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几想:“那你和我哥……” “我这次回国,是他来接的机。” “你们和好了?” 岑然挽唇,并未深谈,只说:“顺其自然。” 他们一路走来,遇到了太多阻力,得知当年他并非有意爽约后,岑然也释然不少,两人再见面之际,天雷勾地火地缠在一块,彼此都变了,那份悸动却仍旧滚烫热烈。 得到了岑然的表态,温几栩心底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直到温沉如的电话打了过来,来电提示音震声响,温几栩下意识看向岑然,岑然展颜一笑,示意她接。 温沉如同温几栩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端起大哥的严肃,同昨夜缠着岑然要了一遍又一遍的低哑嗓音大相径庭,岑然听着熟悉的语调,不由得微微分神。 “爸妈知道你回宜城了,要你晚上回家住。栩栩,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 “噢。”温几栩也想温父温母,又怕挨骂,本来打算晚上偷偷溜回去单独见温母的,毕竟她妈妈是全家最宠她的,多和她说说话,也许她就不会生气了。 现在被下了死命令,温几栩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在岑然姐这,地址你应该有吧?” 温沉如微滞半晌,才说:“你把电话给她。” 见岑然没有要接过的样子,温几栩开了免提,“岑然姐貌似不太想和你说话……” 温沉如软了嗓,嗓音近乎低到了尘埃里:“然然,昨晚我说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昨天不是答应和你复合了。”岑然说,“不然怎么会和你——”到嘴边的makelove咽了回去,“还有小孩儿在偷听呢,先不说了,晚点准时过来把这个粘人精接回去。” 见两人重归就好,温几栩的心情也明媚不少,嘴上不乐意道:“喂喂喂,你们俩就这么打算我这个妹妹撂下,太不厚道了。” 岑然扬声:“谁说允许他留下了?” 不等温几栩替哥哥说情,向来温吞的温沉如道:“栩栩,晚上你给爸妈说一声,我公司临时有事。” 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切,温几栩从善如流地笑:“知道了。” 从温宅驱车过来大概半小时,温几栩帮着岑然一并整理书架,自岑然出国后,这间房子一直空着,温沉如找人扮了假租客,和岑然签订了长达几年的租房合同,这事只有温几栩知道,估计岑然也是前不久才识破他的局。 书架里侧杂乱地堆了好几本漫画书和汽车杂志,温几栩不敢藏在家里,只能往岑然这搁,如今再见到那样古早的画风,一时有些感慨。 “或许是近乡情怯,你走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间房子。” 岑然压下嗓中的涩意,“我知道他这些年挺难受的。” 温几栩将凌乱的书页一点点摆正,夹在里侧的老照片滑落而出,没有塑封的照片泛了黄,从中间撕成了两片,藕断丝连地粘着,温几栩以为是她小时候留下的罪证,掀起来看。 她一眼认出来,这是岑然幼时的照片,被一位面容温婉清丽的妇人环着,额头压低,显得看向镜头的眼神带着一股狼性的锋芒。 站在右侧的男孩五官生得凌厉,比岑然高出了大半个头,小手被妇人紧紧攥住,看样子似乎并不太情愿,浅褐色的瞳眸异常惹眼,只是那双眼,冷地让人遍体生寒。 温几栩从岑然的口中听说过她父辈的故事。她父母家境破碎不堪,青梅竹马相依为命地长大,暗生情愫后,母亲又被京圈大佬强取豪夺地占有,两人在年轻时就此走散,她母亲为大佬生下了一个儿子。 爱能战胜一切,重逢后,岑然的父亲仍旧愿意拼起那样一个破碎的她,于是他们结合,生下了岑然,彻底和往事斩断。 原来,岑然同母异父的哥哥是闻堰寒。 …… 温几栩的耳边骤然响起一片轰鸣,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轰然破碎,无数碎片穿过时间的痕迹,迅猛而精准地刺向她的胸膛。 温几栩捏着照片一角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着,岑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视线在看到她手里的照片时,向来洒脱带笑的神情慢慢僵硬变冷,岑然沉默不言地把照片撕成了碎片。 直到温沉如在楼下鸣笛,才将两个深思飘忽的人从各自的世界里强制抽出。 岑然在见到他出现的那刻,隐秘的伤口像那张旧照一样被撕碎了,她跑过去,抱住了他。温沉如张开的长臂微怔,旋即缓缓收紧,交相环拥的影子被枯黄的楼道灯拉得像一生那样漫长。 温几栩站在门外看着她们,如果可以,她真想让世界停留在这一瞬。 再不要往前走了。 司机载着温几栩回到了温宅,温母摸到她泛凉的指尖,止不住地心疼,“栩栩,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晚点我让刘姨给你炖点补气血的汤,我们家栩栩本来就这么瘦了,千万不能把身体熬垮,知道吗?” 温几栩点头,唇色有些苍白,难得乖巧低顺,“我在外面有好好照顾自己的。” 温母慈爱地看着她,温父则垂手站在一侧,虽然一句话也没说,眼神里的关怀却作不了假。 父女俩对视一眼,谁也拉不下面子先开口。 还是深谙两个倔驴脾气的温母从中调和:“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要是真想学赛车,爸爸妈妈也不拦着你,但每一场比赛前都要做足准备,安全第一,别为了冠军冒险。也不许再像之前那样,伙同鹤轩骗我们。” 温几栩微诧:“你们同意了?” “沉如说得也对,从小到大就喜欢的东西,哪里能轻易割舍,而且我们栩栩本来就有天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妈妈虽然担心你受伤,但也不想扼杀你追梦的机会。” 温几栩心头酸涩:“对不起,我那天说话也很冲动。” 家人哪有隔夜仇,温几栩道完歉后,温父的神色也缓了些许。 “栩栩,我跟你妈只有一个要求,和闻堰寒断了,能接受的话,我们再帮你另寻车队。” 温母:“你跟他应该刚在一起不久,妈妈知道这样会让你为难,但是早断早割舍,也就是这段时间难受些,过些日子就好了……” 见温几栩一副恹恹的样子,温母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求助似地看向温父。 他们也不愿意做这种拆散鸳鸯的事,只是闻堰寒和岑然不一样。 “除了闻家的,你喜欢谁都行,只要人品过得去,家里能给你撑腰。爸妈这些天想了很多,沉如和小然的事,我们也不会再干预了,我们温家一辈子和赛车绑在一起,或许是宿命吧!” “我答应你们。”温几栩起身,步伐有些摇晃,在温父温母诧异的目光中,上了旋转楼梯。 脚步像是踩在虚空中。 直到关上房门,脊背贴着墙,无力地蹲坐在地,温几栩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波又一波的痛意席卷而来,她强令自己打起精神,打开和闻堰寒的聊天框。 三分钟之前他才发来了消息。 问她到家没。 下一条是:想你。 温几栩按住发颤的指尖,给他打了个电话,向来倨傲的嗓音像是融了雪,唇畔含着低徐的笑意,“栩栩,你也在想我?” 温几栩深吸一口气,眼泪无声地滚落而下。 “栩栩,怎么不说话?” 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温几栩咬紧下唇,一字一顿道: “闻堰寒,我玩腻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说: 太子性格强势,不会轻易同意的,所以这是第一刀,后面还有很多刀。接下来的纠缠剧情大概会有几万字,会呼应前面很多伏笔,受不了的宝可以缓一缓再看(但不建议跳过。
第47章 月光 ◎是肆意割舍也不会难过的局外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冗长的静默。 蕾丝花边的薄纱窗帘随着柔风摇曳作舞, 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露天阳台上随意养着的那株仙人掌竟冒出了一个粉橘色的花骨朵。 岑然说,这株仙人掌学名为蝴蝶亚,极难开花, 养了这么多年, 温几栩早就不抱希望了, 谁曾想,它会在此时酝酿着崭新的开始。 就像岑然的人生, 即将迎来新篇章。 像是用力地呼吸了好一阵,又或者将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瞬,闻堰寒晃神片刻, 不确定的低沉嗓音响起:“栩栩, 你说什么?” “我说。”温几栩压着自己的哭声, 肩膀不受控地抽搐着, 用力地捂住心口,平静地一字一顿道:“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闻堰寒压着骤然浮出的火气,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炙烫的岩浆,刀割般的疼,“温几栩,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手中的电子笔‘啪’地一声折断, 他的脸上仍旧挂着三分钟前的和煦笑容,狭长的凤眸里却覆上了一层寒霜, 让展厅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法国高定服装设计师Z佚䅿eim诧异地睁大眼, 不明白向来这位向来端方沉稳的掌权人怎会突然乱了分寸:“Vincent?背部的镂空还需要调整吗?” 候在两侧为模特扶着礼服裙摆的侍者更是如履薄冰般低下头,偌大的高挑空展厅内, 一瞬间落针可闻。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回家想了很久, 和你谈的这两个月感觉还不错,但你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所以,我玩腻了。” 温几栩慢慢擦去了眼角的泪,用无所谓的态度说着最伤人的话。 欺骗是她的强项,可是这一次,却将从前埋下的诱因悉数席卷,原来,骗人是会遭受反噬的。 蚕食心脏,血肉模糊。 语音通话延迟的30mms内。 闻堰寒猝然站起身,深邃五官渐渐浮出一抹戾气。 挺括的浅灰色燕尾服不染纤尘,同模特身上的那件同色系晚礼裙呼应。 这套礼服前后修改了不下三次,他力求圆满,只为能将世间最好的一切赠予她。 闻堰寒强忍住烧灼痛感,涩哑地出声命令。“温几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听到他明显压抑的语调,温几栩心脏蓦然一痛,掐断了通话,删掉他微信的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温几栩做不到。 她做不到揭开闻堰寒的伤口。 该告诉他什么呢?冷笑着说你所敬爱的父亲是个禽兽,告诉他你这十年来的较劲与报复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在替你的父亲赎罪罢了。 毁掉一个人,不过是在他的沉疴旧疾上反复凌虐。 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将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露给她,现在刀刃就在她的手中,温几栩却做不到刺向他。 岑然这一生都在为走出那段阴影所努力,温沉如执著七年都没放下岑然,温父温母也为此放下了对赛车的芥蒂,他们这对坎坷的爱人,终于迎来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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