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身不由己!我不想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梁幼喃声音呜咽,泪流满面 莫栩栩沉了口气:“我也想过你是不是情非得已,我能理解你的,但我又很生气,非常生气,你说你甩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连闺蜜也甩。” 这话蓦地把梁幼喃逗笑。 莫栩栩瞧着她笑出声,也绷不住破涕为笑。 两个人满脸泪水地相视而笑。 莫栩栩情绪上头,抓住梁幼喃的手:“你真的气死我了,消失了那么久,我都做好一辈子看不见你的准备了,我还想过很多和你相遇的场景,我当时告诉自己,见到你,一定要给你两巴掌!” 梁幼喃哭着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只是当年我控诉不住结果的发生,你能不能原谅我?” 莫栩栩笑着擦眼泪:“我要是没原谅你,我早就大巴地扇你耳光了。刚开始我真的恨死你了,但渐渐长大也想明白了许多。只是真的看到你的时候,好想问清楚所有事情。” 梁幼喃没说话,径自低下头。 莫栩栩温言道:如果当年的事是你的秘密,我不过问,事情都过去了,我气也消了。” 梁幼喃一瞬间无限感慨。 当年的事,她与所有人失去了联系,她已经做好了和这些人死生不复相见的打算。 她想,或许以一个无情无义的形象永远留在他们心里也挺好的。 可惜,她自问自己还做不到真正铁石心肠。 对莫栩栩如此,如程小山亦如此。 不过她并没有晕头转向,她有自己的清醒意识。 以她现在的状态而言,莫栩栩可以继续往来,程小山就没必要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北宁吗?”莫栩栩问。 梁幼喃摇头:“之前都在帝都,上个月才来的北宁。” “上个月呀,那你找到工作了吗?”莫栩栩关切地问。 “嗯,我在CBD那边上班。” 莫栩栩眼睛一亮:“我也在CBD,我在金融街上班,咱们离得不远呀。” 光华CBD和海西南路中间隔着一个环球天地商业广场,而金融街就在环球天地后面。 “你做什么的?”莫栩栩问。 “我在一个公关公司上班,你呢。” “我在投行,大学学的金融,算是专业对口,今天出来见客户,回公司路上司机的车打滑追尾,不过也还好是追的是你的尾,不然我也见不着你。” 梁幼喃笑笑,说:“投行工作挺好的,专业对口,投行赚得也多。” 莫栩栩叹气:“都是帮资本家打工的命呀。” 梁幼喃微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知道程小山也在北宁吗?”莫栩栩问。 梁幼喃抿唇嗯了声,脸上没太多表情。 “那你们有见过面了吗?” “见过了。” 莫栩栩着急起来:“你们都见过了?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你们的事情说开了吗?” 说开?积攒了八年的恩恩怨怨,哪有那么容易说开呀。 梁幼喃苦笑摇头。 莫栩栩皱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 莫栩栩用力点头:“对呀,你还喜欢他吗?” 梁幼喃被问懵了。 还喜欢他吗?废话,她从没停止过喜欢他,但她不能够喜欢他呀! 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拥上心头。 梁幼喃迟迟不说话,莫栩栩见她拧巴的样子,没了耐心:“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梁幼喃继续沉默。 莫栩栩说:“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人间蒸发之后程小山有多疯吗?他几乎天天去你家那边找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没笑过,颓废得不成样子。他大学和你说好的来北宁,他志愿只报了北宁,一个人来北宁读书,大学四年,他每个周末都会去北宁各个大学转悠,企图能找到你。他一直在等你。” 梁幼喃眼泪又来了,她吸了吸鼻子:“那又怎样,我们不可能了!” 听到这样决绝的回答,莫栩栩瞪圆眼睛:“你还有没有良心呀说这样的话,你该不会是已经结婚了吧?” 梁幼喃好笑摇头:“我没有结婚,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是一个人,但我和他就是不可能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就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他也没做错什么呀!” “我说了,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他很好,是我不配!” 莫栩栩两眼一翻:“你干嘛活得那么拧巴,我告诉你,程小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大学毕业就进了北宁最大房地产公司九洲集团上班,现在已经做到了销售总监的位置,而且他业余还开了一家精品咖啡店,就在海西南路那边,他要钱有钱,要外型有外型,抢手得很,你如果真放弃了,到时你哭都没地方哭。” 梁幼喃低垂着眼睛,一声不吭。 听到莫栩栩说程小山这些年混得不错,她很开心很欣慰。 他越来越好了,而她却对自己前路迷茫得很。 算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不想也罢,梁幼喃心里这样和自己说,随后抬头释然一笑,说:“不说这些了,我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公司了。” 梁幼喃起身,莫栩栩也跟着起身:“你真的那么绝情吗,程小山真的很好……” 莫栩栩的话音还没落下,身后发出轰然巨响,一团巨大的热浪和冲击波将周遭一切震得粉碎,霎时间浓烟滚滚。 猛烈的爆炸之后,咖啡店已然一片废墟。 砸下的吊顶和倾倒的桌椅将梁幼喃死死地压着,她动弹不得,耳朵痛得厉害,刚才的响声差点把耳膜震穿了。 “幼喃……梁幼喃……”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呼喊声,但梁幼喃知道,那是莫栩栩在喊她。 她全身骨骼像裂开一样抽痛,痛得五官扭曲,心跳也快得吓人,气息不稳,根本说不了话。她只能抓住断截的椅子腿敲击地面发出声。 “你没事,你还好吗?”莫栩栩听到梁幼喃的敲击声,继续说话。 梁幼喃再次敲击回应。 “你没事就好,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莫栩栩的声音有些颤抖。 彼时的她嘶哈着冷气,强忍着大腿的痛感。 刚才爆炸,她被厚重的门压着,迸溅的玻璃碎片乱飞,她的大腿插着长长的玻璃碎片,鲜血直流,痛到人麻痹。 一开始她想挪动身体,却只是稍稍一动,全身就开始抽搐地发痛,于是她不敢再有所动作。 过去了几分钟,莫栩栩感觉到全身发寒,凉浸浸的,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她大喊梁幼喃的名字,却是无人回应。 寒意侵袭全身上下,莫栩栩一遍又一遍地喊梁幼喃都无人回应。 她绝望地尖叫,热泪滚烫。 随着伤口的出血,莫栩栩开始意识模糊。 在她仅存的一丝意识模糊之前,她听到了尖锐的警鸣声。 消防员来了。 “有人吗?” 那是消防员浑厚有力的嗓音。 莫栩栩撑着一口气,嘶声喊道:“有人,救命呀,快来救我们。” 听到有遇难者的声音,几名消防员先后进入炸毁的咖啡店里进行救援。 当压在莫栩栩身上的门被掀开时,莫栩栩抬起头一瞬,瞳孔骤然缩紧,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 莫栩栩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了,陆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定是被砸傻了。 然而消防员将她抱起来时,她大腿的伤痛得她半条命都没有,额头冷汗涔涔,脸色都发白得吓人。 那么真切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更清醒,她似乎并没有意志不清醒。 她复而抬眸看向这个抱起自己的消防员。 视线自下而上,眉眼鼻梁,每一处都熟悉且陌生。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有些人只要让她看上一眼便能瞬间想起。 梁幼喃是这样,陆卓也是这样。 所以,眼前这个消防员真的是陆卓!真的是当年南州市津南中学那个性格沉闷的少年! 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成熟,脸部轮廊更加硬朗分明,眼神坚毅而有神。 “陆卓。”她叫他名字,“梁幼喃,你一定要救她,她也在。” 陆卓说:“已经救出去了。” 莫栩栩稍稍安心。 这时,墙上松脱的壁柜掉落下来,陆卓眼疾手快,灵活侧过身子,将莫栩栩栩牢牢护住,用后背挡住掉落的壁柜。 莫栩栩感觉到一阵颤动,不由得身子哆嗦,只听耳边传来闷哼的声音。 她顿时间抬眸看陆卓。 陆卓皱起眉头,下巴颏绷得很紧,忍着痛感咬牙道:“我带你出去!“ 莫栩栩失了心神,眼睛呆滞地凝着陆卓。 外头围满了人,水泄不通,消防队员正在火急火燎地实施救援,救护车已就位了。 陆卓将莫栩栩抱到救护车上,转身回去救援。 莫栩栩撑起半个身体,喊他。 陆卓停住脚步,回头,目光平静地凝着莫栩栩。 莫栩栩咬了咬唇,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陆卓沉沉地嗯了声,转身走了。 救护车的门合上,陆卓逆行的背影被彻底隔绝开了。 莫栩栩平躺在救护车上的推床上,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今天是她这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具戏剧化的一天。 先是车辆追尾与八年失联的闺蜜重逢,再是在一场离奇的爆炸中受了伤,被多年未见的好友搭救。 那些昔日故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这座风雪弥漫的城市。 ……… 第57章 公司楼下 沉浸在夜色中的北宁,静谧安宁,唯有风雪呼啸。 平静的城市,却纷乱得不成样子。 市区二环路因道路结冰,三车连环追尾。环城高速上,更是因雪天行驶五车相撞。 另外,市区三环某餐厅因为燃气爆炸,整个店面都炸毁,爆炸波及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咖啡店也炸得面目全非,目前十二人受伤入院,无人丧生。 就在刚刚,老城区的旧式小区里,因有居民烧碳火取暖,造成火灾,消防队第一时间出警,此时此刻消防员们正在一线火灾现场施救。 梁幼喃醒来时,病房的电视正播报着今日北宁的新闻。 梁幼喃按了按太阳穴,缓解着头晕。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梁幼喃只是轻微脑震荡,再加一些外伤,其他并没有太大的事,随时可以出院,只是这几天要注意身体,未来几天可能仍会出头晕,想吐这些症状。 听完医生说这些,梁幼喃只是点头。 她意识还是有一些散乱,但这一秒她脑海里闪过莫栩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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