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底是不欢而散。 —— 林颂枝拿着那条项链研究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银链染上她掌心的温度,在灯下泛着别样的光泽。 她忽然把脸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从其中抽身,决定明天去问问姜鹿鹿。 姜鹿鹿在假期之前从学长陈砚池那里赚到了第一桶金,发语音说要请她吃大餐。 两人最后去了一家烤鱼店,锡箔纸包裹着鱼身,在架子上烘烤,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姜鹿鹿絮絮叨叨地跟她分享一下近况,又提到另一件事,“你知道吗?去英国留学的名单里有陆醒。” 这个她倒是真不知道,主要是林颂枝毕业就打算出来工作,其他方面倒是没怎么注意。 去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留学不失为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刚知道。” 但现在有另一件事更为重要,林颂枝犹豫几秒,从包包里摸出那条项链:“鹿鹿,我昨天想跟谢淮京提谈恋爱的事,但是他…没给我说这话的机会。” 姜鹿鹿差点一口饮料喷出来:“什么谈恋爱?” “我是认真的。” 她在位置上僵了两秒,虽然一直看得出来谢淮京对林颂枝的不同,她也一直没捅破,毕竟感情的事其他人不好插手,可姜鹿鹿也没想过两人会走到一起。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她压低了声音,“你欠他钱了?” 林颂枝禁不住她越说越离谱的猜想,但她也不好意思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只简单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哪知姜鹿鹿下一秒就来了一句:“喜欢就要在一起吗?那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不喜欢?”提到这个问题,林颂枝有些不好意思,将烤鱼翻了个面,“谈恋爱吸引人的无非是外貌、三观性格和相处氛围,谢淮京哪里都不差,他甚至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好。” “可是颂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姜鹿鹿拿起桌上的项链,手指摩挲着银色吊坠,“你们俩或许现在是互相喜欢,但是你是因为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才喜欢他的还是?而且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万一……” 她的话没说完,林颂枝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或许谢淮京也有这样的犹豫:她是因为知道他喜欢自己多年,因为愧疚才想跟他在一起的吗? 还有另一个层面:如果他们发现两个人不适合做恋人,又应该如何自洽? 林颂枝不喜欢给一段感情做过多的预设,跟谢淮京在一起这件事,她只想考虑他们俩会不会开心。 她想象不到自己跟他之间会不会有一天相看两生厌、对彼此心生厌恶或者避之不及。 或许在之前她就不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只是在青梅竹马的相处模式中忽略了一个女孩对于一个男孩的悸动。所以她想试试,跟谢淮京谈恋爱。 “算了,你的感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你不开心了或者接受不了,一定要及时抽身。我不是觉得当朋友就一定比恋人更长久,我只想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肉麻死啦!”林颂枝把剔出来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跟姜鹿鹿散了以后,她没有打车,一步步走回家,心里那团迷雾被燎开,脚步轻盈地像踩在松软的云朵里。 林颂枝习惯性地弯身在屏幕上输入密码,门锁打开的一瞬间,她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循声看去,男人半醉不醉地靠在墙上,手低垂在身侧,身上的外套依旧挺阔,但内里的衬衫已经皱了,领结也不知被丢在何处,露出泛红的颈间皮肤。 刚才那句话,更像是他的酒后呓语,此刻听见动静,他这才撩起眼皮望过来,眼神有些迷离,过了几秒才辨认出她。 “你喝醉了?”林颂枝上前两步,把他拉进家里,他的步履还算稳,不太确定他喝了多少,反正这人酒量差得离奇。 她阖上门,问:“要不要喝水?” 他没回话,林颂枝以为他是喝醉了脑子反应速度变慢,起身欲离,谢淮京伸手去勾她的手指,身影倾斜,大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后背。 “还好吗?”她低下头想去看看他的表情,谢淮京却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处,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洒在她锁骨上,让人后背紧绷。 勾住她手指的手慢慢收紧,手指强势地跟她十指相扣,谢淮京抬眼看她,像是在用眼神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脚步推搡,衣料摩擦,林颂枝被他逼得慢慢后退,一路跌进客厅。 客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氛围灯,香薰的味道弥漫开来,让人头昏,林颂枝眨了眨眼:“你喝醉了……” “还好。”他双手撑住大理石台面,和储藏室那晚一样,顺理成章地把人困在怀里,再无退路。 林颂枝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距离过近,思绪混乱成线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梳理,她抬手推他的肩膀:“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谢淮京抓住她的手,往上。 蓦地单手环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抱坐在大理石台面上,目光和他平视,臀部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身前却很温暖。 没等她再说话,他忽然又重复了昨晚的问题:“你把我当朋友,还是有可能的恋人?” 这是他第二次试图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颂枝目光游移着,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外套领口,凑近他,呼吸几乎相融,“我现在就想这样,好不好?”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令人心动,也让他有点承受不住,谢淮京一下子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点头:“好。” 他怎么样都好。 黑暗里视物并不清晰,他低颈的那一刻,林颂枝好像看见了欲.望的形状,仅存的光源骤然消失,谢淮京的气息铺天盖地笼住她。 他一只手覆上她的后颈,晕晕乎乎间,她感觉齿关被撬开,热气与酒紧密交缠,她搭在他后背的手慢慢收紧,指尖陷入他皮肤。 迷迷糊糊间她在想,果然,不能太把谢淮京当人看,这个吻无所谓试探与温柔,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就带着充沛的情.欲。 这个幼时第一次见面就被她拉着私奔的男人,林颂枝此刻才发觉他身上的气息有让人沉沦的错觉。
第37章 能亲吗 谢淮京根本睡不着, 他酒量不好,可以算得上三杯倒的那种,但醉酒的状态不会很久, 清醒以后根本睡不着,闭上眼就是林颂枝雪腮泛红揪着他衣领的样子。 分开时, 她唇周晕开了一片绯色口红,唇瓣微张,模样无辜又凌乱, 谢淮京伸出拇指,用指腹蹭掉多余的色彩, 想到自己脸上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也懒得管。 是不是有点太不克制了?可他忍不住,是真忍不住, 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她一句话、一个举动心里就跟泼了墨一般,心动泛滥成灾。 躺在她家客厅沙发上,手脚根本放不开,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忽然又觉得脑子里闪过残存的画面,凌乱得几乎是以帧为单位,让他犯神经一样地怀疑,是不是他喝魔怔了在做梦?其实林颂枝压根就没想跟他谈恋爱。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 林颂枝身上出了层薄汗, 兴许是晚上吃了海鲜的缘故,这会儿感觉后背起了一团团的红疹, 刺刺挠挠的痒得钻心。 她翻身, 趿拉着拖鞋往外走,屋子里时不时响起她指甲挠在皮肤上的刮擦声, 起先还算正常,很快她便开始不耐烦,下手的力道变重,几乎有点恶狠狠的意味,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皮肤。 “背痒了?”坐在沙发上的谢淮京问。 有着之前的经历,林颂枝慢吞吞地朝他那边挪过去,一个劲地点头:“好痒。” 谢淮京习惯性地撩开她睡衣后腰处,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皮肤已经被她挠得泛红,他有些好笑:“不疼吗?” 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林颂枝习惯性地塌腰,但她忘了,不自知地引.诱才是最致命的,谢淮京的手指蜷缩了下,更快地将药膏涂满她后腰肌肤。 皮肤的感官反应好像成了引信,从指尖开始,火星一路噼里啪啦地蔓延奔向最终的燃爆点,名为心脏。 她烦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困意翻涌,呼吸渐缓,谢淮京将她的衣服拉下来。 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跟林颂枝不再是普通朋友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第一反应是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胸腔里下一秒像是跳出来一个小人,被他的想法气得跳脚:“你他妈管这叫没什么?!哪怕第二天丧尸爆发世界末日降临你也是最高兴的那个!” 他知道自己心里或许还会跳出无数个这样的小人,他们或许形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唯林颂枝主义者。 —— 林颂枝第二天很晚才醒,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条晃眼的明线。 她下意识去摸床头的手机,看见姜鹿鹿几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谈都谈了,总不能搞纯情高中生那一套吧?】 昨晚的记忆纷沓而至,自然跟纯情搭不上边,她记得后半夜自己因为荨麻疹又起了床,谢淮京一下下地帮她挠背、涂药,等她皮肤恢复干爽,他的动作也逐渐收敛。 他将人转过来面向自己,声音很低地喊她:“林颂枝。” “嗯?”她迷迷糊糊地回应。 谢淮京顿了好几秒,时隔这么久,他终于问出了在江宜时没能出口的问题:“能亲吗?” 她脑子里困意翻涌,费劲地抬眼,看见他眼里一片晦涩,几乎要把人席卷进去,险些溺毙其中。 林颂枝双手撑在他肩膀上,起身,鼻息相融,酒香在纠缠间蔓延,越发麻痹神经。 后来的记忆更为混乱,几乎是混乱的电影帧,每一帧都矛盾而割裂,好像是他单手扣住自己的后颈,极为热烈的回应她,晕晕乎乎间不知道是不是她主动迎接他。 她眼睫轻颤,攥着他衣服下摆的手几乎要扯变形。 感觉到林颂枝的紧张,谢淮京松开手,将她一把合入怀里,下巴虚抵在她头顶上,呼吸很重,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他捏了下林颂枝的脸颊肉:“晚安。” 房门被敲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林颂枝用手顺了顺头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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