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停下,“我甚至怀念你和我通讯的日子,你是最有趣的女人,给我带来很多乐趣,我经常会被你逗笑.......” “我一点不在乎这些,你不要说了!”书筠眼睛越瞪越圆,是即将发怒的样子。 他上前一步,拥抱了怒火将要喷涌而出的女人,他紧紧抱住她,那样的力道甚至让她感到被勒住,她有一瞬间浑身紧绷,几分钟后,她渐渐松弛下来。 “我想念你,swing girl。但我不能爱你。” 下一秒,书筠推开他,手捏成拳头,用力砸在他肩膀和胸口上,雨点一样连续不断,而且是真的用了力气,力道大到让他发出吃痛的呼声。 这和李赫预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一般来说,女人都会被感动,然后差不多就可以结束谢幕了,当然,为了更到位一些,还需要共进晚餐。 她是真的发了火,直至他抓住她的手腕,她才停下来。 “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就要离开了。”他狼狈地警告道。 这句话让他产生一些似曾相识感,李宇当时是怎么说的,我马上要离开了,我不能留下?他是这样说的吗? “别再拿那一套来哄我,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你就不会和别的女人去Moon Bistro!” 原来那天她看到他了,他手中还握着她细细的手腕。愧疚确确实实在他心底里弥漫,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说迷惑人的话。 他静了一静,继续说,“可是和你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他感到她在他手中再度剧烈挣扎起来,看起来还要再给他两拳,于是很有眼色地就此打住。 一个女人执着地跟随他一整天,不要听好听的话,也不肯一起吃晚饭。他真的想不出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了。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韩国人,我很穷,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书筠尖刻地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要想太多了。” “所以,现在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望着她的眼睛。 她隐约回避他的注视,“这些事都不重要,我和你的事没有价值。所以不要再想了。” 他却紧追不舍,“告诉我,什么是重要的?为什么你跟随着我,却什么都不要,swing girl,到底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夕阳已经结束,幽蓝色的天空预示着夜幕降至。他们站在江边,男人扣住女人的手腕,远看如同情侣一样亲昵无间。 她再三努力,依旧难以开口说出真心想说的话。嘴唇张开,将气吐出去,她小声问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李赫松了口气,现在没有必要再说假话了,“有,但是那是不对的事。”他终于有机会把话都说清楚了。 “是真的喜欢吗?”她感觉自己的手失去了力气,声音也在发抖。 “是的,我能够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你,每次都如此。”她的颤抖传递到了他身上,在今天之前,他从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自己。他站在她身边,轻握着她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夜晚的黑色笼罩着他们,李赫和书筠看不见彼此的眼眸,但颤抖的热意如此鲜明,他们无法忽视和掩盖。 “你知道鸣山艺术馆的人为什么不肯归还画作吗?那是因为他们感觉受到了巨大损失。他们从Adagio画廊那里购入了三幅画,一定是那三幅画有问题。 你们这边,是使用假画进行交易了吗?” 她思来想去说不出口的话,最终让李赫僵在原地,夜风使温度降低,他感到了后颈的凉意。 “一切到此为止,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答案,了不得的记者小姐。”李赫留下话后大步离开,一刻不愿停留。 她在他身后喊道:“也许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难道你不好奇吗?赝品,是只有魔术师才能创造出来的东西!” 此刻这个旧京女人在他眼中如魔女一样可畏,她试图用谎言和力量驯服男人,而且她差点就要得逞了。
第21章 耳洞 日程表提醒李宇, 傍晚六时,他要出现在一个鸡尾酒会上。 这个城市之中,真正涉足艺术行业的是一些衰老而富有的人, 他们拥有老派传统的审美, 相较于国外艺术品, 中国人更欣赏自己国家的文物古董。近年来对舶来品的收集,与其说是欣赏美,更近似于金融投资,因为有升值的可能性, 所以值得一买。 全世界的富人都乐于在棋盘上下棋, 精巧地管理自己的资产,只要管理得当, 钱就能生钱, 有钱人会变得更有钱。毕竟他们掌握了规律, 艺术是同金融紧密相连的。 下午的这段空闲时间, 他可以再安排一场见面。 去年, 李宇通过纽约的中间人找到了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画师,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无数次的筛选过滤甚至让他觉得, 在纽约是不会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尽管那里丰饶暖湿得惊人, 是最适宜孕育蛇虫鼠蚁的肮脏巢穴,亦是全世界富有才华的年轻人最向往的地方。 白人是画不出的, 也许他应该找一个亚洲人。 直到绰号魔术师的画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时他确信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赝品画师。 李宇和魔术师建立联系后, 并不频繁让对方提供作品,一年至多三次, 但他出手很大方,每一次的价格都是令人满意的。 他们一直通过线上沟通进行交易,李宇不知道对方的年龄和相貌,更无从谈及履历经历,只知道魔术师风格多变,无论提出什么要求,这个人最后都能画出让人无可指摘的作品。这就足够了。 并非刻意隐瞒,尽管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活计,顾客去商场购物时会想着和那里的供应商交朋友吗?双方都默认没有深入交谈的必要。 这即是他们合作长达一年,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的原因。 李宇的旧京之行使他们的关系产生了转折。 魔术师的成品须要经过国际长途运输才能抵达李宇所在的地方——首尔。通过地址的变动,他不费力气就能知道魔术师驻扎在哪座城市,一年多里,这个画师从纽约搬到了旧京,原因不明。 当李宇来到对方所在的城市后,随即产生了新念头,也许他可以会会这位寡言的画师,这更利于生意的运作。应当把握这次的时机,毕竟他不是每年都有功夫踏足这座城市的。 会面就在今天下午,地点是他居住的酒店套房。 敲门声响起,门开之后,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她戴着口罩,直发随意盘起,碎发别在耳后,整张脸只露出眼睛。初春时的天气透着凉意,她套着宽松的灰色毛衣开衫,毛衣有些松垮,洗涤多了失了轮廓,便用一根皮质的腰带扎紧腰身。 李宇想问她是谁,是否走错了地方。酒店的保洁员会穿制服,因此他把“今天不用打扫。”这句话压在口中,到底没有说出来。 女人直视着他,依旧一言不发。随后她将他打开的房门推得更开一些,径直走了进去。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身挎着的帆布袋子放在脚下。 李宇从未想过魔术师是一个女人,某些大作品中展现出的强烈野性,以及惜字如金的交流模式,令他倾向于认为对方是一个男人,可能胡子拉碴,也许极为肥胖,或者,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 她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容色白净,鼻梁直挺。她看人时十分专注,神情沉静平和,不流露任何情绪。 李宇经常和画家打交道,有一类创作者确实是魔术师这样的,他们不大在人前走动,不热衷参加社交活动,因此脸上鲜少有情绪遗留的痕迹,沉浸在自己空间的创作者脸上往往透着一种“空”。他人见了便谓之:“清高。” 尽管她的脸很清丽,她的穿衣和态度已表现出她并不想使用自己的相貌走进人群,去展示或获得任何事物。 这挺不错的,至少对他而言很不错,他喜欢专心作画的画师。 房间的主人和客人在沙发上坐定,她坐得很端正,后背和松软的沙发留着孔隙,手放在膝上。李宇则松弛得多,他歪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等她说第一句话。 在刚见面的那一刻打招呼寒暄是最好的,但他在错愕中遗失了这个步骤。她看起来十分有主意,如果她是个大胆的女人,那就由她来决定节奏。他一向是个随和的男人。 魔术师端坐着,目光从桌面的线香移动到散放着的香烟、加了冰块的威士忌,然后垂下去,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从户外走进室内后,她的毛衣难免有些保暖过度,热意让她脸颊出现红晕。 在李宇的注视下,她站起来解开皮带,脱下毛衣,随手放在沙发上。 他弯腰拿起她的外衣,“让我来吧。”再捡起她放在脚下的帆布袋,然后像对待羊绒大衣与名贵手袋一样,拿出衣架仔细挂好后,将它们收放在他的衣帽间里。 “喝点吗?”他替她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送到她手中。 上帝作证,李宇一开始并没有引诱自己画师的意思,即使她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他只是习惯这样对待女人。 薛荧喝了一口,将杯子捧在手心,冰块凉,她感觉舒服了些。 李宇自若地喝着冰镇后的洋酒,心情不坏,尽管他们不说话,但他对这个画师的印象是不错的。腼腆内向的人需要他这样的人的存在,这样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终于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轻轻触碰男人的肩膀,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这里,薛荧指着自己的耳朵,然后摇头。 李宇一开始没有理解她的举动,她又做了一次,李宇下意识跟她做了一样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有耳洞,十八九岁的时候,跟着朋友们一起赶时髦,留了好几个孔在上面。 薛荧叹了口气,她抓过李宇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用唇形说英文,“它坏了,耳朵,坏了。” 他们靠得很近,薛荧呼出的气是热的,耳朵滚烫,但她的手刚放下冰块威士忌,是冰凉的。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春风将落地窗前的白色窗帘吹起,李宇抚过她的耳朵,从耳廓滑向耳垂,这触碰如此轻微,像是对待会被温度融化的冰块,“我为你感到难过,”他轻柔地拨开她额前垂下的黑发,“你能明白吗,我亲爱的,我为你感到难过。” 她侧过脑袋,如不谙人语的动物一样望着他。 在他们之间,声音无法做到语言沟通,她需要看着唇形辨认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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