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贴心地分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至在使力时失去平衡。 时祺尽量将力道控制在最小,宽厚的掌心贴着她肩的弧度,好似被抛光的釉玉,在他的手心擦出蹦跳的火花。 温禧脸红,云蒸霞蔚。 “我要用力。” “好。” “等……等一下。” 少女柳叶般的腰被骤然勒紧,温禧娇弱,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太紧了。” 她的肩本就敏感,现在连腰都收紧,无意识地在掌下挣扎,像一尾游动的鱼。 “别动。” 温禧一颤,果真稳定身形乖乖站好。 唯有一事。 她忘记别在抹胸上的收音器,被误以为是暧昧又露骨的情话,分毫未动地传到吴荻的耳里。 单纯的学生导演扶额,跟着脸红心跳。 “好了。” 大功告成。 “谢谢。” 一根系带从他齿间滑落。 “真麻烦。” 时祺偏头看温禧笑,抿起刀片般的漂亮唇形,眼神拉出锋利的锥,戳刺她的心。 “不过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公主。” 峰回路转。 温禧回身,看他的眼睛,真诚、深邃、有诱人沉沦的无边法力。集人间所有美好品质雕琢的王子,此刻是独属于她的裙下臣。 闷热又拥挤的后台,镁光灯炙烤的余温,让她亟待融化。 温禧想,怎么这里偏偏没有吻戏呢。 滚烫又急促的呼吸里,连她都有种亲吻的欲望。 - 她的愿望很快就实现。 因为第三幕的故事高潮。公主在高塔之上,等待姗姗来迟的心爱之人。 本该是她去亲吻被恶魔化身的王之子,让他恢复清明的理智,真爱战胜一切。 最后一幕流畅得让人咋舌,竟就顺理成章进展到最后一步。真爱之吻没有被省略,她用余光看见时祺状若深情的眼,被她的影子撑满,一看便不想。 温禧用求助的眼神去找导演,却无人喊停。 他......真的会亲吗? 一秒、两秒。 温禧的世界被白光笼罩。 她的眼低垂着,但千丝万缕的绮念却穿脑而过,重演那刻在琴房的困窘。 好近,似乎光靠惯性就可以吻到。 要不要再往前靠一点? 她缓缓闭上眼睛。 但在即将吻上的前一刻他侧首,精确地校准距离,堪堪停在唇前。但两人的呼吸却无可避免地狭路相逢,交融,拉扯多余的氧气。 “在想什么?” 温禧遽然睁开眼。 少年眼里回馈一丝相似的狡黠。分明是他报复欲重,不安好心,要让她的头顶也悬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比初出茅庐的她更擅长撩人游戏。 温禧羞恼。 天鹅绒红幕布缓缓降下,台前响起围观者一些稀松的掌声。 全剧终。 前来验收的老师都没看出两人有任何不妥,被吴荻蒙混过关。 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甚至临走前赞扬他们演员挑的出色,慧眼识珠,敲定他们作为迎新晚会的压轴之作。 而后演员小情侣终于在关键时刻赶到,女孩跑得气喘,脸上微红,两个人终于在千钧一发时赶到。 温禧瞥见他们轮流道歉,却依然十指相扣的手,突然抬头去看时祺。 他的王子。 时祺神色翕然,好似已从角色中脱身而去。 剧场强烈的身临其境,让她有些许不适的错觉。好像走下舞台,他们的关系又迅速倒退,回到不温不火的原点。 一颗心充盈着怅然若失。 当晚的演出大获成功,掌声雷动,没有人会再记得临时顶替的他们。 提醒她旧梦仍在的是那架已被遗落多时的摄像机。 她回家后,长段视频中有不少闲杂的人影摇晃,只从中截取出一张模糊的合照。 瞬间即永恒。 真好,阴差阳错,他们又以另一种方式相逢。
第12章 回旋 少男少女的照片在相册珍藏,成年人的交锋却更筋疲力尽。手机亮光一闪,温禧收到陆斯怡的消息。 「Sea:小喜到家了吗?」 「Wency:我到家了,一切平安,你呢?」 陆斯怡对她老年人作息强烈谴责,狂轰滥炸了一堆不要睡起来嗨的表情包,回复说几个姐妹组局,推脱不掉。 「Wency:祝你开始新恋情。」 「Wency:注意安全!!!」 「Sea: 放心吧,我千杯不醉,别小看我」 她放下手机,想起今晚她和陆斯怡的对话。 原本陆斯怡一直建议她去做自媒体。 反倒是这个风口浪尖,鼓动她的好友担心温禧受伤,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所有的事都是人尽皆知的。”温禧反而坦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与其让好事的虫豸透过裂隙来吸血食髓,倒不如掰开揉碎将所有一切都放在明面上。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她不畏惧。 温禧重新开通自己八年未用的社交平台,却在收件箱里找出最后一条未读的消息。 她读着读着,眼睛慢慢睁大。 - 第二日。 温禧匆匆下楼,出小区时却恰好与熟人打了个照面。 “小温啊,可算是遇见你吗,最近很忙吗?” 是那位她请来照顾程春菊的阿姨,保姆不关注娱乐新闻动态,手上拎着肉蛋蔬菜,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当初温氏集团破产的消息成了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他们注销公司,携款潜逃,也有说他们资金链断裂,遭同行坑害。但无论如何,投资者都赔得血本无归是不争的事实。 法院破产清算后,公司便不用为债务负责。但她主动与债权人组织协商,同意赔偿。 程春菊就是其中一位。 温父并不同意,说她圣母之心,投资者本该盈亏自负;但她却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谈判鸡飞狗跳。 那位老人从前用辛苦积攒一辈子的钱投资温氏项目,协商时却对她报以最大程度理解。这几年她腿脚不便,近来又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子女也不在身边。 “阿姨经常在嘴边念叨说想你了。” “好,我过几天一定常来。” 因为前两天出差,昨晚又因为独奏会的原因,温禧已许久没有过去探望老人,感觉心下抱歉。 清晨的观山路安静,偶有晨练的人从飘零的枯叶下踏过。唯有调律工作室热闹得让人发慌,连雀鸟都受惊扑翅。 工作室门前熙熙攘攘,连玻璃都嗡嗡作响,甚至有心急如焚的趴着玻璃上往里望,试图窥见一点有效线索。 门上挂着的装饰风铃在推搡中呜咽,终于不堪重负,摔得粉身碎骨。 - 记者们眼尖,看见女主角终于现身,将她团团围住。 阵仗不算大,跟温禧在破产时面对的采访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她隔三差五都要面对这样窘境,负面尖锐的问题接踵而至,在伤口上撒盐。 大家对调律师工作的关注度并不高,只对温禧的身份好奇,但更多寄希望于顺藤摸瓜,牵出关于钢琴家时祺的线索。 “听说你是温家的养女,传言属实吗?” “请问您跟时祺先生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专门将国内首场钢琴独奏会选在南江,也是因为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记者们争先恐后,各色问题纷至沓来,试图成为采访攻坚战中首位插旗的先锋。 那些问题好似潮水般向温禧涌来,温禧不急不缓,示意众人,给她留下足够的思考空间。 记者识趣地往后退。 - 温禧先俯下身,将那只摔碎的风铃捡起来,放在手心。 养女的秘密,是在那时家中一片混乱,不知是谁有心而为,嫌池水不够乱再搅一阵,将收养文件落在客厅。 但这个惊爆的消息并没有让温禧感到太多的意外。 往事如雪泥鸿爪,被冷硬地冻在原地。 随父母举家避祸国外,或是联姻,委身于人,做个花瓶,挣个前程,甚至已有投资圈大佬放话,说诚心求娶温家小姐为妻。 这是最快速的获利方式,但温禧断然拒绝。 她不愿用债务将自己与陌生的男人绑定,靠夫家为自己撑腰掌眼。 真假千金的戏码坊间最爱看,那位历经坎坷的民间公主,已随养父母定居国外。他们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试图弥补二十年来欠缺的关爱。 她无异议。 时过境迁,生身父母杳无音讯。温家已用富足的物质条件将她养育成人。她在危难时无法力挽狂澜,也绝不可能弃家人而去。 她被迫偃苗助长,独当一面。 “我与时先生从前都在南江大学读书,是普通的同学。” 温禧说的话字斟句酌,真假参半。 “其实我从前在学校时也很喜欢他弹钢琴,经常和朋友一起结伴去看演出。这次钢琴独奏会上,他愿意为我作曲,其实只是想借我献给支持他的朋友们,我很感动。” 她三言两语,就让记者跟着她的思绪,甚至不着痕迹地褒奖时祺的感恩之心。 “抱歉,从我这里大概也挖不出更多时先生的消息。” 明眸皓齿的女子摊手,眉眼鲜亮好似三月春桃。 “我跟各位差不多,只是苦命的打工人罢了。” 暮秋,清晨温度已到个位数,温禧看见同行的摄影敬业地举着摄像机,所以特地在话尾补上这句话。 “倘若各位对调律感兴趣的话,外面天气冷,我们可以进来慢慢聊。” 一句有温度的话,大多数记者感于她的态度,但也没有闲心留下来参观,见采访不出什么有用素材,就转身离开。 竟真的有位娱记留下来,从口袋里激动地将名片递给了她。 小姑娘剪着齐耳的短发,圆框眼镜,天真烂漫,笑时有浅浅的梨涡。 “温姐姐,你可真厉害。”女孩名叫孙眉,自我介绍是《南江日报》娱乐部的实习记者,热切地与她交谈。 “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我大学刚毕业。” “我虽现在学的是调律,但本科时的专业传媒,但也算是半个同行。” 温禧笑了,眼弯成漂亮的弧度。 孙眉的眼倏然一亮。相似的专业让她谈起校园生活,虽然课业繁重,却能忙里偷闲。言语间停留着对大学生活的怀念。 时常怀念,是因为当下并不顺心。 因而她也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衷。 “其实我并不喜欢娱乐新闻,我理想中的新闻人,应该是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孙眉说起自己的理想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快地浮起两片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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