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丁劝了一句:“许总,先把华盛摘干净。我找人查过了,那女孩的自杀,不简单。” 万明飞又大声哀嚎:“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她不仅是网友,我们最开始认识,是她卖.淫,我买了她一夜!” 他越讲越兴奋,许燚蹙了眉,给陈丁一个眼神,陈丁狠狠踹了他一脚。万明飞捂着下面蜷缩成一团,疼得听不清话。 陈丁说:“许总,他要是被抓了,老爷子会不会出手?” 许燚在这时候想起一个人,他忽然问:“她呢,有什么动作。” 陈丁几乎秒懂,“给李箐兰了,应该是还没调查到这一层。而且,查到伊小姐在纽约一年什么也没干,很可能也是他做的。” 许燚平静地注视着地下躺着的万明飞,他说:“还不能动他。华盛摘干净没有用,许家基业都摘干净了,老爷子才会弃了他。” 万明飞慢慢折腾起来,像条蛆一样蠕动。 许燚扔给他一个手机,缓缓蹲下身,掐住他的下巴:“自首,给你爸打电话。” - 除夕夜。 大街张灯结彩,走到哪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光景。伊树哈了口气,拢了拢衣服,公司门口贴了副对联。 刘会巧早上给她打过电话,问她除夕夜有没有安排。伊树说没有,她在电话里明显一愣,又说你顾叔带我们去水云府过年。 当时她接到邱宝林的电话,要她立即去公司一趟,全部门开会。伊树在车上抬眸望见万家灯火。 她刷了几下玻璃,雪飘不止,眼睛全是闪烁的喜庆,她想自己应该是感受不到冷的。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世界重新开始运作,伊树听着刘会巧的声音,看车头摆放的台历:“我怎么会没有安排,我还有工作,您好好过节。” 干这一行是没有假期的,一个电话随叫随到,家常便饭。邱宝林在群里传了一个文件,一段视频。 昨天空闲了一天,李箐兰没拿到采访权限,华盛不接受任何访问。舆论持续发酵,律师涵声明统统都放了。 文件中是除夕夜待处理的小新闻,至于另外的小视频,是京高校方提供的监控录像。华盛在二十分钟前回应了卡宴车主。 伊树是铁了心不管,她一边低头查文件,一边按电梯。 出了电梯,会议室隐隐有光,她从一堆文字中看见了“排查平安大桥施工安全隐患”,犹豫半秒。 她拧转把手——— 邱宝林与一些同事们的目光齐齐涌来。 “抱歉,打扰你的年三十儿了。”邱宝林和气地说,“你看群了吧,案子不普通,已经转移到公安局了,还需要一个人跟进,你看你,” 伊树摇摇手机:“我已经选了。” 她都选好了,她也不好分配,免得遭人讲闲话。 邱宝林险些挂不住笑,她强忍火气,跟底下的其他人说:“今天会格外辛苦,下班了我请客。” 通知一到,全抗着摄影机,话筒动起来。 伊树从包里掏上工牌,与搭档小李检查了下话筒设备,准备出发了,邱宝林喊住她:“我给你机会,你不肯要?” “是我不能胜任。”伊树释然一笑,“做排查也很辛苦啊,别看不起小新闻,你说的。” 邱宝林站在会议室良久,打了一个电话,走到窗前拉开帘子。正好伊树和小李出了楼,再等一会儿,车往反方向开走。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前做什么都拼一拼的小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事引火烧身的伊树。 - 平安大桥前阵子出了交通事故,光一个月就有四五起,网友戏称“平安不平安,改名索命桥”。 伊树和小李在桥上占了个地儿,天冷,小李的围巾漏了点风,他耸耸肩。 他们联系了交警安排采访,现在等待执勤中,偷闲的时候聊天,最畅快了。 “小伊,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小李闲聊着说,“你干嘛不去跟方浅的案子,比在这挨冻好啊。” 伊树半张脸埋在红色围巾中,她碎发摇曳,在飘雪中别有一番韵味。 小李看着都心动了。 她望向平安大厦,璀璨明珠,金光闪闪,瞥一眼说:“你看,桥上有顶着大雪指挥交通的,上面有吹暖气拼死拼活,年三十儿也加班的人。” 小李也看了看平安大厦,转头望着交警,他钦佩地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伊树搓搓手,不经意着说:“小时候,我爸经常念杜甫的诗,有一句,我背得溜溜熟。‘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首诗读过初中的都学过,小李知道父母一辈的叔叔阿姨要是念得出来,多少也有点文化。 他乐呵地笑:“叔叔文化人儿啊!” 伊树闻言乐了,她揶揄地开玩笑:“他比较喜欢济公和尚。” 小李还没理解为什么喜欢济公,交警迎面走了过来,他打起精神,给话筒插好线。 伊树拿着话筒,用力挥手。值完勤的交警还没脱工作服,距离拉近,她一下子想起了谁。 他们要采访的,恰巧是一个月前,在这座高架上处理许燚车祸的交警。 完全没想过还能再见面,蒋明帆也诧异非凡,他顿了一下,说:“您好,第五大队交通部门负责人。” 伊树表情不自在,握手也说了句您好。她当时说自己和许燚是同事,说完便没了后续。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不了了之的,她有一种谎言被拆穿,还要硬着头皮装下去的尴尬。 碍于小李在场,两人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很快切入正题。 关于平安大厦的路段,已经着手调查,其中频繁遭遇事故的罪魁祸首,是道路铁砖翻边翘起。 最终判定高速公路全责。 采访末尾,伊树留了个心眼:“承包这条高速公路的人是哪个公司?” 蒋明帆说:“澎川集团。” 她记录的手忽然停了,在外人眼中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停顿。 蒋明帆想起之前过问的许燚,等小李去收拾设备的时候,拉住伊树说:“好久不见,敢情你是记者?” 伊树窘迫,瞎扯道:“我是主播,主播也出外勤的。” “既然你是记者,那我也不藏不掖了,” 蒋明帆似乎是顾虑念叨了很久:“上次的车祸,我后来找你…同事要了行车记录仪,刹车有问题,这么大的事,我叫他报警处理,他没报?” 那会儿许燚说气话讽刺她,她也没沉住气跟他闹矛盾,她以为是他脾气上来了,没把握住方向盘。 后来她也怀疑过事有蹊跷,也许是他们的重逢完全意料之外,自己乱了阵脚,好多事没想明白,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 回过头想想,横在许燚身上的这种事情,过了五年也没消停。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原来只是给了对方变本加厉的作恶。
第016章 “你假释过了, 今儿是年三十儿,出去好好做人,走吧。” 狱警打开铁门,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伊钧安。 伊钧安上周跟警长见面,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通过假释, 在监狱所剩无几的时间内,他刮掉了下巴青灰的胡茬。 就在昨晚,他洗了澡, 把包裹里一件入狱时的泛黄白T恤穿上, 出来的路上, 送行的狱警递给他一件旧巴巴的羽绒服。 待在监狱十多年, 他像第一次出入社会的原始人,脑子是迷茫的,唯一仅存的念头,手头还热乎的东西,在背包里稳当当的装着。 原本硬朗的身体,因为十几年的茶饭不思, 变得白发苍苍, 消瘦非凡。 伊钧安掂了掂包的重量,回头, 嗓音斑驳:“谢了,兄弟。” 铁门随即关闭,金属铁链晃荡的声音仿佛和十五年刚被押送进来时一样, 形成闭环。 等伊钧安真的站在铁门外,感受雪落在脸上, 头上,风吹进脖子的刺骨。他冷得一哆嗦, 嘴唇发白,掏出手机一看,零格信号。 外面的世界早变了,他一个一个按键,翻到通讯录的“孩儿她妈”“乖女儿”,指尖摩挲,伊钧安缓缓蹲下,抱头掩面。 不远处驶来一辆大G,双闪还没熄,照在伊钧安身上,忽明忽暗。他就势抬头,看见车门打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起身就躲。 万明飞是被踹下车的,他倒在雪地里,挣扎了半秒,立刻爬起来。陈丁下车给许燚开门,他撑开一把黑伞,罩在许燚头顶。 居高临下的俯视。 许燚抬手扶了扶脖子,又一脚踢在万明飞的要害处。他噗嗤一声,嘲讽似的:“万明飞,你跟老子说假话?你身后就是监狱,要不要现在就把你踹进去?” 万明飞也是到了穷途末路,退无可退。尊严已经扫地了,还顾及得了什么。他狰狞地大喊:“姓许的,你干脆送我进去好了。” 陈丁看了一眼许燚,他挑了下眉,不痛不痒地说:“怎么,你的二两肉告诉你,它悔过了?” “你折磨我,我知道原因。你也不过是狐假虎威,你不动我老子,因为你老子不许,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万明飞勉强站直, “方浅是我操的,你以为操她的只有我一个人吗?”他咧嘴诡异地笑着,“不是,何止我一个人。而且,操她的一些人里,还有一个人也姓‘许’,哈哈哈哈哈哈,要我跟你讲他叫什么吗。” 陈丁听不下去了,他看着许燚:“这事要深究,澎川也会受牵连。他没说错,许老爷会保人的。” 许燚冷眼听着,万明飞持续笑,笑得愈发猖狂,他大言不惭地调侃:“听说许家祖上清官功勋,你们家真的见过皇帝老儿吗?拿老百姓的钱,拼工人的命,草芥人命,你爷爷连自己人都不放———” 伴随一声扑通倒地的痛呼,万明飞的脸被许燚一拳头抡进了地底,他的指骨沾上血迹,倒地的人也没力气再动。 许燚耳边一直有嗡嗡地声音霸占了情绪,他心中的火团不断燃烧。陈丁要上前拦住他,可他弯腰揪起万明飞的衣领。 嘴角已经遍布鲜血,牙齿都歪掉几颗。 许燚跨坐在他身上,死死揪着,皮笑肉不笑,不咸不淡地说:“你手上握着三条人命,你说‘草芥人命’这个词儿的时候,要想一想代价。” 万明飞被揍到面目全非,他撑着一口气,吊着脖子挤笑,还在逞口舌之快:“你...很想...知道...害死你爸妈的....是谁...” 许燚捏住他的脸颊,险些扳烂。 万明飞扒住他的西装领带,凑近,啐了一口水,接着又是一顿止不住的笑。 许燚别过头,怎么想也觉得可笑。他凝视了半秒,理智跟着情绪走,一拳又一拳,不停歇地打在万明飞脸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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