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仅没有回答,也没有问他,而是提起他们协议结婚的事,提醒他一切都是演的,就像两个私下根本不来电的演员,也能在电影里爱得死去活来那样。 等下了戏就曲终人散,各自回到现实中。 所以他才会想知道她真心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要是我回答没有呢?”席觅微说完便抿紧了嘴巴,感觉自己今天的情商降到了负数,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蠢。 她有点慌,好像有人用钥匙在试图开启某个被刻意封闭的房间。 施律好像早就猜到了,他小幅度地笑了一下,全身都好像被灯光染上了蜜色:“那我也会告诉你我有,我喜欢你。” 午夜的房间落针可闻,连被风吹动的白色窗纱都静悄悄的,有一瞬间席觅微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直到哪里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打破这种默剧般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们结婚多久了?”良久,她垂着眼轻轻问。 “52天。”他说。 “才52天,”她重复着,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被子,“理智告诉我单身28年的施六少不太可能会这么轻易喜欢上谁……但是我心里好像已经相信你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大学的时候、后来那些相亲对象,类似的告白她听了许多次,甚至连施律本人,算起来也已经是第三次了。 只有这一次她的心被动摇,擅自相信了告白者。 可是她又说:“对不起,我好像不行。” 施律似是又猜到她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寂寥,但依然温和地说:“我知道了。” 他拉开被子让她躺下去,关掉灯往后退了一点自己也躺下。 房间再一次陷入寂静,席觅微几分钟前还昏昏欲睡的大脑却思考没了困意。 她躺在床的正中间闭着眼,泪水悄然滑入鬓间。 她应该永远没有能力吧?没有能力跟谁真正地相爱、真正地交往、真正地结婚,直至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她早就知道她没有这种能力,所以答应施律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协议婚姻,很认真也扮演妻子的角色,在了解施律的品行后很放心地让他亲近自己,在和他越来越亲密的接触中享受由肾上腺激素和多巴胺带来的快乐。 她在一场点到为止的假婚姻里装作正常人并乐在其中,力图说服自己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个梦魇。 起码在外人看来她是很幸福的,和老公恩爱和谐、如漆似胶。 实际上,施律除了第一次回施家洗澡时逗过她一下便再也没有让她看到过什么不该看的,也从不在她沐浴时借机窥探,安安分分在她身旁躺了52天。 他并非对她没有欲望,她好几次都感觉到了,拥吻接近半分钟他就会起反应,只是两人都睁着眼装看不见,谁也没有说破。 她知道那欲望是正常的,如果两情相悦,那欲望也是美好的。 偶尔梦魇时半夜醒来,她也知道她靠在谁怀里,是谁像哄孩子那样不断哄她别怕。 他本可以站在云端,却俯身为她做了那么多,又恪守着诺言和约定不叫她为难,永远从容不迫、冷静自持,体贴地留给她需要的空间和私密领地。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 这种好感不是哪一刻突然出现,而是在点滴的相处中渐渐堆积,慢慢地她变得很信任他,看到他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全,在需要扮演爱他的妻子时心情也会很好。 听到他亲口对她说喜欢,想要跟她交往,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在偷偷期待着。 可是她走不到那里,那难堪而恐怖的记忆一定会重新冲出来撕破她,就算她占了他身边真正的位置,也依然只能跟他做假夫妻。 她想继续演戏,不敢再往前。所以她出事没有找他帮忙,当他因她没有第一时间找他感到失落,认真地问她对他有没有好感时,她都很狡猾地躲开了。 施律真的很会打直球,真的假的都打得很好,分寸感拿捏得很恰当,这样的人不容易跟伴侣产生矛盾和误会,她想。 泪水不断涌出,鼻子也堵了,她小声地吸了一下,假装翻身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边床,却被人掰住了肩膀。 “为什么哭了?”身后的男人逗她说,“明明是你甩了别人,席小姐。” “没有哭,有点受凉把鼻子堵了。”席觅微用了点力挣脱他,爬到床边打开灯拿了张纸巾背对着他擦脸。 “要不要来我身边睡,”施律温声道,“你上次说很暖和。” 席觅微突然笑了一声,带着鼻音说:“被人甩了你怎么还这么圣父心泛滥,不应该把空调再调低点让我冻死吗?” “或许爱情让人愚蠢,”施律难得开了个玩笑,“就算刚刚被甩也见不得喜欢的人哭鼻子。” 席觅微夹着泪就把纸巾一丢,灯都没关就钻到他怀里去抱住了他。 又哭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对不起。” 施律板起脸:“对不起就完了?衣服要赔的。” 席觅微眼睛都哭肿了,听了这话却又笑了出来,在他胸前蹭了蹭脸,说:“给你买新的,我有很多钱。” “你还欠我一块表,有很多钱的席小姐,”施律又说,“你欠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表已经订了货,要下个月才到,”席觅微仰头看他,“只欠你这件衣服了。” 她眼眶和鼻头还泛着红,上睫毛上挂着很细的白色水珠,下睫毛湿得贴在下眼睑上,眼珠像洗过一样亮,身体也还不住地一颤一颤的。 很像受了委屈又轻易被哄好的小孩子,和她原本大气而有些明艳的长相有些出入。 像她小时候的样子。 施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没有认出他来,还是真的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但他最后挑了个最紧要的问题:“说说你为什么哭?” 为什么明明拒绝了他,却难过得好像被他拒绝了。 席觅微咬了咬下唇,别过眼没说话。 就在施律打算放弃的时候,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地传进他耳朵里:“我怕。” “怕什么?” 席觅微又把头埋进他怀里,然后说:“我怕你。” 施律不太理解她言行上的不一致,沉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席觅微摇摇头:“是我的问题。” 施律剑眉微蹙,没有再追问,只亲了下她的头顶,道:“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愿意听。” “嗯,”席觅微轻轻呼了一口气,说,“睡吧。”
第47章 很久没有这么哭过的席觅微第二天醒来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吓了兰姨一大跳,以为她跟施律吵架,在吧台后不停地给施律使眼色。 “你再不帮我澄清一下,”施律把冰好的眼罩给她递过去,有些无奈地用下巴指了下兰姨,“兰姨就要威胁今晚不做我的饭了。” “少爷你自己说不回来吃的,”兰姨嗔了他一眼才把咖啡递过去,对席觅微道,“微微,昨晚没睡好吗这么憔悴?” “有点,昨晚那个电影太感人了,”席觅微闭着眼把冰眼罩贴上去,仰头扶着吧台站起来往沙发那边摸,“我晚点再出门,律哥你先走吧。” 施律站起来扶着她往客厅走:“没有要紧事今天可以在家休息,工作远程做。” “不了,那几个大V虽然删了微博也道了歉,背后的人我们还是要追责的,”席觅微躺到沙发上,“今天应该还要开会。” “是温晗?” 席觅微睁开一只眼睛:“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谭涟从蒋若延那儿打听到的,”施律把她的拖鞋摆正,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该怎么告怎么告吧。” “微微,”施律握了握她的手,“你这点事告不倒、也惩罚不到他的。” 席觅微以为他在劝她收手,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那也要告,要是我们昨天应对得不好,我的职业生涯都被他毁了,哪怕最后只罚他一块钱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施律:“你就不怕得罪了温家?” “得罪就得罪了,又不是第一次,他害我之前怎么没怕得罪席家和施家,”席觅微干脆扯掉眼罩坐起来,皱着眉一脸的理直气壮,“我从来就没有答应去跟他相亲,是他自己一头热纠缠不清,现在又来欺负人,还不许我还手?温家要真把家业交给这种人,迟早要栽大跟头!” 听得她终于把自己勉强划入她背后的阵营,施律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过有些人确实是嘚瑟太久,该让他栽个大跟头了。 “怎么了,”席觅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还很难看吗?” “不会,”施律勾了勾唇,“很好看。” “……”席觅微想到他昨晚的表白,突然脸上热起来:“你怎么还不出门,快走。” 施律指了指自己的嘴。 席觅微凑过去想和往常那样亲他一下,忽而觉得怪怪的,昨晚就算了她满腹心事,很没品地占了他的怀抱,今天还这样是不是对他有点不公平? 毕竟她已经拒绝跟他交往了。 正迟疑间,施律已经亲了过来,泄愤似的重重吮她的下唇,悄声道:“不跟我谈恋爱就不是我老婆了?你依然是施太太。” 席觅微红着脸摇摇头,捂着发痒的唇指指大门:“一路平安,再见。” 施律笑笑,捏了下她泛红的饱满耳垂后起了身。 转身后,他眼里的温柔立即融泄。 他走出大门,沉着脸给陆齐发信息:[约温家老爷子今晚吃个饭,请他的宝贝大孙子务必一起。] [不然我就把CODE在他们家所有俱乐部的投资一次性撤干净。] 施律走后,席觅微又在家冰敷了二十分钟,然后化了个妆把没有完全消肿的眼睛遮了遮才出门,幸而工作室的大家注意力都在处理昨天后续上,没人看出她脸上的不对劲。 只有蒋若伊中午吃过饭,跑到她房间问她是不是哭过。 “你居然为那种小人流眼泪,这可不像你,”她半开玩笑地戳了戳席觅微的脸,“难道结了婚就变娇气了?” “我只是没睡好,”席觅微打掉她的手,“你不要胡说。”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姐姐我,”蒋若伊抱着手臂靠在她桌上,“放心,我一定把那孙子告趴下,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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