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一场暴风雨。平静湖面所酝酿的风暴,终于浮出湖面,那些漩涡、暗流,成了风暴,要将她整个儿地席卷进去。 车内静寂无声。 女孩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说话,可头一侧,却看见男人靠在车座上,脸隐藏在夜色的昏暗深沉中,一脸倦容,手指在眉心轻按。许是因为她刚刚挣扎个不停的缘故,他一向平整的衬衫有些皱巴巴,这使得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颓靡了几分。 女孩最终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梁津很累,她还是别打扰他的好。 按照梁津的要求,司机七拐八拐上了北环路。北环路车况好,车少,很快就开到了西郊别墅。 司机将车开进车位,引擎关闭。 几乎是在引擎关闭的瞬间,男人睁开眼睛,手掌摸索到车门一侧的旋钮,拉下,走出车门。 周萱在车上脱鞋,盘腿坐了一路,这下腿都麻了,就好像小腿炸出无数个雪花点点。她低头,想先去捡掉落在车座底下的漆皮小皮鞋。 好容易找到小皮鞋,再套进脚上,扣上扣子,女孩磨磨唧唧,一条腿从车里探出来,脚上的小皮鞋触到坚硬的水泥地面,正要站起来,女孩腿一软,差点儿没摔下去。 梁津不耐烦了,弯下颀长的身躯,抱住女孩的腿,像拔葱似地将她抱到了肩膀上。 “哎呀——”女孩又是一声惊呼。她被男人离地抱了起来,头朝下垂到男人的背部,两条酸麻的小腿扑腾着,够不着地板。梁津又高,这种离地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你干嘛呀,你放开我——” 她拳头落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锤他,可是男人肩膀也很硬,锤上去根本什么都撼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梁津就这么扛着女孩走过院子,走到玻璃门前。 光洁的玻璃门检测到人脸,自动打开。男人扛着女孩穿过玻璃门,一只琴底皮鞋踏过玄关处的地毯,径直走到沙发上。 “放我下来。”女孩挣扎着,从男人肩膀上下来。方才头脚颠倒的姿势让她脑袋充血,不大舒服。 女孩拨弄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真是的,梁津好凶,又好粗鲁哦。 今天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唔唔,你好粗鲁。”女孩手指摸上男人胸膛,不轻不重地在其上挠了一下。 梁津盯着女孩的脸。她的草帽早就摘下来了,脸被太阳晒出一层粉红,头发湿淋淋的,看起来出了不少汗。 他视线下移。 女孩穿了一件复古玫瑰印花吊带,细细的小带子,好似一扯就会断掉。 方才打开雷克萨斯的车门,看见她果真坐在殷商屿车上,还穿着暴露的小吊带,露出肩膀的大片肌肤,就连胸前的沟壑都若隐若现时,怒火几乎在一瞬之间聚集。 殷商屿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更让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当时就把殷商屿手筋挑断。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她怎么敢随随便便就上别的男人的车?天都黑了,她还在外头乱跑。 上次在殷家别墅被下过一次药,阴差阳错遇到了他,怎么之后一点防备心也不长?就等着被别的男人吃干抹净么? 真是不能细想,越想火气就越大,内心的野兽也咆哮得更凶更猛。 “你说说,我为什么这么粗鲁。”男人硬硬按下身体的火气,肃声。 今儿他必须拿出点态度来了。这一天天的,根本不是个样子。她不是开着车到处创,差点儿没撞伤自己,就是跑出去疯玩,不接手机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女孩顶嘴。 梁津今天怪怪的。他好像生气了。 他哪里来的理由生气? 她都没有生他的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出差忙碌的是他,将婚纱照推迟的也是他,昨晚上她发消息,不理她的也是他。 他出差回来,她见到他这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但他却板着一张脸,给她脸色看。他扯她裙摆的动作,那么粗鲁。 “你真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男人听到女孩不但不反思,还顶撞,火气越发上升,强硬压住。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想。”女孩心不在焉。她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现在浑身都热,就想喝口冰水冰镇一下。她将小皮鞋的扣子解开,“吧嗒”掉在地上,赤脚踩着杉木地板,就要往厨房走。 “站住。”男人脸黑了下来,扯住女孩手臂。 她怎么这么不懂事?都多大个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平时发点小脾气,把脚翘到桌子上吃饭,这些他可以统统不管,但是她怎么能置自己于那种境地?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难不成还真要他像管教小朋友一样来管教她? 她是二十岁又不是三岁。 他扯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女孩挣扎得厉害,被他反拽回来,女孩正好摔在他腿上,小腹垫着他的大腿,男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女孩翘翘的屁.股就在他面前,他一时没忍住,“啪——”地打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清脆,响亮。 男人将女孩的裙子向上一掀,“啪啪”又来了两下,结结实实。 这下女孩也懵了。一股麻痛麻痛的感觉从臀部升起。她花了两秒,才接受了自己被男人打屁.股的事实。 “还敢不敢?下次还敢不敢穿这么暴露出去?电话也不接,想上天了你?”男人语气严厉。 “呜呜,你打我,你打我。”女孩一下子哭了起来。巴掌虽然响亮,但是并不是很痛,只是女孩的自尊心严重地受到了伤害。 他居然打她。还打她屁股。她从小学毕业起,就没人再打她屁股了,就连张静女士都没打过了。 女孩捂着屁股在哭。 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委屈、难过,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她一哭,就没停下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人突然患上泪失禁体质。 小金豆子一串一串地涌出来,像小溪。 男人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眼前捂着屁股在哭的女孩。她背对着他,两块蝴蝶骨一耸一耸的,在方才的拉扯间,吊带裙滑落了一半。
第30章 咬 男人脑中短暂地闪过几丝空白, 就好像刚刚,忽然被魔鬼附身了一样。 如果说第一掌是出于冲动,那第二掌和第三掌, 是出于什么?狂啸的、暴怒的野兽吗? 他今天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对她动手。 打都打了, 男人不可能认错。 空气寂静了那么几秒,只有女孩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事关安全之事没有掰扯清楚, 男人余怒未消,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你好好反思下,这些天你都在外头疯跑些什么?开车差点撞伤自己, 电话又不接。这都几点了, 还在外头晃, 外面天都黑了知不知道?” 男人到底是看不下去—— 她现在裙子皱巴巴的, 他伸手拂了拂,将她被掀起来的裙摆捋下来,盖住她臀部。方才被他打过的地方, 起了丝丝红印, 就如同被阳光晒过后, 起了点点粉晕的蜜桃。 “以后就算出去,也不要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家里衣服这么多套,干嘛非穿这套。” 这条吊带裙是挺好看,在家里穿给他看就行了,可别穿到外头给别的男人看了。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他把她从雷克萨斯上抱下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殷商屿。殷商屿那个眼神,贪婪, 色.情,似乎恨不得扒开女孩的吊带裙。 只有她, 还一无所觉。 男人说的话,女孩都听到了,然而,她并不想理他。只是捂着屁股趴在沙发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现在已经会打她了么?周萱迷迷瞪瞪地想。 方才他啪啪啪落在她屁股上的三掌,其实并不疼,就是自尊心受了伤害。她都二十岁的大学生了,还被人翻过来揍屁股,这让人从心理上接受不了。 刚刚她裙子都被他翻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凉凉一片,只有被他结结实实落下的地方,有丝丝火辣辣的疼。 他宽实的手掌落在她屁股上,荷枪实弹地开弓,又让她在丝丝受伤的自尊心里,扯出极度的羞耻感。 在极度的羞耻感中,又扯出一丝快意。似乎恨不得男人那只大手再多打几下。 这是怎么回事?她忽然觉得,她对自己的身体好陌生。她似乎有点点喜欢他大掌落下的感觉,喜欢被他翻过来揍屁股。 这种陌生的、羞耻的感觉让她眼泪流得更欢了。 * 梁津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女孩都只是趴在沙发上呜呜痛哭。 那跟小猫一样抽泣呜咽的声音,又让他心头起了丝丝不忍。想要去宽慰她,哄着她,复又想想,万一她还没认识到错误呢? 他们都太冲动——是他太冲动,他应该冷静下来,想一想。 梁津走到玄关处,将皮鞋脱掉,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手掌将水龙头的阀门拧至最低。 清凉的流动水从龙头中喷涌而出。梁津掬了一捧,将流动的、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试图借此让自己恢复冷静。 洗漱台的镜子,映出他那张脸。 这几天睡眠不足,舟车劳顿,他眼底泛起一层红丝,眼神冷峻锋利,如无鞘的利剑。 若说之前他的眉眼如北地的白水黑山,偶尔也会流露出水一样的柔,那么现在,他脸上只有山一样的刚硬,冷峻。 这两天,他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生意上的波折自不必多说,但就在他出差新加坡这几天,梁老爷子出了大事——老爷子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口对梁西元宣布,放弃先进的治疗方案,就地遣散医疗团队,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梁津难以接受,他必须亲眼目睹梁岱山的“生老病死”。亲手将他培育长大的梁岱山,从一米八的壮年,变成一个迟钝的、萎缩的小老头,坐在轮椅上,嘴歪眼斜,原本锐利的目光变得浑浊。 不论梁岱山对他做过什么——是曾经将砚台连同笔一起砸到他肩膀上,还是第一笔对冲基金投资失败时的破口大骂,抑或是他从旁支手中半强迫半买卖地夺回梁氏干股时,梁岱山的苛责和不悦。 梁津都一一接受,全盘照收和释然。 没有梁岱山,就没有今日的梁津。 梁津似乎听得见,死亡倒计时的指针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死神脚步的来临。 周萱是个小孩子是没错。她让他操心,可是,他是不是方才也无意中将无处发泄的情绪、苦闷,不小心以打她屁股的方式,发泄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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