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眼里一点惊诧的颜色都没有,她倏然有些失落,摇摇头,“我,你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况禹杭给了她地址,但没告诉梁随,大概也猜出她是想准备个惊喜。 但没想到楼下的前台会率先告诉他,惊喜乍然没了韵味。 他身上的味道本该是好闻的古檀香,此刻被烟酒浸润,混杂一通,香气隐约能传进鼻腔,但很快又被酒气取代。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压抑了两个月的男人此刻竟大胆问了一句:“想我了?” 许盼抬起头,抿唇默了半晌。 良久,她闷闷嗯了一声。 空气里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闷,周围阒寂到能听见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心里默默回忆着临走前她的样子。 下巴比之前更尖瘦了不少,眼窝也深邃了,身板好像比之前更薄了。 他心里一酸,却是问:“怎么不吹头发?” 这话问得理所当然,像是从前在京州,他们一起住在公寓时。 明明已经分开了好几个月,偏偏有些东西像是刻进骨子里一般无法剔除。 他想为她吹干湿发。 梁随当真这样做了,他想,反正都快离婚了,还有什么想为她做的就一并做了吧。 头发吹完,许盼回头看他。 目光里掺杂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男人放下吹风机,声音低柔:“怎么了?” 她摇摇头。 “我有点想喝酒了。” 这话有点突然,但也不算突然,梁随进门就看到岛台上那几瓶金宾波本威士忌,没想是许盼准备的,毕竟她那酒量,喝威士忌也是一杯倒,没必要准备那么多。 他轻声应着:“好,等我换身衣服。” 身上的衣服还有会所里鱼龙混杂的气息,他自己闻了都难受,也不想让许盼一直嗅这样的气味。 换了身宽松的套装出来,许盼已经将酒都开好了,端坐在那,静静等着他来。 不知什么原因,梁随突然竟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只不过他是那只羊,许盼是狼。 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她对面,他很是自然地拉开她身边的高脚凳坐下。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修长的指节捞过两只玻璃杯,动作熟练。 他没抬眼看她,却能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 许盼声音不像从前那边清脆了,竟覆上了几分喑哑:“嘴馋了。” 她胡乱说的。 真实目的不过是想灌醉这个千杯不醉的男人。 可她刚说完,就听男人鼻腔里哂出一声轻笑:“跟我重逢第一天就要喝酒,你是不是在京州学坏了?” 他将酒杯推到许盼面前,幽暗的眸底隐了几分轻狂,他竟有点兴奋。 许盼接过,认真地盯着他瞧:“没,想看你喝。” 恍惚间说了真话,身侧的男人也跟着一愣,眉峰微挑,薄唇缓缓掀起,“看我喝?” 什么意思? 他自己一个人喝? 桌上摆着整整七八瓶已经开封完成的威士忌,干喝? 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耍猴的癖好? 许盼没回应,讪讪笑了笑,算是默认。 梁随被气笑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无厘头的要求。 但他听话,既然她想看,那他就喝给她看。 许盼没抿几口,她知道这酒度数高,怕自己一会儿喝多了直接倒了,就没办法完成她的目的了。 今晚回来之前,梁随已经喝了不少酒,他酒量很好,许盼探不到他的底,几瓶酒下肚,除了脸颊晕红外,没见他有喝醉的迹象。 她顿时有些恼,刚刚就抿了小几口酒,这会儿脑袋就晃得不行了,他干了五瓶威士忌竟然还能稳稳起身自己去上洗手间。 许盼暗骂自己废物。 等梁随上洗手间的时间,她阖着眼眯了会儿。 身旁有了动静,她出现抬起头,准备倒第六瓶酒时,手腕忽然被人按住。 紧接着腰上一紧,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男人长臂一伸捞到怀里了。 男人垂着头,脸颊和她贴的很近,他喝了好多,鼻息间都是烈酒的香气。 那双狭长的杏眼猩红透着野气,酒气一瞬不瞬喷洒在她颊边,惹得脸蛋温热泛红。 “盼盼。” 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浸过烈酒,沙哑低沉,滚动着若隐若现的颗粒感,性感非凡。 她身体僵直,被男人圈在怀里,心跳地很快。 梁随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近很近,语气里藏着低沉的笑意:“你想听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难道今晚非喝死我不可?” 许盼咽了咽口水,被他箍着,感觉被一团烈火紧紧裹挟着,无法脱身,她莫名的紧张,酒都跟着醒了。 但她明显感觉到梁随有点醉了。 她抬起手,小小的手掌抚上男人滚烫的脸颊,轻轻将男人的脸扶正,对上那双幽沉安静的瞳孔。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闻言,她察觉到男人神色里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随即他闷闷地垂眸笑了。 半晌,他哑着嗓子回答:“不记得了。” “大概是你五岁那年偷偷亲我的时候喜欢上的吧。” 这件事她在心里寄存了好久了,好想好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了自己好多年。 好想好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为了别人辜负了他。 此刻听他亲口说出这话,许盼突然心里发堵。 原来都是真的。 她真的为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跟他赌气了一年。 她怎么那么过分…… 眼眶顿时一热,男人察觉到她要哭,手上的力道松开一些,一只手挪到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缓慢而温热地轻抚。 “怎么了?听到我表白就感动成这样?” 他还在跟她开玩笑,可是许盼心里难过的要死。 愧疚和欣喜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几乎要恨死自己了。 她埋在男人怀里哭了好半晌,总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她从梁随怀里爬起来,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 “梁,梁随。” 他眼睑下的酒气散去不少,“我在。” 许盼平复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正常说话,却还是忍不住抽泣:“我,我带了,离婚,协议书。” 梁随:“……”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男人轻哂,嗯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眼前的小姑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去往沙发那边,在包里翻了两下,摸出两张A4纸来。 回到男人跟前,他知道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他发问,就见许盼抬手捏住纸张的腰身,梁随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就听见嘶啦一声,单薄的两张纸被撕成四片。 他一蹙眉,“你……”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心头倏然一紧。 下一秒,就听女孩坚定的口吻说:“梁随,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男人愣怔了半晌,像是灵魂失踪了一般。 消化完她那句话,他木讷地问了句:“什么?” 许盼又问了一遍:“我说我们不离婚了,好吗?”
第42章 阒寂的深夜里空气凝了好几秒, 男人满含酒气的猩红杏眼盯着女孩看了许久,心跳很乱,思绪也是。 “盼盼……” 他低低唤了声。 下一秒,就听见女孩娇柔的嗓音:“梁随。” “对不起, 我现在才来找你, 我之前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但是我不敢问你……梁随,我是想跟你说,我想说……” 她拧着小脸支支吾吾半天也挤不出后话, 男人见状心里也领悟了不少, 唇边勾起笑意。 大掌一捞,香软细腰又落进他怀里。 许盼怔了片刻, 下一瞬, 就感觉男人强势凶猛的气息压了下来,紧接着就是男人滚烫柔软的唇,鼻息间都是男人呼出的威士忌的气味,裹挟着酒意,让她也跟着沉醉其中。 她不知所措地闭着眼, 感受着男人碾在她唇上的温热, 手抬在他肩上, 大脑仿佛被酒气浸染, 晕晕乎乎倒在男人怀里。 短暂的浅吻后, 是男人掠城夺池的汹涌。 挟着酒气入侵唇舌, 她仿佛也醉了,整个人软软地贴在男人怀里, 没有气力,一切的节奏都被男人掌控着。 室内安静, 迷蒙月色倾泻而下,透过落地窗洒在瓷白地板。 一吻结束,梁随大掌扶着女孩的后腰,让她贴在自己身上,稍一松力,她便有滑落的趋势。 女孩的头靠在他胸前,轻轻地喘着气。 “乖乖……”男人滚烫湿润的唇贴在她耳边,沾染情.欲的嗓音又低又哑,“你喜欢我。” 许盼虚虚抬头,双眸潮湿,眼含深情,经历过热吻后的嗓音又娇又软,让人很想欺负一把,她直勾勾望进那对深邃安静的眸,“我喜欢你。” 梁随:“有多喜欢?” 许盼眯起眼:“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话音落下,房间里又是一段冗长的寂静,许盼尴尬了一瞬,她眨眨眼,人还贴在梁随怀里。 突然往上一凑,柔软的唇在男人唇上点了下。 梁随低低地笑了。 他将许盼捞到腿上,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嗓音喑哑:“什么感觉?” “啊?”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深吻,亦或许是因为前面喝了几口烈酒,许盼此时脸蛋晕红,双眸湿润黝亮,像是有几分醉意,说话都大了胆子:“没亲过嘴,还挺舒服的。” 这话把梁随逗笑了。 想起那次许盼喝醉了酒,他偷偷欺负过她。 那次不似现在这般,许盼几分醉几分清醒,她完全意识不清,被迫接受着他的亲吻。 而这次,她能够清清楚楚地叫出梁随的名字,清醒地回应他的吻,即使笨拙但依旧努力地伸出舌头与他互动。 男人大掌扶在女孩腰间,薄唇湿润红光,笑意不减,脸又压了下来,“那多亲一会儿。” …… 这晚许盼是在梁随怀里睡过去的,酒店房间很大,却也只有一张床。 他满身酒气,许盼也没嫌弃他,紧紧缩在男人怀里,乖得像只小猫,仿佛能任人随意摆弄。 梁随后半夜还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小公主睡得沉,但在感觉到身边重新陷下去一片时,她又黏黏乎乎贴上来,咂巴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宝宝好香。” 男人伸臂将人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女孩发顶,慵懒地唤她一声:“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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