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绝对留着小念穿过的那个支具,他没那么傻,知道有这个东西在一天,他就能衣食无忧一天。” “对,一定就藏在一个他非常放心的地方。”程祈年暂时理不清思绪,只好先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兔子玩偶的身上。 他隔着兔子的肚子按了几个按钮,录音开始依照时间顺序播放。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条,只能一条条听下去。 第一条,是程祈年和舒柠一起为她录的 “小念加油。” 第二条,是王小念第一次自己录音。 以这条录音为起点,整个事情的真相被缓缓展开。 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舒柠真正见识到了人心的丑陋不堪。 “今天穿上了盔甲,我变得很笨重,再也不能跳舞了。可是小舒姐姐说盔甲能让我更强大,我一定要努力适应。” 第三条,应该是佩戴支具的第二天。 “睡觉的时候戴着盔甲有点疼,但我可以承受,王小念是最勇敢的战士。” 第四条。 “今天是星期二,下午的体育课我不能上,王校长说等我好了就能去跳绳了。可小舒姐姐明明说我没有生病。” 第五条。 “爸爸让我把盔甲脱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还给我。可是这不是我的盔甲,没有小程哥哥的签名。我和爸爸说,他出门了,隔了好久才回来,说这个就是我的盔甲。明明就不是,新盔甲上的签名和小程哥哥写的不一样,我每天都看得到,不会记错的。” 一片沉默,让人以为这条录音结束了,但王小念失真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盔甲勒得我好疼啊,我好像不能呼吸了。”
第18章 真相 ◎直到她彻底断了气◎ 第六条。 “我跟妈妈说这不是我的盔甲,她让我不要不听话。可是我好疼。” 第七条。 “昨天晚上疼得睡不着,听见妈妈问爸爸这个盔甲看起来一样是不是就没问题。爸爸让妈妈别说话,他要睡觉。我也不能吵到他。” 第八条。 “我想让妈妈帮我把盔甲取下来,爸爸生气了。弟弟吓哭了。我也有点害怕。妈妈回屋哄弟弟了。我有点难过。” 程祈年按了暂停,舒柠已经泣不成声。 初次见到王小念的时候,舒柠曾经夸她的羊角辫好看。 羊角辫扎的很用心,舒柠告诉王小念:“你的妈妈很爱你。” 王小念的妈妈的确爱她,但没有那么爱她。 排在王小念前面的人太多,她的妈妈顾及不了她。 这个母亲泄愤似的对舒柠说:“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敢面对事实——是她自己亲手将女儿推向万丈深渊。 “为什么没有人站在王小念这边?”舒柠无法想象王小念小小的身躯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我们站在她这边,”程祈年摸了摸王小念的墓碑,郑重地说:“我们会站在你身边。” 距离事情爆发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网络上吵翻了天,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舒柠的信息,还有“知情人士”透露舒柠和程祈年存在“不正当关系”,把这件事往桃色新闻推动,又收割了一波关注度。 但在图安和全A双双表示正在跟进事件,对于多项质控均不予回应的时候,和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姜澈站出来声援舒柠,随后林颜也转发了他的微博,此事件讨论度达到了高潮。 甚至有人阴谋论地认为这件事牵扯到体育学院的学术帮派斗争,不然姜澈和林颜何必吃力不讨好出来战队。 总之,真真假假的消息半天内在网上飞速传播,但凭程祈年对万梓秋的了解,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我们手里有了这个录音娃娃还不够,势必会有人怀疑真实性,还差一张王牌,才能真正应对万梓秋的后招。” “可是我们找不到被替换的支具,”舒柠振作起来,重新变身成王小念心里的女侠姐姐,“如果能找到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不会这么容易,或许我们应该转换思路。” “等一下,后招已经到了。” 舒柠点开了微博,一个王小念爸爸的自述视频已经被推上了热搜榜首。 他面对着镜头,语言流畅动人,明显是有人提前为他准备好了文稿。 “大家好,我是昨天支具事件当事人的父亲。” 穿的也是朴素的上衣,把一个拮据但深爱女儿的慈父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感谢大家对我女儿的关心,事情的经过想必大家也有了清楚的了解,我就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今天,我是想揭露关于这件事丑恶的真相。” 他的声音沙哑,足以引起网友的同情和信任。 他从裤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一个舒柠很熟悉的东西。 “就在刚刚,为我女儿设计支具的设计师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扩大影响她和她背后的人,给了我这张卡。也就是我的封口费。” “卡里有三十万,他们想让我替他们推脱责任。” “这些畜生,怎么就觉得三十万能买到我女儿的命。” “我们这个小家已经遭受了无妄之灾,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我告诉你们,我们人穷志不穷。” 男人一声声控诉,极大调动了网友的情绪,全A和图安又受到了新一轮的舆论攻击。连带着林颜和姜澈也大规模脱粉。 “我王江在这里承诺,一定会通过法律途径来为我女儿讨回公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你们一定会遭报应。” 视频结束,舒柠按黑了屏幕,狠狠吐槽王江,“真厉害,两头吃,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胃口。” 程祈年这才想起来问舒柠:“你刚刚不会真的给出去三十万吧?” “我怎么可能给这种人渣三十万?”舒柠冷笑一声,“那张卡是我用来给我爸妈做身体检查的,昨天刚好就剩两百块在里面了。” “不对啊,”舒柠发现了华点,“他们做事这么缜密,都不会先确认一下卡里有没有钱吗?就这么堂而皇之发布在网上,不怕反噬吗?” 程祈年摇摇头,“不管卡里有多少钱,都不影响他们借题发挥。” “也是,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走这步旗棋?” “不会,至少我们有了这个。”程祈年晃了晃手里的玩偶。 “如果找不到别的证据,我们是不是只能靠这个娃娃了?” “嗯,不过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我想试试。” “什么机会?”舒柠问道。 “王小念的妈妈。” * 舒柠和程祈年找到王小念妈妈的时候,她正背着儿子在后门摘青辣椒。 这个女人一见到他们就开始崩溃大叫,好像她表现出越深的怨怼,就能抵消自己的罪孽。 “你们,你们两个烂人,你们怎么还敢来我家的!” 舒柠冷静地控制住她,“事情的真相我们都知道了。” “什么?”女人站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愤怒被恐惧代替。 程祈年乘胜追击,继续说:“你们换了支具,对吗?” “你胡说!你胡说!”女人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扑上来想抓程祈年的脸。 舒柠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们胡说?有人亲口告诉我们的。” “谁?谁?”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可怜女人发疯一样抓住舒柠的手臂。 “王小念。”舒柠在她耳边幽灵般低吟。 “王小念亲口说的。” “小念怎么会说,小念怎么会说出去,她明明都不在了!她明明都不在了……”突然她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苦楚,失去主心骨一样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舒柠向程祈年点点头,他开始播放王小念的录音。 这些录音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进这个母亲的心里,把她的心搅得鲜血淋漓。 她睁大了眼睛,不懂王小念的声音怎么会从这个兔子的身体里传出来,但她好像很思念,又好像很痛苦地在听着。 听着王小念一条条控诉。 程祈年和舒柠在赌,赌她还是个好母亲。 “我……我知道……”她就快要松口,可这时候她背上的男童却如同受了惊吓般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的哭声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解开背带,把儿子抱在轻轻摇晃,又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别的声音。 “你说你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女人冷漠地撇了舒柠一眼,用冰凉的脸贴着男童的脸蛋,仿佛在拼命告诉自己,她还有依靠。 “你们再来,我会直接报警。”说完她转身就想进门。 “等一下!”程祈年叫住了她,不抱希望似的对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还有一条录音,你要不要听听?你不想再听听小念的声音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女人止住了脚步。 程祈年放出了最后一条录音。 “我知道妈妈想帮我的,可是爸爸太凶了。盔甲啊,求求你让我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能保护妈妈啦。” 王小念妈妈终于没能忍住,抠着门框,放声大哭。 从这个女人口中,舒柠和程祈年拼凑出了一个更加完整和残酷的真相。 就在上周,王江打工回家,突然要让王小念脱掉支具,不一会儿拿回来一个新的,被王小念发现后,又临时补了一个签名上去。 王江懒得对老婆和颜悦色,他得意地问她:“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有人出四千块,要买这个。还给我了一个新的,让我给小念带着,别取下来。” 她犹豫地拉扯男人的袖子,“可是那个城里的小姐说之前那个支具是专门定制给小念的,会不会……” 男人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懂个屁!这两个东西看起来一模一样,你听她胡扯!” 女人就没再说话了。 她其实也看不出这两个支具的区别,就天真地以为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王小念不停地喊疼。 虽然之前也会说有点勒,但从来没从王小念嘴里听到过疼。 小念是懂事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操心。 她做好了思想准备想让男人把四千块还回去,换回原来的支具,可男人转头就买了个昂贵的躺椅,给儿子买了几身新衣服。 “还回去?你他妈有病吧?”他粗鲁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脑袋还晕着,恍惚听见了女儿细碎的哭声,“你花了多少?我来还。” 迎接她的是一顿拳打脚踢。 “操!你还有私房钱!把钱交出来!” 她再也没提过换回支具。 男人陆陆续续买了更多的酒,她坐在酒气熏天的房间里,知道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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