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学年,虽然他们依旧在恋爱,但柯玥含人在外,还是感觉到了池靖和对自己的冷淡。 柯玥含很喜欢香港,就算这次池靖和生气,还是要去香港。 她甚至在他强烈的反对之后,只留下两句话:“我想要这次机会,如果你真的反对,那我们分手吧。” “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终究走不到一起的。” 最终,池靖和同意了柯玥含。 他们又开始两地的恋爱。 池靖和留在北京工作,柯玥含去了香港念书。 第一年,很美好;第二年,一般美好;第三年,临近柯玥含毕业之前,池靖和明显又开始冷淡了。 她问他:“是不是真的很难坚持?” 池靖和只回她:“不是,在加班。” 似乎怕她不信,池靖和接下来把每天的高强度加班都展现给她看。 只给她最基础的那些,就够柯玥含心疼了。 她没说多久回来,想要给他个惊喜。 最后的确惊喜到他。 池靖和在柯玥含学成回来的当晚,和她求婚。 要知道,池靖和布置的阵仗之大,根本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那准备的量,起码耗费了长达一个月。 他提前找人知道柯玥含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准备了这一切。 就为了水到渠成,听到柯玥含今晚回答他的那声:“好。” ——“玥含,嫁给我。” ——“好。” 良辰美景,美人在怀,本该是美满的结局。 可柯玥含要和池靖和结婚的消息,震怒了整个柯家。 柯家死不同意柯玥含和池靖和,甚至放话:“你敢和他结婚,就再也别回柯家。” 柯玥含从小都听话,也知道长辈生气会是什么样儿。但她拿捏着他们都疼她,就算真结婚了,他们的断关系也只可能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应验的。 柯玥含恃宠而骄,无所谓地回应他们,就要和池靖和结婚。 那晚,她潇潇洒洒出门,换来的是柯家老人的气急攻心,ICU的紧急抢救。 很遗憾,老人家年过九十,没能救回来。 老人家出殡的时候,柯玥含满身沉重的黑色,身后跟着同样来悼念的池靖和。 为了安详地送老人最后一程,柯家人强忍下怒意,没赶池靖和走。却也因为看到了柯玥含无名指的戒指,质问她:“你真要和他结婚?” 柯玥含点头。 柯家人最后送她一句:“那滚,柯家再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柯玥含真的被赶走,柯家再不能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乱地只有池靖和安慰她,先跟他走吧。 正好那段时间池靖和的工作调动去了溪安。 他把柯玥含一起带去了溪安,成了后来邻里之间都羡慕的模范夫妻。 可他们的关系,早从柯家人不认柯玥含开始,就有了间隙。 池蕴还小的时候,有次吵架,她听的很清楚。 茶几上的花瓶被池靖和砸碎之后,柯玥含强忍着颤抖的声音,问他:“因为我和家里决裂了,你贪不上柯家的钱,所以现在这样对我是么?” 池靖和:“我懒得和你说。” 柯玥含扯住他,“池靖和!是你说你会爱我的!会撑起我们的家!” 池靖和:“我没爱吗!我没撑吗!是你成天疑神疑鬼!觉得我和别的女人有关系!我觉得这个家窒息!我不想回来还不行吗!” “给我让开!” 说完,男人甩上大门离家。 那时候,池蕴不敢出去,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可她很敏感,她有感知,池靖和变了。 柯玥含之后便郁郁寡欢,池靖和回家越来越少,成天拿工作忙当敷衍。 渐渐的,池蕴在这样的成长氛围里变得同样尖锐且冷漠。 她待人有棱角,柯玥含亲手教的。 她记得很清楚,柯玥含和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男人。” 柯玥含断气,她都没看到池靖和在医院。 从那时候起,她恨池靖和,更恨后来池靖和带回的李佩华。 可后来走到池靖和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和她有本子上的那种家人关系的,只有一个非亲非故的李佩华。 太讽刺了。 池蕴那段时间偏激到极点,她恨不得自己也去死。 尤其是天天和李佩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不吃饭,她塞也要把饭塞进嘴里,逼她说:“喊。” “喊什么?”池蕴的眼神犀利如光。 李佩华也更凶,掐着她的脸,“喊!” “......” 最后,李佩华终于在池蕴嘴里听到了那一声。 “妈。” 那个暑假,李佩华不让她再出门,再联系季圳然,没收了她的手机,还有钱,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在大学开学之前再做任何。 池蕴联系不了季圳然,也出不了门。 前两天还说喜欢的人彻底失联,她不知道季圳然有没有着急,有没有想找她。可从那之后,好久,她都没听到过季圳然的消息。 连他来北京报道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找季圳然。 好像,他连手机号都换了。 因为有一次,池蕴尝试着去联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打,就是无止境的忙音。 而他们手机上,最后一条消息是两个月前,她生日后一天,季圳然发的:[还能出来见我一面么?] 她没回。 时间就此永久定格。 有种说法,不联系的寂静。 就是默认分手。 池蕴还是好想去见一面季圳然。 却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国庆放假前,出现在季圳然的学校,靠近他的宿舍楼下。 她看到了季圳然的身边,站了一个女孩儿。两人有说有笑的,像是有意思,女孩儿还害羞地一直看着他。 刺眼的光下,少女的笑明媚如净。 不远处的池蕴,寂静的心跳归于廖无。 她想发送的那条“我在你的学校”六个字,最后全部删光,无声地落下双手。 转身离去。 ...... 池蕴不知道,那一秒,她的转身,季圳然正好抬头看到了。 那个女孩儿是故意站在他旁边,他看到池蕴走过来,让她过来赶紧说话假装在聊天的一个同学。 见季圳然神色不对,女孩儿还往他看的地方看了眼,莫名其妙的,什么都没看到,“还有完没完了啊,又要我讲笑话又要我笑的,老娘我脸都要笑僵了。快点儿,帮我去宿舍把绍翊川那个死渣男喊出来。他都失踪一个礼拜了,我不信他不在这里!” 然后,再抬头,女孩儿就撞见了季圳然不爽眼底幽怨的眼神。 仿佛在说:没人比你更烦。 “......” - 池蕴并不知道当时的季圳然看到了自己。 只是思绪重回,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有更多的过去她没敢回忆。甚至后来见面,她亲口和他说的那句“季圳然,我们分手吧”的画面,她也没敢回想。 只是感受着男人亲吻她的力量。 她用力气去回吻,恨不得把自己,全都沉沦在这场情缘里。 季圳然是真感觉她不对,想松开她,却倏然被池蕴搂抱的死紧。她像用全部力道把自己嵌入他的胸膛,去用全劲感受他怀抱的温热,去感受他的体温,驱散她心灵的炎凉。 “宝贝儿,对不起。”她低不可闻的一句。 季圳然动作僵硬了一瞬,却下一秒就托住了她的身体,像托住了她就要下沉的灵魂。 “为什么说对不起?” 池蕴却在双眼贴上他毛衣的刹那,眼泪烫的就要掉下来。 “哪里都觉得对不起。”她的声音酸涩,发哑。 恨自己曾经的无能,恨不能像你给我一样,给你想要的所有。 恨,那些我甚至感觉毫无希望,想要解决掉自己的无数个夜晚。 “马加革的月亮,真的很漂亮。”池蕴突然毫无预兆地说出这一句,“尽管那里的黑暗,会让人万念俱灰。在那里的一切遭遇,都会让人有想死的冲动。” “可看到月亮,人就想活了。” 季圳然微愣,不解:“为什么?” “因为——”池蕴看着他的眼睛,眸光闪烁暗光,安静几秒,她黯哑着嗓音,淡笑说。 “那里有你。” 我抬头,能看到月亮。 可低头是看到的你,远比月亮让我更渴望活下去。 就算曾经背负门当户对的枷锁,这次,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努力回到你身边。 向月亮而生。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第64章 或许是真觉得愧疚,池蕴是在季圳然怀里哭到没力气,慢慢地头晕,她才变得安静下来的。浑身像是被这一场回忆和情绪发泄里暂时被抽空了精力,池蕴眼睛闭上,疲倦地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可不知这会儿,季圳然下了车。 站在车外,沉默地回想着刚才池蕴和他说的话——可看到月亮,人就想活了。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怎么呼吸肺部都难受,胸闷不适。 下意识又做出了摸口袋的动作,可口袋空空,他又指望能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呢? 凑巧手机上来了谈骏宁的消息:[兄弟,你上次说的过年带回来几条软的利群富春山居,你不抽,送送人情用的,手头还有不?] 是溪安带回来的,老院没人抽烟,这烟纯过年关系好的小辈送的,已经包了红包还的人情,上一辈又都不是需要这种去做人情搞交情的,自然都给了季圳然。 季圳然手里不止利群富春山居,还又大重九和泰山佛光锡罐这样的烟,基本一条上万有的。不抽烟的送人情,抽烟的端个架子,基本都是这种配置。 季圳然不参与,单位这块也不搞这种花里胡哨的,自然烟条还在华澜庭,没脱手。 现在谈骏宁要。 季圳然随手回:[你做饭局?] 谈骏宁:[本来想用黄鹤楼打发的,他看不上一万一条的,非点名要两万一条的利群。我时间有点儿赶,到手了几条,就差最后一条了,来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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