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想要靠烟麻痹神经,摸了摸裤兜,烟在桌上,手慢慢地垂落下去,眼睛有些疲惫。 陈砚纶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 林净宁接起,没什么精力的喂了一声。陈砚纶本来还想开句玩笑,却听他声音病恹恹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真生病了我说?” 林净宁苦笑。 陈砚纶:“不是做给外面看的吗,怎么回事?” 林净宁揉了揉鬓角:“不重要,说正事。” 陈砚纶说起江州窖和雅莱电器的暗斗,好像林家此时并不是很平静,交代了几句又说起京阳这边:“陈见民现在应该偷着笑呢吧?” 林净宁嗓子难咽,轻咳了几声。 陈砚纶又道:“他有没有不愿意你走的意思,想让你继续做职业经理人还是给他做东床快婿?” 林净宁冷淡道:“你别多想。” 陈砚纶心知肚明地笑了。 林净宁语气没什么感情道:“这种双方合作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那几个银行已经打好招呼,现在只等着我们借他的东风了。” 陈砚纶“嗯”了一声:“对了杨慎这小子昨天还说要来找我,他在波士顿待得都快发霉了你是不知道,我都说了现在非常时期…………” 林净宁闭了闭眼:“让他好好待着。” 陈砚纶还想要继续讲。 林净宁打断道:“回头再说。” 等他接了水回到病房,温渝已经走了。 桌上的餐盒没有动过,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是没有她来过的痕迹,林净宁皱着眉,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却无法接通。 温渝打的车正在通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记忆里闪过,温渝慢慢放松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只记得他的唇很凉,呼吸很重,想着想着嘴角有了笑意,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同事老严的消息飞一般轰炸过来。 温渝只好让师傅开快一点,到酒楼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她今天穿的林净宁准备的粉格子衬衫和浅蓝牛仔裤,倒是一副谈工作的装扮,挺合时宜,早晨换上的时候,看了一眼价格,不禁感慨这人眼光确实好,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今天的包厢在顶楼,不是昨天那间。 温渝原是不想来的,但她是家纳的员工,就算不是李碧琦的女儿,也有应该尽到的责任,总不能被人揩油骚扰,然后说辞职就辞职,那是太过胆小还不懂事,这种事情就要理直气壮,让对方付出代价。 但那天进了包厢,就觉得事态不对劲。 昨晚动手动脚的那个郝老板,此刻恭敬地坐在那里,旁边还坐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那个人有些眼熟,温渝刚走进去就想起来了,去年在宜城的饭局上见过,张晓跟过的应氏集团老总。 老严见她到了,赶忙起身:“那咱上菜吧,今天这顿我们请,就当是给您赔罪。温渝,这是应总,今天正好顺路过来,说是有藏品可以合作,我们家纳实在非常荣幸。” 温渝面无表情,坐在门口方向的椅子上。 应总从上到下看了温渝一眼:“昨天的事情我和长江说了,就是小事不足挂齿,已经过去了,赔什么罪,温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别来无恙吧。” 温渝心里一堵,象征性的笑了笑。 应总又道:“这些菜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喝酒,我见识过温小姐的酒量,实在是女中豪杰,我给了温小姐面子,温小姐可不要挂我脸哦。”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老严举着酒杯站起来道:“温渝现在酒量不太行了,还是我替她喝吧,这以后家纳和应总的合作还长着,您说是吗?” 温渝感激的看了老严一眼。 应总抬手一拦:“既然要长久合作,这面子温小姐你觉得呢?” 温渝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站了起来,道:“应总有两件事情说的不对,第一件事情是昨天的饭局,如果真要论起来,应该是郝长江郝老板和我道歉。第二件事是我和您不熟。但老严说得对,这以后还是要合作,所以我敬您一杯。” 郝长江拍了一下桌子:“怎么说话呢?” 应总皮笑肉不笑地抬抬手,倒了一杯酒推过去。 温渝举杯喝了一口,辣的她脑子都要麻了,咬着牙把那杯酒喝完,杯子刚放在桌上,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她看过去,一愣,胃里的酒都暖了。 林净宁边系着衬衫领扣,边走进来。 应总“呦”了一声:“今儿个是什么风,这是从哪儿过来的,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不会是昨天在这看上哪个女人了吧?” 林净宁笑了笑:“应总真是眼明心亮。” “你看看被我猜着了吧?” 林净宁目光看向温渝:“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温渝:“………………” 林净宁拉开椅子,倒了杯酒,干脆利落地先喝了几口,道:“应总什么时候来安屏了,既然知道我在京阳,应该打个电话,请你喝一杯。” “这不在喝了吗,一样一样。” 郝长江和老严面面相觑。 温渝也不知道林净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乖乖地坐着也不说话,听着他和应总说话你来我往,倒是刀光剑影,这人总有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对方谈笑风生。 应总看着温渝,对林净宁笑道:“我刚才还和温小姐寒暄呢,去年宜城的饭局上,温小姐不给我面子,今天还是不给我面子。” 林净宁淡笑:“这是哪儿的话,一定是误会了。” 应总:“怎么是误会呢?” 林净宁云淡风轻道:“昨天她来这边谈工作,喝了点酒不舒服,又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还没缓过来。” 话里话外藏着没有言明的意思。 应总自然也不落下风:“那看来是我唐突了,老弟今年日子不太好过吧?没了致远,陈家又空做嫁妆,还是温小姐有情有义啊,这年头不离不弃真是难得。” 这话实在不好听。 但林净宁只是轻声笑笑:“确实难得。” 应总并没有善罢甘休,指了指右边一侧空处,让服务员挪了屏风过去,温渝这才看见墙边有一张台球桌。 林净宁眼睛微微眯起来。 应总道:“安屏一大乐事,玩一把?” 温渝看向林净宁。 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咬着烟开口道:“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玩?” 应总说了规则,又道:“要是老弟你赢了,长江的那三件藏品我送给温小姐,可这输了的话,温小姐今天的酒,那就不得不喝啊。” 老严紧张地不行,凑到温渝跟前:“这玩的有点大了。” 温渝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左右不了。 林净宁点燃了烟,轻道:“今天这事和家纳没关系,要不这样,我赢了你看着办,要是输了,致远的那些股份双手奉送。” 这人轻飘飘一句话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将她和老严撇得干干净净。饭局上的一个玩笑,一个赌局,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稍不留神便会输掉半个身家。 应总看破不说破:“这么大方?” 林净宁笑笑。 温渝知道那是林净宁在致远的最后一些股份,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么他和致远投资的关系才真正的一刀两断。但他的台球技术她是见过的,没有输绩。 安屏那天艳阳高照,天空蓝的像是海洋。 温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一来一回,一人一球,林净宁像是故意输似的。温渝心里起起伏伏,为他捏了一把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轻描淡写地,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家押了上去。 大概还是天公作美,应总输了一球。 温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当时的场面也有些滑稽,应总不好意思笑笑,没说输了怎么办,大概是觉得林净宁那句“你看着办”有太多实施的可能性。 林净宁:“就是闹着玩,不必当真。” 后来那顿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郝长江跟在应总后面梗着脖子离开了,好像是便宜没占到,惹了一身骚气的样子。老严到最后自然已经看出来了端倪,有些难为情,和温渝打了招呼便走了。 包厢里就剩下温渝和林净宁。 他看着她,叹息道:“肚子饿吗?” 这个月对温渝来说实在太动荡了,心情总是像过山车,她刚想开口,但是之前喝的那口酒太冲,嗓子一阵难受,匆忙之间又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刚才那个赌实在太大了,一旦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些不由得心里气闷有些后怕,转过身就往外走。 酒楼布局复杂,她见到路就走。 不过几个弯,温渝已经站在电梯门口,按了两下,电梯不见上来的动静,她又转向一侧走楼梯,还没走几个台阶,胳膊就被人拉住,将她拽了过来。 林净宁的脸近在咫尺:“你跑什么?” 温渝回嘴:“谁跑了。” 林净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温渝发现他真的很淡定,从前到现在一向如此。林净宁的做派倒是让她明白过来一句话,真正的力量总是如同流水一般沉静,你看那些做大官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架子,总是从容温和。 他低头看她:“担心我吗?” 温渝:“………………” 林净宁的目光平静祥和:“不会有什么事的,明白吗温渝?再说了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见我什么时候输过?我有分寸。” 温渝蔫蔫地叹了口气。 林净宁眉头皱了一下,轻责:“桌上的那瓶酒度数很高,三杯就能把人喝趴下,空腹就敢喝酒,你也是真了不起。” 温渝抿抿嘴:“那气势不能输。” 林净宁看她半晌,笑了。 温渝:“你怎么知道在这?” 林净宁思衬片刻,说道:“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了,宜城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只是顺道路过,看看我混成了什么样子,本身就是冲我来的,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消息就放出来了。” 提到昨晚,温渝耳根子红了。 她开口辩解:“昨晚…………那个…………” 林净宁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温渝却编不下去了:“我也顺道路过。” 林净宁玩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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