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哗哗地拍打着窗户,风声穿过门外的走廊,挤压出尖锐的呜鸣声。 屋里并没有风,但钟月涓还是觉得冷,手心却发烫。 她发烧了。 钟月涓躺回床上,给自己测了个体温,38度3,低烧。 感冒药还有,挺好。 感冒药建议饭后服用,钟月涓没力气做饭,准备给自己泡一碗泡面。 她拿起手机,这才看到丁黎的未接来电,钟月涓脑子有些混沌,都没怎么看清丁黎后面发的消息,盯着那个未接来电,想也没想,拨了回去。 “喂。” “吃饭了吗?” “啊,”钟月涓看了一眼自己撕开的泡面,慢吞吞道:“正准备吃呢。” “你怎么了?”丁黎道。 一开口,钟月涓也听出了不对劲,声音沙哑了,喉咙还泛着疼。 “着凉感冒了,胃疼。”不说还好,一说就咳起嗽来。 上一次感冒,钟月涓想了想,没想起什么时候,应该有好一阵子了。 “你外套我洗了过两天还你,”钟月涓道。 “外套不急,有药吗?” “感冒药有。” 电话里沉默下去。 丁黎等钟月涓说话,钟月涓也等丁黎开口。 丁黎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钟月涓应了一声,那种奇异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但钝痛让她没法细想,浑浑噩噩地烧了一壶热水。 泡面油汪汪的,钟月涓瞪着面,胃部一阵痉挛,提不起胃口。 门铃响了,门一开,方便面的香气便溢了出去,丁黎端着一个保温饭盒站在外面,语气颇无语:“生病了就吃泡面?” “啊,呃……”钟月涓眼睛眨了眨。 “我两换换。”丁黎提着饭盒进门。 保温饭盒分了三层,第一层是一碗热乎乎的姜茶,钟月涓闻出了红糖的甜味,中间是清炒雪里红,最下面是一碗熬的粘稠的白粥。 看着食指大动。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多做了几样。”丁黎道。 钟月涓点点头,木木地坐下,丁黎在她面前端走泡面,给自己拿了双筷子,钟月涓也没有反应。 疼痛感一直没有下去,感受到的一切仿佛都和自己隔了一层。 钟月涓喝了那碗姜茶,暖意上来,胃舒服了许多。 “谢谢你。”钟月涓用勺子一下下舀着,翻上来一些肉-丝和皮蛋,咸香咸香的,雪里红也很爽口。 有食物垫进肚子,钟月涓的脸没那么苍白了,被热气一烘,添了两分红晕。 “面也不错。”丁黎笑了一下,钟月涓也笑了。 “你有胃病多久了?”丁黎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 钟月涓一口一口喝着粥:“打小就有吧,一般也就疼个小半天,这回运气不太好,赶上着凉发烧,撞一块了,倒霉。” 钟月涓小时候是挨过饿的,后来上学,学校有食堂了,就总也吃不够,一来一回,那时候就落下了病根。 在钟月涓印象里,这个胃病反正是好多年了,时不时地疼上一会儿,看过一次,医生说要慢慢养。 疼的时候是真的疼,一度自我反省,要好好吃饭重新做人,等这阵疼过去了,就还是照旧。 记吃不记打。 钟月涓絮絮叨叨地说,说完看丁黎听得认真,又觉得有些尴尬。 她说这些做什么,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钟月涓闭上嘴,专心喝粥。 “你手艺真不错。”再吃多少回,钟月涓都还是会由衷赞叹的程度。 丁黎三两口吃完了那碗泡面,碗都给洗好了,闻言挑了挑眉毛,开玩笑一般道:“那你以后上我那吃饭,一个人做饭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挺难控制量的。” 类似的话钟月涓也说过,当时还是为了感谢丁黎帮忙搬家,又不舍得花钱下馆子,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那时丁黎在她这里,只是一个长的英俊的房东。 钟月涓盯着丁黎看了一会儿,丁黎强做镇静,面上不动声色。 愣是把脖子给憋红了。 钟月涓忍住了笑,扭头吸了吸鼻子,没拒绝,也没应下。 吃完饭,丁黎就带着保温盒走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下午给送饭过来。 钟月涓在椅子上发了会呆,估摸有半小时了,给自己泡了感冒药。 胃还是隐隐作痛,钟月涓回床上继续睡,感觉时冷时热,她捂着被子,发了一身汗,又测了体温,37度5,烧热退了不少。 钟月涓放下心来,甚至起床剪了会视频。 外边雨还在下,晚饭是和丁黎一起吃的,小米粥和清炒娃娃菜,还有一份虾饼。 一整盘饼,钟月涓只分到很小一块,两根拇指大小。 钟月涓看了眼丁黎那份,又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饼。 “糯米不好消化,你不能多吃。”丁黎又撕下一点,不到半个拇指,加到钟月涓碗里。 钟月涓:…… 糯米吃起来软趴趴的,咬到完整的虾仁时像是奶茶里的爆珠。 * 当天晚上,钟月涓又发烧了。 有一种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平时很少感冒的人,感冒起来,就要格外难受些。 钟月涓这个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两天,丁黎给钟月涓送汤时,钟月涓裹着毯子爬下床,坚强地给他开了门。 她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断断续续的咳嗽,看得丁黎直皱眉。 他当场打电话叫来了林青松。 林青松开的是兽医门诊,读书的时候,却是正经八百本硕连读的临床医学博士。 人一来,看到沙发上的钟月涓,看丁黎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多稀奇啊,丁家贵子铁树开花。 钟月涓吸吸鼻子,头发松散地垂着,脸色酡红,眸子像是掺了水,病容也遮不住她的艳色。 “林医生,给你添麻烦了。”钟月涓道。 林青松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钟月涓。 丁黎深耕学术,不为外物所扰,在有的方面,心性反而更简单,在没见识到真面目之前,会迷恋这样处心积虑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青松并不看好钟月涓,但也觉得,丁黎快三十了,也该有女朋友了,多经历几个女人,男人嘛,也没什么。
第27章 看中医 林青松查看了舌苔, 问询了几个问题:“等烧退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镜。” 丁黎那里有现成的消炎药,此外, 林青松给钟月涓开了个健胃的中成药。 钟月涓说了一个笑话。 ——从前有个校医, 医术不精,学生都管他叫他兽医, 校医每次听到都笑笑不说话。 食堂大叔好奇发问:学生叫你兽医你怎么不生气啊? 校医说:别人叫你喂猪的你生气么? 林青松笑着回:“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我毕业那年,家里给我找了个工作, 就是在大学当校医。” “校医不好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高中校医可轻松了,听同学说,那个校医天天在医务室打游戏。”钟月涓说。 “好是好,但没意思。”林青松双手插兜,摇摇头:“我大学就想转专业, 我家老头子提着扫把追了我三条街, 欸。” “没看出来, 你还挺叛逆。”钟月涓道。 林青松顺嘴道:“那可不, 我小时候上房揭瓦没在怕的……” 林青松没再说下去, 看向钟月涓的眼神里多了两分审视。 他应丁黎所托, 过来看个病,但心里对钟月涓存了轻视,在病情之外, 是不打算和这个女人多打交道的。 打小起,多少转交给丁黎的情书送到他这, 林青松应付这些女人的经验,不比看病的经验少。 可和钟月涓聊天,却不知不觉就聊下去了。 林青松的话戛然而止,钟月涓也没追问,打开了丁黎带来的保温盒,保温盒里是炖好的烤梨枇杷银耳汤。 烤梨是完整的一只,去皮去核,用筷子叉出来很有分量,钟月涓咬下一口,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钟月涓咂咂嘴:“味道真不错。” 丁黎面露忧色:“听说银耳也能入药,她吃这个,对药性不会有妨碍吧。” 这个汤是丁黎照着教程熬的。 林青松也想吃,眼睁睁瞧着丁黎将一整只烤梨和大部分银耳扫进保温盒里,给他留了一个锅底。 贤惠得让人头皮发麻。 闻言,林青松没好气道:“不会。” 丁黎点点头:“那没事了,你回去忙吧。” 林青松:…… 林青松:谢谢哦,还记得我忙。 钟月涓把林青松送到门口,把伞递给林青松:“路上小心,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丁黎在钟月涓身后,按着三万不让它去偷吃银耳汤。 林青松最后无语地看了眼丁黎,在心里唾骂姓丁的见色忘义。 “你吃银耳会消化不-良,乖啊,不能吃这个。”丁黎对三万道。 房子里又只剩下钟月涓和丁黎两个人。 还有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三万。 钟月涓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恢复了恹恹的神色。 丁黎撸着猫,余光里留意到钟月涓萎靡的表情,垂下眼睛。 如果钟月涓不是在生病,精力不济,丁黎相信,她会像应付林青松一样,把自己招待得很好。 在和人的谈话中,钟月涓总是游刃有余的。 可明明她已经很累了,与人交流带给她的并不是轻松和愉悦。 她其实很内向。 丁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捏着三万的爪子,钟月涓在沙发另一侧,慢慢吃完了一整个梨。 等到她喝完所有汤,丁黎收起保温盒:“半小时后记得吃药,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钟月涓偏头和丁黎对视。 如果她是一个好女人,她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丁黎的所有示好,对他的每一步试探向前都坚定说不。 丁黎会是一个识趣的人,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如果她是一个坏女人,她就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丁黎的所有陪伴与付出,甚至变本加厉地索取更多,毕竟,无论从哪一个角度,丁黎都是一个金龟婿,不是吗? 挑明也好,冷处理也罢,她有很多种办法脱离这样的关系。 可她选择了沉默,或者说默许,她纵容了丁黎的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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