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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话很艰难，但是豆豆嘴还是很甜。 因为她知道，自己被很多大人讨厌着呢，她不想被大人讨厌，她不是坏小孩。 陈丽看着这么可爱的豆豆，忍不住去拉豆豆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四……四岁了。”豆豆用短短的小手比了四个手指头。 “四岁了，这年纪……”陈丽想了想，才说了句：“挺好的。” 豆豆歪着头，听不懂面前这个婶婶的话。 倒是一旁的周东问刘勇，“这孩子是……” “哦，这不是我们村头老张知青家当年从山里抱回来养的孩子吗？” 毕竟是上下村靠近着，周东一听，便明白了。 “是他们的孩子啊……张叔两人不是走了吗？” 刘勇点点头，“嗯，前两天走的。” 一边说着，刘勇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烟雾缭绕，眸眼微眯，面上满是愁容。 这事周东还去帮忙了，毕竟是一个大村的，谁家老人走了，都会去帮忙一二。 周东看出他的忧愁，问道：“怎么了？” “老张叔家一走，这边也没个亲戚的，豆豆就这么点大，没人照看可不行，我打算给她在村里找个人家，可是没人愿意。” 他指了指大队的方向，说刚才刘水根媳妇过来闹的事情，说完，又一脸愁容的抽着烟。 “怎么会这样？” “唉……” 刘勇这一叹气，周东似乎有些明白了。 石头村上下两村本来就隔着不远，大家平日里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家家户户有什么，都是会说 。 周东虽然不关心这些事情，也隐约听说过这事。 “暂时没找到人，只能先把孩子带在我家，等之后再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不然，总不能把孩子给丢了，才四岁，什么都不会，自己活不了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 天也慢慢的黑了，家家户户也开始升起烟火，做起饭菜，刘勇也没继续说下去，让周东带着媳妇赶紧回家好了。 周东点点头，表示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可他们这边说好了，陈丽拉着豆豆说着说着，却不愿意松手了，直接把孩子给抱了起来，柔声说着话。 豆豆很喜欢这个婶婶，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婶婶很疼爱自己。 而在这时，周东走了过来，喊着道：“媳妇，我们回去了。” “好。” 陈丽嘴上应了好，可却没有要把豆豆放下的意思，而是抱着她，直接转身要走。 周东见状，连忙喊道：“诶诶诶，媳妇，把人豆豆放下给阿勇哥。” 他这一出声，陈丽却抱紧了豆豆，眼神警惕的看着他，“周东你要干什么？这是咱们的孩子，给勇哥干嘛啊？咱们家穷点，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闺女吧？” 周东一听，就知道坏了，媳妇这是又犯病了。 陈丽四年前怀了个孩子，农村女人即便到生，也在田里干活的，生产那天，她就在地里干活，而周东正好又不在家，她发动的时候，周围都没人。 等被人发现抬回家，却大出血了。 找了产婆来接，却说脚先出来，生不了生不了，怕是要一尸两命。 等周东回来的时候，妻子被送医院了，人救回来了，可孩子却没了。 是个皮肤白白的女孩。 这是他和妻子盼望许久的女儿。 因为他们前头已经生了四个儿子了，大哥家弟弟家也都是儿子。 这一胎，大家都在盼着女孩，好不容易盼来了，没想到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因为发生了这事后，妻子就时常会精神失常，突然就会抱着枕头，抱着凳子，把这些东西当作自家的孩子，又是喂吃的，又是带“它”去玩。 带了去医院，说只能吃点药控制，没别的办法。 而她不发病的时候，倒也还好，一发病了，只能哄着。 最严重的时候，她是看见小孩就要抱，也闹了好多次。 家里人村里人对妻子这行为，已经厌恶上了。 可周东不能，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在家才造成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寻求一切能医治妻子的药，近一年来，她发病的也少了，而且也轻了不少，别人解释她能听进去，能清醒，就是清醒后，会哭的更厉害。 他想解释说，这孩子不是他们家的，可看着妻子紧抱着豆豆，带着警惕眼神看着他，把他当成坏人了。 他知道，他要是现在说出来，妻子肯定会又发疯的，到时候除了折腾邻居上下，最主要她病情会加重。 刘勇也是知道陈丽这毛病，见周东刚想解释，也连忙拦着，“别乱来，你媳妇这病好不容易好了那么多。” “可这豆豆……” 周东朝陈丽两人看去，只见豆豆却抱着陈丽的脖子，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对方，显然，并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相反，豆豆很喜欢这个抱着自己的婶婶，婶婶身上有着香香的味道，很舒服。 见丈夫没动，陈丽又喊道：“阿勇，走啊，回家吃饭啊，咱们妞妞都饿了。” 说着，又问豆豆：“妞妞，你饿了没？” 豆豆年纪小不大懂事，但是却知道，眼前的婶婶喜欢自己。 她也真的饿了，连忙点头，“饿……” “那妈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妈妈？”豆豆不解的看着她，“可你不是我妈妈呀！” 孩子的话，让陈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第4章 四岁扫把星（4） 陈丽盯着豆豆看的时候，满眼写着惊恐和慌乱。 “怎么不是呢？怎么不是呢？我就是你妈妈呀！妞妞，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你是不是嫌弃妈妈了，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啊……” 陈丽一下子激动起来，整个人就像热锅上慌乱的蚂蚁，紧紧的抱着豆豆不愿意分开，慌忙的给自己认错。 周东一见，顿时慌了。 妻子又要发病了吗？ 妻子发病可不好，到时候，可不只是吃药那么简单。 他朝豆豆投去帮助的眼神，“豆豆……” 似乎看出了周东眼底里的求助，豆豆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连忙伸出小手，一手抱住了陈丽的脖子，一手放在她脸上，用磕磕巴巴的话说道：“妈妈，别哭……” 孩子稚嫩的语言，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刚才还激动万分的陈丽，就像打了镇定剂一样，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她朝豆豆看去，眼神也变得清澈，多了分理智。 很快，她也认出了，眼前的豆豆，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快速冷静下来，然后把豆豆放下，“你不是我的女儿，我认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两行眼泪流了下来，陈丽也为自己这行为而感到愧疚。 周东连忙上前，“媳妇，你没事吧……” 他万万没有想到了，这一次媳妇发病，居然什么都没吃，单凭豆豆的一句话，就让她恢复正常了。 这豆豆的声音这么有魔力吗？ 恢复正常的陈丽，和普通人没差别，而且因为也上过学，自己读过不少书，算是个有文化的人。 她朝丈夫歉意笑道：“我又发病了，让你担心了。”说着，还朝豆豆看了眼，满脸的愧疚。 自己一发病，就六亲不认，把所有人当成坏人，估计还把孩子吓到了吧？ 周东倒是不怪自家媳妇，只心疼道：“我怕你犯病伤害了自己。” “我没事了。” 陈丽再次朝豆豆看过去，眼神却有万分不舍。 妻子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周东眼里。 他突然想到什么，朝刘勇看去，“勇哥，你刚才不是说，豆豆没人照顾，要把豆豆安排到别人家里头去吗？” 刘勇点头，“是啊，怎么了？” “要不，这豆豆就去我家吧？”说着，周东又询问妻子的意见：“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媳妇迫切需要一个闺女填补心中的遗憾，而豆豆这孩子看着也乖巧，自己也喜欢。 那一刻，陈丽的目光亮了起来，问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她朝豆豆看去，满眼的激动。 此刻的她，迫切的想要女儿，想要这个可爱的女儿。 “这……”刘勇倒是陷入了为难。 他迟疑的说道：“东子，豆豆这年纪还小，要多一张嘴吃饭的，你家那情况……” “没事，辛苦点就是了，再说了，这么小的娃娃，能吃多少东西，你说是吧？” 周东家境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也幸好周东勤快了些，所以家里也算过的去。 可因为陈丽生病之后，家里也逐渐的掏空了。 现在他们家，虽然说不是揭不开锅，但也比较困难，不像村里其他人家那么富裕，养多一个孩子容易些。 就连陈丽这回也盯着刘勇看着，说道：“豆豆给我们养吧，我们养的起。” 见刘勇还是犹豫了。 周东想了想，先去安慰了妻子，随后才把刘勇拉到一旁。 “勇哥，我家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对豆豆肯定不会差的，有我那四个小子的一口，就有豆豆的两口，绝对不会饿了这孩子。” “不是，我倒不是怕你们对豆豆不好，只是东子，你也知道你家现在的情况，再说了，豆豆可是有那名声……” “勇哥，咱都不是迷信的人，她那名声，也不知道谁给安在头上的，可别拿这事说事，要真说名声，我家这情况，还怕什么事啊？” 豆豆被传是扫把星的事情，周东也是知道的，平时没交集的两家人，周东除了说一句，“不要迷信。”也不会多管。 可现在，刘勇拿这个说事，周东反而觉得是无稽之谈。 “我就是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更希望豆豆过来。” 刘勇不解，“你这怎么说？” “勇哥，你刚才也看见了，阿丽一发病，就会这样，我看她也和豆豆有缘，要不就跟我们家吧，有我们一口吃的，绝对不饿着豆豆的。” “再说了，这豆豆现在也可怜不是吗？村里一个个都不肯养她，我家虽然穷是穷了点，但是阿丽好了，几个小子也能干活，日子过的下去的。” 没了那个闺女，是夫妻俩的心病。 他们都希望孩子能活过来，可是没办法。 再看这豆豆，现在也是可怜的很。 想想如果这孩子是自家孩子，流落在外头，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却出了这么大变故，他心里也难受。 至于这几年因为豆豆来了之后发生事情，周东虽然不是上村的人，也听说过大概的情况。 如今豆豆这么个情况，谁家也不愿意多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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