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滑动江景程号码。 还是想,好好谈谈。 响铃声过去——没接。 罢了。 谈不了一点。 … 下班点,江景程回电。 “什么事。” 温绾正在挤高峰期的电梯,人群肩靠肩的,周边有认识的同事。 她不方便开口。 江景程见她沉默,拧眉:“绾绾,我很忙,有什么事尽快说吧。” 这就是男人。 情深时翘课都要去见她。 一旦无情,分秒都是煎熬。 终于脱离拥挤电梯。 那双细高跟踩得咚咚响,利落迅速穿过人群,温绾握手机的骨骼关节泛白,两颊却冲上按捺不住情绪的茄红。 拂过及腰的波纹卷,红唇一扯,镇定回应:“江景程,你真的不离婚吗?” “绾绾。” “实话和你说吧。”她郑重其事,“我也出轨了。” 江景程沉默。 还是沉默。 不仅于此。 周身的人流,也沉静地看过来,目光异样。 温绾:“……” 哦豁。 忘记了这是在公共场合。 上次这么被人围观,是情人节,江景程在街边向她求婚的时候。 都挺丢人的。 “温绾,你别闹了。” 江景程声线一沉,“你能和谁出轨?” “你能出轨,我为什么不能?我出的也是你身边的朋友。” “谁?” 温绾不擅长说谎,但擅长改编。 向凝的话刚好提醒到她。 “反正……是你一个兄弟。”她含糊一番,添油加醋,“又帅又猛,一夜七次。”
第3章 3 在温绾添油加醋威逼利诱下,江景程总算同意见面谈谈。 不管他真如同向凝所说受不了她出轨,还是为这些年感到愧疚。 既然流露出离婚的眉目。 温绾想把戏做全套。 时间匆忙,她来不及真的去找他兄弟冒充出轨对象。 过去的路上,温绾用指甲在脖颈处划出指痕,忍痛掐了两下。 直至脖子上的痕迹。 像草莓印。 很像了。 她曾在江景程脖子上,见过这样的痕迹。 还有衬衫上五花八门的唇色印,各式各样的香水味,从Marcijacobs FAISY到BYREDO无人区玫瑰,香家的邂逅是最多的,意味着他偏爱年轻女孩。 而她已经不年轻了。 温绾问过江景程。 第一次和其他女人做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他说。 绾绾。 你太被动了。 男人不喜欢太无趣的女人。 所以,他身上的痕迹,衬衫的口红印,身心的欢愉,都是有趣女人主动献给他的。 - 燕尾湾别墅区。 前后花园占地千平的花园,十几颗罗汉松孤漠打挺。 温绾牵着狗绳漫无目的地溜着。 多多前阵子瘦了三两,这些天又胖两斤。 听保姆阿姨的意思,上回瘦是附近出现一条未绝育的母犬,把多多勾得茶不思饭不想。 现在母犬走了,它不客气地继续长膘。 多多年纪大了,不太爱走动,没几步就懒洋洋坐在被阳光晒得暖呼呼的草坪上。 一副“五分钟没吃东西”的可怜样儿。 温绾安抚地抚摸柔软的狗脑袋,想拉起来再走两圈,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多多欢喜地站起来,上赶着带她过去。 多多不懂爸爸妈妈要做什么。 它只知道。 它很喜欢他们在一起。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陪它一起玩了。 狗狗对鲜少出现的男主人很是欢喜。 江景程这次没让她等太久,像是急于求证她是否出轨。 没理会儿子的热情迎接,他直接越过去走向温绾。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户口本等资料,他眉头轻皱,“你现在就准备这些了?” “早点准备好,不耽搁你太多时间。” 他在电话里并没有同意离婚。 只是口头约她见面,被她误认为答应了。 江景程这段时间十分忙碌,之前合作的车厂新产品发布后,宣传使用的NEDC出现很大的落差造消费者投诉,连带兴创的智能系统一并遭殃,划清界限的同时也在物色新的合作对象。 这几日睡眠不足五小时,眼窝泛青,江景程积累的疲意,在看见他们的户口本时达到至高点。 他低头,咬根长烟。 打火机蹿上幽火,掌心拢起,掺杂沉香木的烟草味随风飘荡。 “说说。” 温绾:“?” “你的出轨对象,到底是谁。” “……”她不擅长说谎的思维停滞了。 “你骗我?”江景程嗅到异样。 “没有。”温绾急中生智,复述向凝的话,“我怕我说了你接受不了。” “谁。” “不告诉你,具体是谁你去猜吧。”因为根本没有。 “绾绾,你这么被动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江景程不信。 他吸了口尼古丁,视线抬到她锁骨的假草莓印上,漆黑烟蒂浮着寒气,“向凝教你这样编的?” 温绾视线心虚地别过去。 向凝没教她这样编。 是教她这样做的。 江景程了解向凝,大胆直爽,从来和他不对付。 他更了解温绾。 受家庭影响,思想却很传统,大学才答应和他谈恋爱。 结婚前,他们还保持纯洁关系。 这样的姑娘,不可能胡乱搞男女关系。 更何况是他身边的朋友。 江景程:“向凝还教你什么?” 温绾抿唇,闺蜜间这等重要机密,岂是随随便便泄露的。 江景程:“拉横幅骂我?” “?你怎么知道?” “上次她就威胁过我,再不放过你,就让我上头条。” 向凝这些年,没少给温绾出过馊主意。 温绾撒谎说自己出轨的话,应该就是她教唆的。 自从知道王佳依和江景程搞上了,两人又有意无意让温绾摔骨折,向凝想要拆散他们的心情达到顶峰。 拉横幅是小事,公司股份受影响是大事。 被这些天的事务弄得实在烦。 江景程看着眼前漂亮面孔,沉黑隐晦的眼底深了深,“绾绾,你要是真的想离婚的话——” 还没说完,温绾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确定吗。” “不然呢。”她笑意微嗔,“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养你和王佳依的孩子吧。” 她很淡然。 以前发现他在外面有染,温绾眼睛哭肿好些天。 现在早就习以为常,若无其事。 江景程心口莫缘由堵得慌。 … 离婚冷静期三十天。 一月后,温绾和江景程正式来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春日和煦,阳光明媚。 离婚证件照上,她的笑一如从前,温和轻柔。 温绾骨相好,皮相更佳,五官生得秀气玲珑,眉眼又带点狐媚的妖气,笑起来含情勾人。 三年前的证件照,她笑时两颊洇着自然的羞赧桃粉,开心得仿佛头顶在冒粉泡泡。 如今那抹粉被橘色腮红替代,气质多出几分知性温雅,和从容。 “你确定净身出户?”江景程独行一人,没有女秘书陪伴,站在亭廊阴影下,面容模糊得难辨神色,“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把多多让给我吧。”她说。 按理说,多多是他捡的,是他养到大的狗,理应跟他。 但她只想要它。 江景程:“就这个吗?” 温绾点头,要是以前还能说出“我想要的只有你”之类的话。 “回哪去,送你一程。”他扭头。 一路畅行。 右边路景一帧帧掠过眼前。 从前的记忆走马观花浮现。 “江景程。”温绾额头贴着车窗,一缕晨光穿过,睫毛轻轻颤动,“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说的什么吗。” “……不记得。” “你说,我就是你的正确答案。” … 温绾不算完整的净身出户。 到底是有纠缠十来年的情分,江景程不会让她一个人拿着四五千的工资在安城无依无靠,将燕尾湾别墅分给她,还有一些不动产。 算仁至义尽了。 温绾知道,江景程手里没有实权。 江母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怕她贪慕虚荣,让江景程在公司只是挂个名,每个月只有普通员工的基础工资。 她就算不选择净身出户,也分不到婚后财产。 温绾不想呆在燕尾湾,暂时搬去向凝那边,她住的平层,不方便养狗。 多多的住处成了问题。 温绾开车带多多回到老城区,轻车熟路拐进一家巷子口的栗子糕店。 卖栗子糕的岳老头和他们都是旧相识,熟到小两口先前上大学,没人照顾多多的时候,替他们照顾几年的狗狗。 但如今看老人家岁数见长,温绾麻烦人的话吞吐到嘴边。 不仅仅怕多多给岳老头添麻烦,更怕他知道他们的决裂,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顺了盒栗子糕。 “又是你一个人来的?”岳老头边说边用手去挡二维码。 温绾还是给扫上了,及时付款,回头示意外面的车,“狗也来了。” “小程没来?” “嗯……他忙。” “离了?” “……你怎么知道?” 岳老头卷烟斗的手一抖,摸了摸胡子,这点小事,还想瞒得过他吗。 这些年他只瞧见温绾一个人时常从市区跑来买糕点,不见那小子踪影。 两人怕是早就有了隔阂。 “离了好,那小子不是什么良人。”岳老头哼唧。 “您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温绾乐,“您说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是客套话。”岳老头砸了口烟。 白灰色烟雾袅袅升起,混杂着天然烟草香气。 店铺老样子,破招牌,旧板凳,掉漆门,时光穿梭十年,栗子糕味道记忆如初。 就是人大不相同。 寂静得很。 … 温绾带多多回到温家。 温家是两层自建房,大门换新过,雨水冲刷又生一层锈渍。 车刚停好,隔壁婶儿端着一碗饺子晃悠,多多热情洋溢地迎上去,婶儿好心地往地上扔了块饺子给它。 没出息的多多欣喜若狂地收入腹中。 把昔日教导的狗戒忘得干干净净。 婶儿热情洋溢打招呼:“老二回来啦,吃过没。” 温绾:“嗯……还没吃,婶儿吃过了吗。” “我这不正在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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