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的笑意爬上眼尾,镀上一层阴翳, 闻堰寒抵着舌根道:“温几栩, 告诉他们, 我和你相比,究竟谁更混蛋?” 温父用他摇晃不稳的身体挡住了闻堰寒森冷的视线, “闻先生,我女儿的事情,自有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 用不着您来操心, 夜深了, 还请回吧。”他转过身, 对围在身后几个一米八几的壮硕安保道,“阿赵, 送客。” 闻堰寒挥挥手,机长驱着直升机回到原本的航线,今夜收到的警告太多,空管局的人已经开着无人机前来查探情况, 不宜久留。 静谧的夜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闻堰寒穿着单薄的马甲衬衣, 一米九的身形和周身的强大气场, 还是压了壮硕地安保一头,阿赵到底是有些怵这位京圈大佬, 双手指出一条道来, 却并不敢径直上手堵人。 “不用。。” 闻堰寒信步朝三人走来, 劲拔身形在如水月色下格外蛊人,脚底踩着一双短靴,步步靠近时的落拓声响像是踩在了温几栩的心上,他眼底弥漫的寒意却让温几栩的心跟着抽痛了一下。 步伐在温几栩身侧落定时,他侧眸看了她一眼,房间内白炽的灯光照亮了他明晰的下颚骨。 一字一顿道:“我在宜城港湾大厦等你的回复。” “我……”温几栩张唇,却被他冷声打断:“逃避没有用,别说那些话,我不想听。温小姐,好好考虑。” 温父扬声:“栩栩,不用怕,我温兆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畜牲强迫我的女儿,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一场笑话。” 指桑骂槐的难听话却并未引起闻堰寒的在意,他只是用深冷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辆有着宜城牌照的银白色的宾利停靠在温宅大门前,他抬步,上了车。 记得他前些日子说过,在宜城置办了新的不动产和动产,说以后要是过得不开心,被人欺负了,还能有个避风港。 说那里是他给她的另一个家。 …… 即便刚发生了这样一场深夜的闹剧,他的背影也依旧清隽矜贵。 温几栩恍惚间想起一句话。 人心如面。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极强的侵略性和恣冷的脾性如出一辙,而这段时间不经意对她流露出的温柔与宠溺,不过只占据着他所有面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所有人都说,他是最不能惹的太子爷。 温几栩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他比传闻中更疯、更狠。 - 直到目视着闻堰寒的车缓缓驶向远处,消失在视线中,温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温几栩被留在书房内,柔夷被母亲牵着,不住地安慰道:“栩栩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他闻家就算是权势再滔天也没办法。” 闻堰寒离开之时看向她的眼神太过肃冷,大概已经被她伤透了,就算此刻躲着他,后面回到青野,必定逃不掉,要想和他断掉,谈何容易。 温父:“这两天哪也别去,港湾大厦整栋楼都是他闻氏的资产,去了无异于请君入瓮。” 温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温沉如半夜也赶了回来,推开书房门,见到的便是家人沉着脸正在焦灼商讨的一幕。 温几栩见他发梢有些凌乱,锁骨之上留着几道吻痕。 今夜本该是他和岑然冰释前嫌的好时机,却被她这个拖油瓶连累,心理愈发歉疚,温弱的嗓音低唤道:“哥,对不起。” 温沉如见到满脸泪痕的妹妹,知道她想说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发以示无需担心,又将衣领拉得更高了些,以免引起父母多想。 温沉如:“闻堰寒先前投注的资金和合作估计会中止,新年第一季度的亏损尚且还能承受,公司方面的事不用担心。” “撑不住的时候告诉我,我在瑞士银行里还存了不少金条和古董,皆时拿出来变卖应付也行。”温父说。 温几栩这才察觉事情的严重性,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感到羞愧,“可是那是你们的养老钱……” 温母:“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地在一起,就算是像普通人一样奔波又如何。栩栩,你不用担心。” 温沉如见温几栩面色苍白,笑着缓解骤然严肃的气氛,“栩栩,还没有到爸妈说得那样严重的地步,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拍了拍妹妹低垂的头,“不要对我们有亏欠心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是支撑着你的后盾。至于闻堰寒的事,我会和他多谈判几次,都是商人,不至于为了感情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温几栩点头应声,心下变得沉重。 她不想伤害岑然,也不愿让闻堰寒痛苦,更不想连累家人。 要不,偷偷去跟他道歉,哄着他跟她好聚好散。 他会同意吗? 温沉如话锋一转,道:“但是海湾大厦还是得去,最好是和闻堰寒有过接触,又对你们俩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从中调和。”他看向妹妹,“栩栩,你觉得呢?青野车队的人,有没有合适的?” 青野车队的人,肯定都会向着闻堰寒啊。 毕竟是陪伴了数年的队友,闻堰寒又是他们那群人中耀眼如偶像的存在。 不把她骂个狗血淋头,都已经算得上是顾及情面了。 见她面露难色,似乎是将印象中的人都搜寻了一圈,温沉如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鹤轩呢?他不是挺熟悉海市那些赛车俱乐部的么,你当初进星火,又和闻堰寒认识,不也是他搭的线?” 温几栩看向温沉如,一时哑然。 温沉如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就别让江家那小子参与了。”温父道。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温沉如说。 “……我问问。” - 次日一早,温沉如作为兄长,将事情与江鹤轩说了,正好他也在宜城,没多久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在看到坐在客厅里恹怠的精致脸蛋时,心头一紧,一股隐秘的喜悦爬了上来。 在场没有长辈,江鹤轩欠揍的嗓音响起,也不避讳:“温大小姐这是失恋了?” 温几栩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很想踹他两脚,硬生生忍住了,“你要只是来嘲讽我的话,现在就可以滚了。” 江鹤轩笑得张扬:“都跟你说了,太子可不是什么好啃的软骨头,你非不听,钓上了现在又想甩掉,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几栩:“你就骂吧,最好把我骂醒。” “现在骂你有用?我才懒得骂你,浪费我口舌。” 江鹤轩大大咧咧地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对温宅比在自己家还熟悉,拿起橱柜里属于他专用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赶过来时走得太急,嗓子泛疼得紧,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才道:“游戏人间的渣女不好当吧?迟砚和闻堰寒两个前任,就够你受了,以后追人时,还是得多观望人品,别那么冲动,光看上个皮囊就上去钓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温几栩烦躁地踢了踢桌角,“你今天的话比我哥好多。” 被江鹤轩说了一通,心里也不好受,“从现在起,封心锁爱了,以后再谈恋爱我是狗。” 后劲太大,温几栩承受不住。 原来抽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从容地置身事外。 江鹤轩混不吝地笑,揶揄道:“温温这是被伤得多狠,竟然打算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 温几栩:“爱信不信。” 她的眸光一直落在眼前的桌角上,没有察觉到江鹤轩眼里逐渐亮起的光芒。 “你就说愿不愿意帮忙吧,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是可能需要你帮我打配合,我自己去找他说……” 江鹤轩骤然站起身,“帮,怎么不帮。地址给我。” 温几栩仰头看他,想到闻堰寒的行事风格,不免犹豫:“你要不带几个保镖吧。” “几个有用?整栋大厦都是他的人。” 温几栩抿唇,沉思一阵,“那你小心点,等你回来后,我请你吃饭。” 江鹤轩凝着她半晌,意味深长地说:“光是一顿饭可不够。” 温几栩爽快道:“十顿也行!我的比赛奖金也分给你。” 谁要你那些东西。 江鹤轩笑笑没说话,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替她单刀赴会。 - 港湾大厦顶层,男人换上了一套考究的西装,长腿交叠坐在旋转皮质座椅上,锋利的深眸被一架金丝框眼镜遮住,指腹间夹着一只雪茄,凌然烟雾萦绕在周身,淡漠清冷,似山间清雪。 熟悉闻堰寒的人都知道,除非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他绝不会抽雪茄。 而今日,骤然空降宜城不说,还一连抽了三根雪茄,银质金属烟灰缸积满了烟烬,堆叠成一座缩小般的火山丘。 从昨夜到此刻几近午时,更是滴水未进,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更不敢贸然叨扰。 整栋大楼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直到赴约的人来了,他才从座椅上起身,星火杵灭在白松石上,沉声:“除了她,任何人不许进来。” 闻堰寒强压住想要回头的冲动,冷漠地站在原地,俯瞰窗外这座高楼林立的小城。 没有人知道,那样倨傲冷淡的皮囊下,住着不敢回头的破碎灵魂。 他怕自己看到她噙着泪的模样,会忍不住心软。 只要她说点好话就能哄得他心甘情愿被骗。 在她面前,二十七年来铸就的底线一降再降。 “栩栩,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先打破这片静默的人终究还是他。 向来高傲的上位者学着低下头颅,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傲慢被她一点点磨平。 然而身后没心没肺的家伙却没有半点回应。 闻堰寒垂眸,眉挑起,神情渐掀起一片波澜,脚尖抵着地面,转过身的一刹,听到了一声从未设想过的男声。 “闻哥,温温身体不太舒服,有什么话都让我替她转达了。” 江鹤轩噙着惯常的笑,风流的丹凤眼含着一抹邪气,同上次见面相比,眸中似是洋着脱胎换骨的熠熠神采,刺眼得让人恨不得剜了那双眸子。 闻堰寒抬步迫近,江鹤轩不迎不避地对上他沉冷讥诮的视线。 空气中似有火药一触即发。 闻堰寒鼻尖缠着未散的雪茄味道,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痛涩,入魔一般烧灼着神经元,几乎要让他咬断牙关。 硕长身形在透亮的大厦顶层落定,闻堰寒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戾,薄唇轻启:“她让你给了我带了什么话。” 江鹤轩端着无害的笑,“温温说,她当初不该招惹闻哥,现在后悔了,希望能和您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闻堰寒念着这八个字,胸口燃起一捧焦烫的火。沉冷的嗓音回荡在房内,犹如金属碰撞发出的清凌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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