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廊转角处后,她被人堵住了路。 薛泽站在她面前,不快地说道:“秦音,你倒是好样的,还敢抢模特到我头上来了。” 她面上不见半点慌乱,神情变也未变。 “不敢当,以牙还牙而已。” 他听乐了,迈脚上前两步。 “成,这么久不见,嘴皮子还跟以前一样利索。” 秦音先是认真观察一遍视频和照片,她看很缓慢,是最晚起稿的人。 她风格向来偏向细腻,喜爱刻画细节,画画速度要比其他人要慢些,但她这次舍弃了贯常的画法,用刮刀起稿,颇有大开大合之势,再用笔刷去细画人物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才过了一个半小时,她就画完了。 限时作画的情况下,就算是提前画完了,也会用剩下半小时去打磨一些细节,或者观察看是否有地方需要调整。 “你别在这跟我不识好歹,让你陪我玩玩你还装上了,看上你是给你脸!” 薛泽动了怒,正欲去抓她手,却被她躲开了来。 他离得她太近,后头又没有退路,两人之间又有着体格上明显的差异,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秦音面上是未变,心底却已经开始害怕了起来。 正当她暗自心焦,不知要如何应对时,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直觉这是自己脱身的机会,秦音抬眼看去,一道清隽的身影就那样直直地占据了她的眼眸。 秦音这一次没有,她直觉没必要再花时间了。 把画交给管家后,她被请出了画室,还让她稍等片刻,在庄园里随意逛逛,晚些再与大家一同在餐厅用午饭。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却发现身后是走廊的窗台,已经没有再退的余地了。 秦音依旧保持着眼神的镇定,“所以呢,你拦住我不会就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我给你两个选择,陪我玩到我腻了为止,或者……”他语带威胁道,“你的父母在苏市当老师,你也不想他们丢掉工作吧?” 她轻嗤,冷声讽道:“痴人说梦,除了在这吠,你还会做什么?” 日光透着窗户洒进,将走廊映得明亮,男人依旧是身深色衬衫,笔挺的西装裤,步调从容。 他的身旁还另外跟了个中年男人,那人正与他说着话,带着些港市口音。 “我请的都是新锐画家,年轻人嘛,有朝气,他们来替我母亲画画,肯定很有生命力的。” 薛泽拧起眉,烦躁地转过头,朝着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舅舅,您什么时候来的?我在跟我朋友打闹呢,没注意到您。” 就在岳正荣要回他话时,身旁那位却是上前几步,声线寒凉,几乎要叫这秋日结霜。 他张开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秦音仍残留着害怕,看陆观止那冷眼动怒的神色,明明应当是叫人害怕的,可她忽地就有了底气,满心的安全感。 “我的太太,何时多了个这样的朋友?” 闻言,岳正荣神情微变。 与此同时,薛泽也傻了眼,只觉头顶霹雳,耳旁落下阵阵惊雷。 薛泽也注意到了来人,将秦音的身影掩盖住,甚至还想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引来人注意。 秦音害怕到了极点,担心他们真的就这样走了过去,情急之下发出了动静,好一番的挣扎。 她走到他身后,心底还残留着些后怕。 “我这外甥做事没什么分寸,冒犯到了陆太太。”岳正荣打着圆场,对着薛泽厉声斥道,“臭小子,还不快和人道歉!” 岳正荣脸色一变,没料到薛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岳正荣此番来京市出差,就是为了能顺利推进和北森的合作。 打听到陆观止对画作颇为感兴趣,还对奶奶敬爱有佳,他特地以替母亲画像为由,请他来庄园一聚。 骑虎难下,薛泽只得硬着头皮朝着秦音说对不起。 秦音冷着脸,“薛大公子的道歉,恕我无法接受,毕竟您刚才可是拿我父母来威胁我,就为了实现你的那些龌龊念头。” 没料到她会直接说出来,薛泽脸都白了,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结婚了,是在和你开玩笑,没真想这样。” 陆观止眉眼依旧冷肃,淡声地答:“自然是看我太太。” 靠着他,秦音第一次懂了仗势欺人的滋味。 不用再忍让,不用再仅仅只是在嘴皮子上逞风头。 现在倒好了,全被薛泽这脑袋里只有乱七八糟的痴线搞砸了! 岳正荣气得当场骂起了他,薛泽只能在站在原地挨着骂。 秦音听着,只觉得很无趣,有些后悔今天来这一趟了。 教训完了外甥,岳正荣转头问道:“陆总,您看您要怎么处理这小子?全凭您处置,怎么都成,这是他脑子犯浑该受的。” 她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在现场绘画交流时,薛泽故意为难她,说她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就用笔杆尾画画。 时间转至今天,秦音朝灰头土脸的他看去,说道:“当着我的面,用笔杆尾,画你自己的肖像,画布不得留空,十五分钟内画完。” 陆观止侧眸,恍若见着了只灵动的小狐狸,就连张牙舞爪也可爱。 这番事了,岳正荣再次赔罪,却仍没忘记这次行程的目的,重新邀请陆观止去赏画,选出最优异的那幅。 管家已经将五幅画摆成了一排,画上都没有署名,几位画家站在一旁,看不出哪幅是由哪位画的。 “都画得很出色啊,风格迥异。”岳正荣笑道,“不知陆总更看好那一位?” 他反问:“我这人赏画就赏个眼缘,不如岳总懂画,您看好哪幅?” 薛泽忙不迭地答道:“好!” “我还没说完。”她冷静地继续,“画完后,以你的名义办为期半个月的免费展览,展览上只展出这幅画,取名为《道歉》。此后,不得再参加任何评展。” 他既然拿她父母的职业来威胁她。 她就让他自己尝尝这个中滋味。 薛泽那句“你不要得寸进尺”还没说出口,对上岳正荣严厉的眼神,努力压下心头的气愤,咬牙切齿地答:“我答应你。” “那就期待薛大公子的表现了。”她颇为阴阳地应。 岳正荣边看边思索着,最终脚步定在了最右边的一幅画跟前。 “这幅手落蝴蝶,人虽老,但神不老,系有些岁月光辉的味了,生命力够旺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刮刀带出来的笔触刚硬立体,人物外形落笔大刀阔斧,塑造历经风霜后的刚硬内核,神态与蝴蝶却又细腻柔软,恰好就是温柔的内心。这幅画是哪位画出来的?” 言语谈笑间,一旁的薛泽也画完了。 岳正荣爱画,接触的画家不少,各种千奇百怪的风格都有。 他这外甥也是学的画画,出于爱惜人才的想法,总不免对他有些偏爱,还为他牵线搭桥,拜了画家马成为老师。 秦音不卑不亢地道:“感谢岳先生抬爱。” 岳正荣似是有些惊讶,随后恍然道:“这老练的笔触,秦小姐这可真是当得起句少年英才,冉冉之星啊。” “您谬赞了,其他三位也画得很好。”她故意排除掉了薛泽。 今天的经历,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声音低落地问身旁沉静的男人。 “你天天都面对这么复杂的,不会觉得累吗?” “习惯了。”他淡声答。 秦音不太理解,眼里是倦怠,“习惯了就不会累的吗,不会吧。” 他没搭腔,只慢条斯理地理着袖扣,淡淡的清茶香弥漫。 “秦音。”男人声线清冷地唤她的名。 岳正荣爽朗一笑,眼里爬上了切切实实的,又朝其他作品看去,“今天四幅画我买了,改天就带回港市办展,让大家都来见识下我们的新锐。” 可在那样优秀的老师手下学习多年,薛泽的画居然会这么烂成这个样子。 岳正荣瞧见这幅画,只想丢到火堆焚化。 “我让你跟着马成学习,这么多年来,你学了个什么!就学会了伤风败俗,正经的画技还不如个三岁仔,丢人现眼吔!” 一场闹剧,终于彻底收尾。 秦音坐回车上时,努力绷紧的架子霎时放松下来,背靠着座椅,神情流露出了些许疲惫。 她慢吞吞地看过去。 他眸光只是落向前方,没看她。 “以后,你不会再被欺负了。” 她怔了一瞬,不敢再看他,只是应好。 车内气氛流转向了静谧。 这样的氛围又持续了一阵子,秦音睫毛颤了颤,心里慌乱得很,瞧着就是一幅无所适从的模样。 “所以太太,”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局促,他略顿住,复有道,“你要什么时候,才愿意给陆某一个名分。” 被陆观止讨要名分,秦音更是乱了阵脚。 她强保持着镇定答:“这个就要看你表现了。” 说是这么说,秦音还是没想着让她圈子里的人知道。 他天然的身份在那,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他结婚,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麻烦,要应付的太多了。 他轻叹声,“做你的丈夫,挺不容易。” 秦音想不出怎么回他这句话好,也知道自己不愿把他介绍给朋友圈子这事不对,趁着车子在红绿灯停下,飞快地亲他一口,又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辛苦老公了。”她又哄着,转手就给车窗开一道小缝,让冷风灌进来降低脸上热意,方才的低落已经消失殆尽。 他翻开金融杂志,发现拿倒后将它转正,懒洋洋地答:“不辛苦。” 冷风吹动发丝,她瞥了他一眼,将头发撩至耳后,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26章 秦音回到沈家吃了顿饭,陪着沈姥爷钓一个多小时的鱼,念书给他听,晚饭也是跟着姥爷吃的。 路上,秦音收到通知,他们学校今年运动会定在国庆假期后。 他们油画系的人已经要开始筹备开幕表演了。 今年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秦音看了眼油画系大群,已经有人讨论起了这件事,各有各招。 秦音和他们讨论了两句,便熄灭手机,带着画布和颜料板出门写生。 晚上回到家里,她坐在椅子上,一边脚随性伸着,另一边则踩在椅面上,对着平板思索着画画,打算把她一直拖着没画完的拟人图收尾。 从接触到绘画起,她的生活便一直是这样了。 上大学前还有每天上课学习语数英这类知识,也不算是被画画占据了生活全部。 到后来上大学了,课程大多都和美术有关,一天到头基本都是绕着这些转来转去。 对外人来说,大概是很枯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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