Justin偶遇，受其资助，前往M国留学。 关于这位天才的陨落，流传最多的说法，是裴青梧相处过几年的同窗Jason的一句酒后感叹。 “他目光所及太多，拥有的却太少。”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太无趣。” 有人不解，这样动动手动动脑就日入斗金，被全世界奉为座上宾的天才，怎么能说他拥有的太少。 他们把重点放在后一句，认为或许是裴青梧探寻太多真理，觉得世界平淡无趣，才选择早早了却此生。 …… 柳飞絮怔怔地看着手机。 屏幕上，被封禁的空阔卧室里挂着一幅画，她的画。 灵感满溢。 柳飞絮买了前往M国的机票，走入遗忘别墅的画室，提笔画画。 画完画时，已是深夜，柳飞絮在花园里散心，接到君迟的电话。 “你在哪？” “在M国家里。” “没听小雅说你最近在M国有工作安排，倒是有个时装周，购物？” 柳飞絮抬头看向夜空，没回答他的疑问，低声惊叹：“今天有流星…” 像画里男人深邃黑眸中的高光，寂寥墨色中，孕育着一抹亮色，仿佛宇宙中的星球，不属于这尘世。
第63章 婚礼 兵荒马乱之际, 柳飞絮得知君迟即将醒来的消息后，默默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找到白戈, 认真道：“等他醒了, 好好劝劝他吧。” 白戈苦恼地摸了摸头发, 想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没几个人能劝得动迟哥。 但他看见柳飞絮身后的裴青梧, 沉默片刻, 只说：“好。” 白戈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 靠墙叹息。 大概这世间, 总有缺憾。 君迟出生于罗马, 坐拥数不清的财富和高上权力，享尽俗世渴求的一切，感情上却不得志。 柳飞絮出医院后开始发愁。 裴青梧吃醋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表现也如常，但坐在地下室椅子上一个人什么也不干, 连物理题都不想算的模样, 柳飞絮一下子就瞧出来了。 柳飞絮放下手中画笔，跨坐到他身上，亲吻他的唇。 裴青梧被她哄了会, 周身气场和缓了些，但语气依旧低落：“我很不会哄你开心。” 他花了一个多月做的婚礼企划, 柳飞絮没看上眼。 他在她面前好像一直这么笨拙, 摸不透她的心意，不会哄她开心。 裴青梧对君迟不了解, 但大抵也从几次会面中得出，这人擅长制造浪漫。 他在这点上甚至比不上从大山里出来的薛泽川。 一次偶然，裴青梧得知柳飞絮衣帽间里的部分衣服是薛泽川送的，薛泽川甚至每个季度都会送衣服过来。 裴青梧撞见一次，醋了好几天，半夜主动哄他的柳飞絮腰疼了一个多星期。那种肚子胀得快破的感觉，她每每回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那之后，裴青梧突然开始沉迷购物，但他选的衣服，柳飞絮都不爱穿，百思不得其解去问Jason时，Jason忍不住捂脸吐槽：“裴，你怎么做到精准地挑中每次秀场中最丑衣服的！？” 审美如此精准地猜中大众雷点。 堪称奇迹。 柳飞絮诧异：“谁说你不会哄我开心？嘉仪她们都笑我结婚后，笑得脸上快长法令纹了。” 她每天都能被自己老公逗乐。 裴青梧周身气场恢复平静，抱住柳飞絮，忍不住亲她。 他想，他确实不太会哄人开心，但柳飞絮很会哄人开心。 裴青梧真是个幸运的人。 裴青梧：“我继续写婚礼企划，你要一起吗？” 他的审美不太行，但他怀里搂着一位艺术大师。 柳飞絮舔了舔嘴角银丝，“唔”了声。 裴青梧用电脑翻整理的意向图库给她看。 狐狸眼眯了眯，柳飞絮终于发现问题所在，现在谁还用十几年前创办的浏览器和学术论坛找婚礼意向图啊！难怪裴青梧的图那么猎奇土味。 柳大画家提供了几个艺术灵感网址。 这下，裴神的论文配图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但两人做了十几个方案，各种风格做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婚礼场景。 本来还憧憬婚礼的柳飞絮都快麻木了，都想着，这事暂且搁置吧，反正证都领了，什么时候有灵感了再说。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在渝城的一个小镇里邂逅了梦中场景。 带着沉迷做婚礼企划甚至都无心搞研究的裴青梧出门散心，途经一座百年古镇，在街边遇见一位卖手作配饰的老奶奶。 老奶奶已经年近百岁，话都难串成完整的句段，缝出来的小发饰却精美，柳飞絮全部打包拿下。 拿起购物战利品准备离开时，她瞧见来接老奶奶的老爷爷。 老爷爷腿脚不便，拄着拐杖，却拿过奶奶身上所有的行李，牵着她回家。 两人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让柳飞絮动容。 隔天，她又遇见了这两位老人。 她牵着裴青梧在古镇里寻找古朴的老宅子时，遇见打水给奶奶洗脸的爷爷。 两人住在镇上最古朴的宅院里。 木作的雕花门窗破旧却干净，呈现出岁月的温润光泽。 柳飞絮试探性地问能不能让她进去参观。 两位老人允了，并磕磕绊绊地给她介绍这座宅院的历史。 原来，这座宅院是百年前爷爷家的老宅，而他身边的奶奶，与他是青梅竹马，两人经历了那些被写在历史书中的动乱年代，几次分分合合，以为早已生离死别，却又惊喜相逢，最后回到这座老宅共度余生。 他们分开了3次，48年，相守了52年。 听完故事，柳飞絮注视着那张枯黄的婚纱照。 照片中，两位约六七十的老年人穿着朴素的服装，笑得灿烂、幸福。 站在两人曾对拜的厅堂前，感受到天井处照进来的温润阳光，柳飞絮转头朝裴青梧笑：“我想好我们的婚礼要怎么办了。” 这个念头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找人定制婚纱，只在镇上找老裁缝现场做了条白裙子，头纱则是老奶奶保存了几十年的旧物。 亲朋好友也来不及邀请太多，只喊来裴青菀、室友，和说要见证她出嫁的薛泽川。 柳漾也跟着裴青菀来了，神色惶恐，似乎生怕柳飞絮把她赶走。 柳飞絮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欢迎，招待不周，见谅。” 柳漾红着脸，磕磕绊绊说：“没有没有。” 薛泽川踏入这座老宅后，看见柳飞絮身上布料粗糙的裙子，忍不住皱起眉：“怎么选了这？” 柳飞絮笑道：“这挺好的。” 小时候的柳飞絮在和朋友玩过家家办婚礼时，曾憧憬过未来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大概是像公主一样，穿着镶满水晶和钻石的婚纱，在位于森林里的古堡里，穿越数不清的艺术品和红毯，在父母的牵引下，嫁给她心爱的王子。 但现在，在百年爱侣和亲朋好友的注视下，薛泽川牵着她的手，含着泪将她送到裴青梧面前。 看着裴青梧根本控制不住喜极而泣的凤眸，柳飞絮心想：精美的婚纱和装潢只是世人赋予爱情的想象，有深爱之人在的地方，才是幸福的归宿。 她年幼时认识裴青梧。 年少时喜欢他，却与他分别 如今再次爱上他。 满心期待着，这见证着风雨的古宅，能再次见证一对爱侣相守到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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