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莱昂对她这种行为始终保持着平静理性的沉默,他从没正面提过自己失去的物件。可是在每一次的对话中,他都会事无巨细地讲述他在这里遇到的女人,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当然包括床上的事。 他知道没有女人敢于听这样的故事,女人总是这样,她们除了想要控制男人,还热衷于将自己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比较。谁是脸蛋最漂亮的女人,谁拥有更出色的职业履历,谁是头脑最聪明的那个?你最爱的人是谁,为什么? 【在旧京,我所遇到的女人之中,最漂亮并且最天才的那位,实际上是一位从美国回来休假的产品经理,她就职于硅谷的著名科技公司,和艺术家们不同,写代码才是她擅长的事。】 他选出来的并非艺术行业从业者,否则以薛荧的能力,迟早会从对方的作品里找到可以嘲笑的地方,【她真的很聪明吗?】 果然她对此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只是表情严肃地阅读信息。 【哦,还有一些女大学生,我很喜欢其中一个人缘很好的活泼女孩。她有很多朋友,有男有女,她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聚会,我们一道去酒吧或是club。这些大学生都会说流利的英语,我用不着翻译秘书跟着我,那会有点可笑。当她和朋友们在一起时,她显露出一种强烈的个人魅力,人人都喜欢她,每个人都不由自主被她的热情和活跃影响着,大家时常喝着酒大声说笑。她带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是我的special girl。 那女孩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孩子,我喜欢她,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们不可能成为恋人。她总是想要见我,频率有些过高了。 不过如果她想和我睡,我只能说,我不可能拒绝她。】 他没有告诉她这些女孩叫什么,薛荧为了区分她们,有时候会取一些代号,她给这个女孩命名为party girl。尽管她没有任何促狭念头,莱昂为此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这是个好名字。】 莱昂的故事深不见底,他的经历多极了,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猜不到他到底做了什么。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不过薛荧是听故事的人,他是讲述者。 【还有别的令你印象深刻的女人吗?】她没有在这些绚烂斑斓的故事面前呈现出痛苦的神情,甚至都不曾后退,反而像好奇的帝王一样不断榨取他的经历。 【还有一个从加拿大回来探亲的女人,她有孩子。作为母亲,她很爱自己的女儿。她给我看过照片,那是个有黑人血统的小女孩,唔.....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可爱。 还有在美容院工作的员工,她完全不会说英语,像你一样,我们需要用手机信息来交流。她很性感......我想她应该是个工作很勤奋的女人。 女翻译,工作时候认识的,我有意,她也有意,她就来到了我的住处。】 【人人都喜欢你吗?没有人憎恨你吗?】她笑着说。 莱昂略作一想,【我相信没有人是严肃地爱我、爱到离不开我。我不希望任何人这样爱我,女孩们可千万别说“爱”这个字,那会让我感到不舒服。 恨?也许有一个。】他暂停了一下,和薛荧对视一眼,他也笑了。 听到他对爱的态度后,薛荧的笑容变得收敛了一些,她不希望他知道她心中的强烈感情。 【你恨我吗?】他问道。 她慢慢摇头。薛荧自认她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恨他的人,她的心里充溢着的是爱意,尽管那不被人所需要。 【那就好。】莱昂静了一静。 从丢失手表的下午起,他就知道这个会画画的女人在恨他,多会伪装的姑娘。恨他的原因应该有很多,但他不在乎,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具体做了什么。他生活里的人太多了,没工夫仔细研究一个人的事。 女人的事大都差不多,无非是过大的自我意识和强烈的自尊心在起作用。她们总是想拿捏别人,如果拿捏不了,她们就开始试图折磨别人。 【恨我的人,似乎有一个。她姓丁,是学油画的大学生,之后会去法国巴黎进修。 她是喜欢控制男人的那类女人,精力十分旺盛。所以我和她定下了规矩,我们见面可以一起喝一杯、或是逛街、共进晚餐、做/爱,但每次只能做一件事。和她在一起,我总是感觉累极了。 你想象不到我为她拍那些照片有多厌烦,她太孩子气了。我喜欢工作的女人,party girl是一个勤勉的实习生,她写了很多采访稿。可丁却不做这些事,她说她的家庭很富有,不需要打工。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但我喜欢和她做/爱,那感觉很棒,她几乎可以在床上杀了我。我和她来往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这个。 上周,她在这个房间里,要我在旧京从此只见她一个人,不许见别的女人。我拒绝了,她又重复,每一次我都会温和且坚定地拒绝,但她反复问,问了很多次,得到的答案让她非常不满意。最后她勃然大怒,直接离开了酒店。 哈哈,她恨我,可我完全不在乎她。】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笑意盎然,薛荧知道他不但不在乎,而且还觉得很有趣。对待恨他的人,使他们越发痛苦比什么都让他开心。这就是他对她说这些隐私故事的部分原因,如果她怒火攻心地失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起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坏,并且我没有以爱的名义欺骗过任何人,也未曾对任何人许下过承诺。所有女孩都是自愿的,她们明白我是迟早要离开的过客。】他叹了口气,手摊开,【这些算是让我留下印象的女人了,别的还有一些。她们在我看来完全不重要,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人里,只有party girl和丁令薛荧生出兴趣,萌生的爱恋情愫和痛苦的纠缠不休都很怡人,值得她看一看、想一想。 尽管莱昂说了很多次,他不觉得有任何女人在认真地喜欢他。 她写下,【我能确定,party girl对你是真心的,并非玩闹。】莱昂拧起眉毛,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他连说了好几个不,不,不可能的。 等着看吧,女孩们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情感,做出让男人意料不到的事。 他的事说完了,薛荧简单谈了谈她的请求。莱昂的人脉很广,他认识不少人,包括鸣山艺术馆里的大人物。 她想通过他要到和解书。 然后他拒绝了她。他说过了,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商人,无法左右别的决策者的意思,鸣山艺术馆并不是他的所有物。 【如果我是这里的馆长,我也不会和解。那个女孩就像定时炸弹,她太危险了,应该被关起来,等她受到应有的惩罚,就会明白自己做的事是错误的,从此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这对她来说有好处。】 危险?薛荧抬头看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从未想过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艺术馆里的大人物们分明有那么多资源和权势,可依旧会对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心生实实在在的畏惧。 说不定哪一天晚上,某人酒会过后舒畅地走进黑夜中,一把匕首从后面刺过来,贯穿了他们要紧的心肝脾肺肾。这种荒诞的幻想一定在他们的脑海里走过一遍了吧。 也许本就是这样,世界上胆子小的往往是拥有很多东西的人,他们珍惜自己美好的生活,什么都没有的人反而没什么好怕的。
第30章 手链 【你在旧京, 一共经历了多少次日出呢?十次,十五次?】 《爱在黎明破晓前》是一部浪漫电影,讲述男女在异乡短暂地邂逅相爱。莱昂与薛荧谈话时提到过, 这是某个女人最爱的电影, 他们在一起把电影的三部曲看完了。 于是日出在他们的对话里成了一个量词。 在不见面的日子里, 薛荧也会问他问题,就像看电影时查看进度条一样,有时候还要求他剧透一些内容。 她喜欢听故事,故事里有各式各样的世界, 有的世界是愉快的欢喜的, 有的世界是忧伤的流泪的。 那些如万花镜一样变幻莫测的、人的情感,真有意思。 她很希望能把所有故事听完, 这个想法有些难以实现。因为她即将着手做的事也许会打断讲述者的节奏。 《一千零一夜》里, 国王规定过, 有趣的故事讲完之时, 就是对讲故事人行刑之时。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一个确切的数字, 我还要在这里再待一阵子, 不到最后一天, 什么事都说不准。】 薛荧不如国王那么幸运, 国王能够获得所有故事的结局, 她却不能。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行刑的时间开始了。 鸣山艺术馆买走了Adagio画廊的三幅作品,交易是上个月进行的,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那三幅画并非出自那位画坛泰斗之手, 只是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绘制而成。薛荧在邮件中附上保留的证据, 并于正文中陈述画作确为伪作,请一定要辨明是非。 出于失误, 买入假画对艺术馆影响并不致命,短期看,他们实打实亏损的是一大笔钱。这件事真正能够毁灭的只有画廊,信誉对他们而言无比重要,没有哪个宽宏大量的顾客情愿花大钱收藏假画。 悭吝的艺术馆会因亏损的钱咬住画廊不放,也许最终会闹到上法庭,至于画廊......在纽约发生过类似的事,画廊的主人进了监狱,拥有百年历史的画廊则以关门告终。 做这样的事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试试看而已,她并非心怀深仇大恨做这样的事。既然艺术馆不肯给她一张和解书,那么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他们,她认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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