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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灵雨来，江云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方才一个大浪将我妹妹卷进江里去了，这可怎么办！” 沈灵雨望了一眼湍急的水流，飞快地从袖中抽出一道符纸，咬破指尖画了道避水符，随后将符掷进江中，江水当即被分为两道，劈出一条旱路来。 沈灵雨道：“这符画得仓促，撑不了太久，我在江中找你在岸上寻，赶快！” 说罢，她纵身跃下岸去，顺着江中劈开的路奔跑起来。 江云咬着牙站在岸边，紧紧盯着波涛汹涌的水面，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自叶子落水已有一刻钟了，眼见江水中那条被劈开的路变得越来越窄，沈灵雨也迟迟没有上岸。 “阿灵——叶子——” 江云心灰意冷，到最后，竟不知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这时，眼前的江水终于彻底闭合起来，一浪高过一浪，狠狠地拍击着礁石。 江云抹着眼泪，刚要坐倒在地上，忽见靠近岸边的水中伸出一条细而白的胳膊。 随后，她听到了叶子的声音。 “阿姐，救我！”
第27章 小青龙 避水符已经失效, 沈灵雨坠入水中，她掐了个诀，向更深处游去, 游了几下便发觉身边游鱼不同往常，个个都在惊慌失措地逃窜。 她回头一看, 只见一只瘦胳膊细腿、长发乱如麻的妖怪正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它的手脚生着蹼, 游起来快得像一道闪电。 竟在这样危急时刻遇到水妖了！ 沈灵雨朝身后掷出几张符, 甩开水妖跟着鱼群继续向前游，游着游着,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 “在那里，在那里！” “那个小女孩在那里！” “快救她，快救她！” 大抵是些小妖怪在给自己指路, 沈灵雨环顾四周，水中沉浮起点点荧光, 连缀成一条长长的线, 她顺着这条发着光的线追去，果然发现不远处悬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叶子！ 沈灵雨连忙凑近将她揽在怀中, 随后向上游去，法诀的力量渐渐削弱, 她感到头昏脑涨, 全身乏力，她拽着沉甸甸的叶子，仰头紧紧盯着水面上的一抹光亮。 水妖发出一声啸叫，张牙舞爪地朝她冲来。 “走开！”她朝水妖猛地一蹬, 水妖受了一脚，捂着脸颊连连后退。 沈灵雨趁着这空当又向上游了两步, 忽觉腿上一沉，只见那水妖死死捉住了她的脚踝，将长长的指甲扣进她的皮肉里。 它口齿不清地重复着：“你……不能……带走！” 拉扯间，沈灵雨终于忍不住，呛了一大口水。 眼下她已经快到极限，不能同它僵持太久，奈何水妖扒得太紧，她无法将它甩开，只好拖着它强行向上游去。 “快跑，快跑。” “我们，拖住它。” 那些细碎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与此同时，那些点点荧光汇集成一个光球，猛地向水妖砸去，水妖避之不及，被撞得老远。 虽然不知道这些小妖为何要帮她，但她没空细想，趁着水妖到处闪躲，她抱着叶子拼命向上游。 怀中的叶子悠悠转醒，吐出一串气泡来，沈灵雨拍了拍她，随后使劲儿向上一托，将她送上了水面。 她紧跟而上，猛地跃出水面，清爽的空气钻进她的鼻腔，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隐隐作痛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江云将叶子拉上岸后，又连忙朝沈灵雨伸出了手。 雨已经停了，风浪渐弱，既已上岸，就不会再受到水妖侵扰。这场意外来得蹊跷，晾晒鱼干的位置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沈灵雨怎么也想不通叶子为何会被卷入江中。 江云不敢耽搁，抱着叶子回到屋中，刚要将她湿透的衣裳换下，一只长着鳞片的动物探头探脑地从叶子的袖口钻了出来，飞快地往床榻下滑去。 江云还没来得及尖叫，沈灵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东西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阿灵姐姐，别伤害它！”叶子见状，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方才在水中时，是它救了我！” 沈灵雨拎起它的尾巴，让它倒挂在自己指尖：“叶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叶子噎住，一对杏子眼滴溜溜地转了转。 “这是一条小龙，”沈灵雨将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了一阵，“看起来还没有成年。” “龙！” 姐妹俩刹那间睁大了眼睛，凑到沈灵雨身边，细细打量起它来。 这条小龙通体生着青色鳞片，泛着漂亮的光泽，额间应该长角的地方鼓起两个小小的鼓包，看起来圆润柔软。 “阿灵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吗？”叶子在一旁跃跃欲试。 听了这话，小青龙奋力挣扎起来。沈灵雨将它的尾巴捏得更紧：“你方才说它救了你？” 叶子点点头：“它说能够助我在水下呼吸，作为交换，我要把它带到岸上。” “是吗？”沈灵雨晃了晃小青龙，原来水中小妖并不是为了救叶子，而是为了救它呀。 小青龙抬了抬眼皮，扭动着身子，挣脱她的手跳到地上，登时金光一闪，化作个俊美少年郎，身穿墨绿镶边圆领袍，颈间缀着一个鎏金长命锁，脸上稚气未褪。 他将袖子撸起，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那上面有铭文一闪而过。 他抬起眼，委屈道：“我一时不慎被蓬莱下了咒，若不及时解咒，就会神志不清，陷入癫狂，最终被剖妖丹而死，请沈姑娘救我一命！” 沈灵雨问：“你认识我？” “大家都说有个猎妖师能够救我，”少年朗声道，“我叫青恒，从东海而来，一路追寻沈姑娘的踪迹。 “不料追到这听泉镇，咒印发作，疼痛难忍，蓬莱又派遣水妖追我——幸而遇到了叶子姑娘，才借机上了岸。” 沈灵雨面色一沉：“若你说谎，我便不再继续听下去。” 青恒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最终下定决心承认道：“为了接近姑娘，我掀了浪，将这小女孩卷入江中—— “啊，我并无害她之心！我都想好了，若沈姑娘不下水救她，我也会将她推上岸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将旁人卷入危险之中。” “我本无意这样，是一只老鲶鱼说必须要使些手段才能让人类心甘情愿帮我们做事……”青恒愁眉苦脸道，随后向叶子赔罪，“横竖都是我的错，对不住。” 见他并无恶意，沈灵雨叹了口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青恒抬起眼：“蓬莱要夺我妖丹，求沈姑娘将我藏起来，躲过他们的追踪。” 他瞥见沈灵雨不为所动的模样，扭捏片刻，补充道：“若、若沈姑娘护我，我愿同你结契，往后听你驱遣。” 沈灵雨轻笑一声：“连犄角都没长出来的幼龙，我要你做什么？” 这和大家说得不一样啊，不是说这个人类最喜好与妖结契的吗？她、她不要他，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吗？呜呜，怎么办…… 青恒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却听沈灵雨忽然说：“好，成交。” 青恒连忙重新化作小青龙，朝她微微低下头去，沈灵雨咬破指尖，在他的额头上一点，顺势画了个心形印。 血印发起光，渗入他的鳞片中消失不见了。 * 沈灵雨将青恒塞进她随身带的木匣中，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清风观。 她在观中好生清闲了一段时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随后去师父书房翻翻书，可是她翻遍了书架，在青恒身上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找到破除蓬莱咒印的法子。 好在青恒整日静卧在小木匣中调息，那铭文还没有再次被发动过。 “阿灵，那小猫还在山中撒欢呢，”蓝羽刚钻进窗子落在桌上，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你让我盯着他，这有什么可盯的？他整日不是躺在草丛里呼呼大睡，就是追着蝴蝶到处跑跳，依我看，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嘛！” 沈灵雨忍笑道：“他这么自在？” “懒猫，真是懒猫！”蓝羽毫不客气，“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出什么妖气，他真的是大妖吗？” “你且继续盯着他罢。” 送走蓝羽，沈灵雨揉了揉眉心，在桌前坐下，她随手抽出两张黄纸，开始画起符来。 符纸没画出几张，观门被轻轻叩响。 沈灵雨眸光一动：终于……来了吗？ 清风观的门前聚集了一群身穿素白衣衫的仙家弟子，打头的青年笔直地立于门前，腰间系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宝剑。 看到沈灵雨，他开门见山道：“姑娘，请将我们蓬莱的东西还回来。” “你们蓬莱丢了东西，为何要来我清风观讨要？”见青年毫不客气，沈灵雨也板起脸来。 那青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添了些轻蔑：“姑娘莫要装傻，趁我还有点耐心，速速将那小龙交给我。” “我们猎妖师的规矩是，谁是猎到便算谁的——你若想要，就过来抢。” 青年眉毛一横，倏尔伸手抓向沈灵雨的肩膀，她早有准备，登时后撤三步，翻上房顶。 二人在房顶上徒手过了几招之后，那青年气急败坏地抽出剑来，愠怒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灵雨堪堪闪过他的利剑，将薄唇抿成一条线，抽出短刀格挡住他的下一击。 转眼间，兵刃既接。 方才她还在想此人会不会就是夏枝枝口中的那位“厉害的师兄”，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他的剑术差些火候，力气也不大，眼下对付他绰绰有余。 正这样想着，忽见青年抽出袖中符纸，当即掐了个引雷诀。 登时四五道天雷擦着她的衣袖滚滚而落，她猝不及防，仓惶躲闪，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雷，硬生生摔下房去。 脚踝传来不妙的声响，许是从高处落下伤到了骨头，沈灵雨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一群白衣弟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青年厉声道：“将小青龙交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哼道：“休想！” 话音刚落，她一跃而起，挥着短刀冲开那群弟子的包围，轻功跃至山门前，不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就向深山冲去。 “甘晨师兄，她不是断了骨头吗？怎么还能爬起来？” “大师兄说得果然没错，这人有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竟是真的？” 叫甘晨的青年皱眉听着师弟们的话，一声令下：“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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