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准备好拦门了!”柴妍璐的声音穿透房门传进来。 墨柒心口不由一紧。 她现在只能老实待在屋里,捕捉信息全靠耳朵。 好像在玩什么游戏。具体听不清,声音太杂了。 倏地,墨柒真心笑了出来。 她以为她的婚礼寂静无声,没想到竟然如此热闹。 过了将近半小时,门从外面打开。 厉书衍身着黑色西装走进来,目光径直落在墨柒身上,眼神炙热。 那双眼实在太过勾人,眼里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墨柒对视不过,缓缓低下头。 厉书衍走到床边,微微躬下身:“来。” 墨柒愣了下,不确定问:“要抱吗?” “嗯。你脚不能粘地,不然不吉利。” 闻言,墨柒伸出手臂环住厉书衍的脖颈,整个人被他稳稳抱起。 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墨柒脸颊涌上热意。 柴妍璐家住五楼,没电梯,厉书衍抱着墨柒顺步梯下去。 楼梯间距小,墨柒被横抱着,只能尽量缩在厉书衍怀里。 熟悉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说的办法管用吗?” 墨柒愣了下:“管用。我看了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婚车就停在单元楼下,黑色宾利车身线条流畅大气,车子被装饰的很漂亮。 车后门开着,走到车边,正当墨柒以为自己会被放到座位上时,厉书衍突然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 快速的旋转像是在宣泄某种极力压抑的情绪。 墨柒毫无防备,惊呼出声,本能抱得更紧。一头雾水地问:“怎……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的婚纱转起来很好看。” 墨柒被这个理由逗笑,忍不住调侃:“你还挺公主心。” 厉书衍不置可否,小心把她放进车后座。 十二辆黑色宾利婚车宛如一条长龙,气派而又有条不紊地驶出小区,没入车流,朝着酒店驶去。 墨柒和厉书衍并排坐在后座,气氛出奇的安静。 许是太过安静,司机忍不住顺着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心想:婚礼再气派又怎么样,貌合神离,也是长久不了。 虽然证早就领了,但按照传统,到今天为止,他们才算正式结为夫妻。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顺着这个想法,墨柒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结婚纪念日怎么算啊?” “嗯?” “领证和婚礼不是一天。” 今天才办婚礼,她就开始琢磨纪念日,未免太不矜持。不等厉书衍说话,墨柒便抢先一步道:“也不一定有。” 万一他们撑不到明年这会儿,离了,恐怕就只有离婚纪念日了。 厉书衍没说话,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之后递给墨柒。 墨柒不明所以接过来,低头看向屏幕,上面是一份电子版的体检报告单。 体检人:厉书衍。 厉书衍:“本人体检合格,身心健康,再活个五六十年不是问题。少咒我。” 墨柒:“……” 他是怎么理解成这个意思的?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 厉书衍继续道:“我喜欢今天。” 墨柒把手机还给他:“我也喜欢今天。” “嗯。那就这么定了。” 5月2日是厉书衍和墨柒的结婚纪念日。 朝暮岁岁,尔尔年年。 - 婚车抵达酒店是十点,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墨柒被厉书衍抱去了休息室。 “不需要我迎宾吗?”墨柒坐在软椅上,不确定地问。 “不用”厉书衍直起身,“你在这休息,我去看看。” “等等。”墨柒叫住他,“婚礼流程你还没告诉我。” “一会时间到了,你就去礼堂门口等着。到时候会有人开门。” 等了半天没见他继续说,墨柒眨眨眼:“没了?” “没了。” 墨柒:“……” 是够简单的。 厉书衍离开后不久,柴妍璐和韩玲玲推门进来,两人都穿着款式相同的白色伴娘服。 柴妍璐:“你老公太会办事了!进门直接塞红包,搞得我都不好为难他了。买的好多道具都没用上。” 韩玲玲也跟着点头:“太自觉了,都不用我们要。” 甚至有点自觉过头了。 有种生怕别人不让他娶老婆的感觉。 墨柒忍不住打探:“多大的红包啊?能把你俩全部收买。” 柴妍璐直接从包包里拿出来,红包塞的鼓鼓囊囊,全是百元大钞。目测上万是有的。 墨柒脑子里立刻涌出两个字:败家。 “咚咚咚”沉闷的敲击声让三个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休息室门口。 韩玲玲:“请进。” 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盒子。 小姑娘走到墨柒身边,递上手里的盒子:“墨柒姐姐,这是我亲自做的结婚礼物,祝你和书衍哥哥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听到书衍哥哥这个称呼,墨柒知道她是厉书衍那边的宾客,而且和他认识。 墨柒双手接过礼物:“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温,叫向晴。”温向晴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眼睛大大的,气质干净单纯。 “来,吃喜糖。”柴妍璐从放喜糖的盒子里拿出一小包,又从包里拿出个红包,“再给你个红包。” 温向晴接过喜糖和红包,并未多留,转身离开了。 “你这又是哪来的红包?”墨柒实在惊讶她这随手变出红包的技能。 “你老公给我的啊。说让我遇到人就发一发,散散喜气。” 柴妍璐对墨柒手里的盒子心生好奇:“打开看看是什么。” 墨柒从善如流打开。 里面是一对陶瓷娃娃的摆件。一男一女,男生穿着黑色西装,女生穿着白色婚纱。 柴妍璐:“做得真好。小姑娘用心了。” 墨柒赞同地点点头,盖上盖子,小心翼翼放到一边:“你帮我想着点,走的时候别忘了。” 柴妍璐“嗯”了声:“放心。” “墨柒姐。”韩玲玲突然出声。 墨柒不明所以抬起头,见她正朝着门口看,也转头看过去。 岑锦白不知何时站在休息室门口,身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 柴妍璐见状,冲韩玲玲使了个眼神。 两人心领神会离开休息室。 “璐璐姐,那男的是谁啊?咱俩这么走了没事吗?”走出一小段距离后,韩玲玲不放心地问。 柴妍璐停下,眼睛盯着休息室门口:“柒柒的哥哥,应该没什么事。咱俩就在这儿等着,一有不对就冲进去!” 韩玲玲点头:“好!” “不行,我得告诉厉书衍一声。”柴妍璐边说边打开微信。 另一边,被亲哥抓来强制社交的厉书衍听到微信提示音,瞄了眼屏幕。 柴妍璐:【岑锦白来了,在休息室。】 厉书衍脸色微变,毫不犹豫转身往休息室走。 厉屿钦也没拦。 拦不住。 能让他这样的,除了墨柒,没有别人。
第38章 岑锦白好像一个尚有心愿未了的垂死之人, 靠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来到这里。 死亡或者新生。 决定权已不在他手上。 墨柒意外他会来,更惊讶他身上的支离感,有种一碰就碎的脆弱。 婚纱让她不方便行动, 但墨柒还是从软椅上站起来,轻轻喊了声:“哥。” 岑锦白闭了闭眼,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这声“哥”给搅碎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 “柒柒,不要结婚好不好?我带你走。”岑锦白注视着面前洁白到几乎圣洁的女孩, 嗓音沙哑。 墨柒皱了皱眉,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身体没等接收到大脑的指令便已经做出反应。 ——她在下意识摇头。 这种本能反应让岑锦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不死心, 自顾自道:“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 “哥。”墨柒语气轻轻的, “这不像你。” 她认识的岑锦白,永远冷静持重,永远理智成熟。他身居高位,骄傲又孤独地俯视着周围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么的……可怜。 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岑锦白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这才是我。” 墨柒不再顺着他的思路说话, 她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眉眼,他的模样,依旧是她最熟悉的。 “这场婚礼我很期待。它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希望它是顺利的,圆满的。” 这一瞬间, 岑锦白清楚地知道。 他带不走她了。 他走向了死亡。 墨柒目送着岑锦白的背影渐渐离她远去,直到休息室门口, 视线被另一道身影吸引。 厉书衍来了。 墨柒担心两人打架,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然而他们两个谁都没看谁,似乎都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她的这份紧张,落在厉书衍眼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厉书衍走进休息室,浓长的睫毛半遮,用非常平静的口吻道:“怎么不和他走。” “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 电光火石间,一个猜测涌上脑海。墨柒吞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问:“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 “岑锦白。”厉书衍替她补充完。 墨柒惊住。 坦白局来得太猝不及防,而且场合也不对。她甚至连点准备都没有。 “两分钟。走或者留下。” 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不必留在我身边。 即便我是如此的渴望。 墨柒想起他们之间的两分钟约定,摇了摇头:“不用。” “你……确定?” 他以为,他必输。 墨柒抬头看他,眼神明亮:“我是个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的人。而且我觉得……” 她顿了顿,继续说:“现在是你比较不坚定。” 厉书衍倏地笑了,眼神如冰雪消融,眉梢轻挑:“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厉书衍。”墨柒语气是极为认真的,“感情上我全部对你坦白了,我没有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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