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下了几天的暴雪,一些商户闭门不开,好在路面的雪已经清扫出来,出行不会太过困难。 几个人在家路边的小店解决了午餐,就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 或许是最近体力透支得厉害,刚吃过午饭,也没感觉有多饱,章桐和林思璟又去路边买了荷叶饼和莲子粥。 这里附近有所中学,时不时能看到面容青涩的学生结伴走在路上。 章桐咬了口热腾腾的荷叶饼,看向黎月筝问道:“筝筝,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这附近有中学。”林思璟往后面的方向指了指,“你在这里上学的呀。” 闻声,黎月筝点头,“好像重新装修了,刚才我也没认出来。” 上学那个时候,黎月筝是交不起住宿费的,所以就算有点远,她每天也还是会步行回家,而这条路就是通往清荷路的必经路。 那会儿没现在这么多商铺,多是一些小地摊,不过仍旧是那个年纪的高中生愿意光顾的地方。 当然,不包括黎月筝。 连温饱问题都难解决的日子,哪里有闲钱消费在路边摊。 这条路显然翻新过,有些地方连黎月筝都感到陌生。三人走走停停,遇到家店就进去瞧瞧,光是手里的小零食都快拿不下了。 章桐和林思璟一直没闲着,而黎月筝的话相对少些,只是偶尔被问起来了才会应和几句。 趁着章桐和林思璟排队等臭豆腐的时候,黎月筝到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便利店门口有用来防滑的垫子,是用废纸箱做的,厚厚的两层铺在门口,第一层已经打湿潮烂。 出去的时候,黎月筝习惯性地又在上面跺了跺脚。 不远处臭豆腐的味道浓烈,看着热气腾腾。黎月筝看了眼,没着急过去,先在路边喝了几口水。 然而扭上瓶盖的几秒钟里,突然有人狠狠撞了黎月筝的手臂。塑料水瓶滑落出去,水流倾泻,汩汩流进下水道,瓶子滚了几圈撞到雪堆旁。 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孩子撞了人后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黎月筝后又笑着跑远了。 水珠溅落在黎月筝羽绒服前领,好在没有滚落到贴身衣物里。 她用纸巾擦了擦衣服,而后走到雪堆旁捡起瓶子,环顾四周,才在一个卖烧烤的商户那里发现个装垃圾的大纸箱。 这个地方刚好面向路口,黎月筝扔了东西刚转过身,就感到迎面一阵冷风吹过来,冻的她缩了缩脖子。 有干枯的树枝落到她脚下,脚刚踩上去就碎了。 一整个下午,黎月筝都没太专注,就这一道树枝断裂的声音却猛然把她拉回了神。 微微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黎月筝的目光慢慢凝聚在斜对面的小巷子上。 没记错的话,那里穿过去再步行一条街,就能到达清荷路。虽然黑了些窄了些,却是学校到家的近道。 延水县是个太小的县城,治安也不太好,更何况是十年前。 高一有段时间,学校里有个传言。说是学校附近来了个疯癫的流浪汉,浑身脏污摇头晃脑,还专喜欢拦下放学回家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黎月筝性子孤僻,又有意不和同学们相处,几乎没什么朋友,更没有结伴回家的人。消息传到黎月筝耳朵里,她不免也会害怕。 想着想着,主意打到了这所学校唯一能和她说的上话的贺浔身上。 本也就是试试看的心态,黎月筝借着给贺浔还饭盒的理由去了趟那间废弃的体育室。 老实说,她并不指望能在这里找到他。所以在真的看到贺浔的时候,黎月筝还有些卡壳。 贺浔和她自来没什么话聊,见她还了东西还不走,隐约意识到她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说。 沉默了一会儿,罕见的,贺浔主动同黎月筝说了话,“有事?” 还没正儿八经和贺浔聊过天的黎月筝有些犹豫,不过对于安全的危机感还是大过了对贺浔的惧怕。 她问得很含蓄,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你...住哪儿啊?” 这句话问完,体育室的气氛好像有点冷凝。贺浔一动不动盯着她,像是在思考她这是闹哪出。 就在黎月筝打算放弃得到答案时,贺浔报了个地址出来。 和清荷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黎月筝彻底死了和贺浔结伴回家的想法。 已经入了冬,天黑得更加早。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脑子里想着白天在学校听到的传言,黎月筝的步子要比以往快得多。 可不知是不是恐惧在作怪,走到那条巷子的时候,黎月筝总觉得今夜不稳当,身后好像远远跟着个人。 黎月筝越走越快,那人好像也越跟越紧。 脑子里嗡嗡响,几分钟内能想几百种逃跑的方式。 眼看就要出巷子口,黎月筝几乎要跑起来,心跳快的像是能从嗓眼里飞出来。 巷口的灯光昏黄,没几步路就能到,黎月筝却听到身后的人步子声越来越重越来越近。直到手腕被人紧紧扣住,黎月筝的惊呼被一人的手掌拦下。 肩背靠到墙上,黎月筝深深喘着气,眼睛惊恐地盯着面前的人。 贺浔的手掌贴着黎月筝的唇,面色不悦,胸口微微起伏,他问她:“你跑什么。” 贺浔不是迟钝的人,白天在体育室听到黎月筝那个奇怪的问题,贺浔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原本只是想在她身后远远跟着,等她到家了再离开,谁成想好像还不小心把她吓着了。 当时黎月筝松了口气却也吓得不清,意识混乱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 等贺浔松了桎梏着她的手,黎月筝顺势抓住他的衣袖,瞳孔还在因为恐惧闪烁着,说话有点磕巴,“我...我饿了。” 惊吓之后,体力也快耗尽了。 只是乍一听,像是在提要求。 就这样让她抓了半分钟,贺浔转身出了巷口,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刚出锅的荷叶饼和莲子粥。 黎月筝看起来是真的饿了,贺浔把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屈服于美食的香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荷叶饼,黎月筝专门留了半张,想着回去还能带给姥姥。 只不过那剩下的半杯莲子粥就有点尴尬。 方才思绪乱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没吃晚饭的还有贺浔。 窄挤的巷道,阴影把两人围住。黎月筝津津有味,贺浔就在旁边等着。眼下这个状况,实在没什么补救的方法。 要吃要喝的黎月筝有些迟来的愧疚,脑子一热就把莲子粥缓缓移到贺浔身前。 她没说话,不过贺浔懂了她的意思。 几秒后,黎月筝听到身边人一声低低的笑。 “你让我吃你剩下的?” 黎月筝喉咙一哽。 一定是她被刚才那一遭吓昏头了,一定是。 回忆进行到这里,黎月筝的思绪被阵突兀的手机嗡动打断。 她回过神来,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岑叙白。 有几秒的停顿,黎月筝看着手机屏幕,终是接起电话。 有些话还是要说。 接通后,对面并没有很快开口,反而是其他人声更嘈杂些。 “叙白?”黎月筝轻声唤他的名字,然而对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以为是步行街噪声太大,黎月筝往边上走了走,“叙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透过听筒,黎月筝能听到对面男人平稳的呼吸。电流声缠绕进耳廓,滋生出股莫名的距离感。另一侧耳边的风声愈大,好像在酝酿着风雪。 终于,对面的人开了口。 “筝筝。”岑叙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总是会让人感到温情。 还没等黎月筝应他,岑叙白便又道:“我...先回京西了,现在就在火车站。” 话音落下,黎月筝听到一道模糊不清的广播声。 “旅客朋友们,你们好!由延水开往京西方向的K380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380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2检票口检票,3站台上车。” 黎月筝一愣,“火车站?你不等我们一起回去吗?” 那边又是几秒的沉默,岑叙白轻缓地笑了声,黎月筝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 “有一个紧急采访,事还挺多的,你们好好玩,我还是不在这里耽搁时间的好。” 停顿片刻,岑叙白又道:“筝筝,你家的电梯门副卡还在我这里,我走的时候给你放到旅馆前台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 寒风还是夹杂了冰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掉到黎月筝的羽绒服上,雪花颗颗分明。眉尾被沾湿,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黎月筝眼睫眨动了下。 “我之前给你买了副拳套,本来想等跨年的时候再送给你的。” “回去我会寄给你,你记得拿。” 像是明白了什么,黎月筝心口狠狠一缩,“叙白——” “筝筝。”岑叙白拦了她的话,笑了下,“你纪念日的时候送我的礼物,我可不会还。” 这里是步行街,车开不进来,只远远能听到下一个路口的鸣笛声。 黎月筝听到岑叙白轻轻喘了口气,像是在调整呼吸。 对面停顿的时间很长,说出口的话好似变得异常艰难,难得低沉。 “筝筝。”岑叙白再次唤了声黎月筝的名字,“我们分手吧。” 短短一句,却说得艰涩非常。他的喘息更重了些,每一个字都像是强逼着自己挤出来,好半天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 他知道,贺浔的出现给黎月筝带来了波澜。以她的为人处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一段关系。 她或许会自责到觉得对他不公平,甚至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岑叙白不忍心,所以一定要由他来说。 闻声,黎月筝还是怔住,明白他的用意,心间猛的一涩,“叙白——” “是我提的。”岑叙白打断黎月筝,“筝筝,和你没有关系。” 男人的嗓音依旧清润有力,带着浓浓的安抚感。 黎月筝沉默下来,眼皮涌上一股热意,鼻尖发酸。 耳边又是一道喘息,似是在缓和情绪。 很早之前,贺浔就提醒过岑叙白。 承认这件事用了很长时间。 他做不到事事都把黎月筝放到第一位,做不到满心满眼只有黎月筝,做不到为了黎月筝连性命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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