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平缓些后,她掀着眼帘看向游礼,“就是上次说一起拍大头贴呀,中午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今晚暂时不排练嘛,我也不用赶画稿。” 游礼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立马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几张截图。 图片上标注了市区里几个有大头贴自助机的位置,以及周边的餐厅和娱乐设施。 他耐心说:“拍照的机器大同小异,所以位置就按照你拍完照想吃什么来选吧。” 霍蓁蓁低头顺序翻过这几张图片,“什么时候存的?这么细致。” “上次你说要拍大头贴的时候就存好了,”他嘀咕,“这么久没提,还以为你忘了……” 她故意偏头打量他,“我怎么从某人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 游礼不肯承认,一本正经反问:“谁?谁委屈?谁又是某人?” 霍蓁蓁轻声笑笑,“好啦,我可是言出必行的。” 她又在手机上滑动两下,将图片往他眼前举,“就去这里吧,今晚我们吃椰子鸡。” “嗯,”游礼点头,“你站这儿等我,我把车子骑过来。” -- 上一次拍大头贴,大概已经是初中时候,那时的机器和眼前的完全不同。 这会儿站在自助机面前,霍蓁蓁有些茫然,一时无从下手。 游礼浅笑着往前挪了挪,“我来操作,你就负责选要哪些特效就行。” 她“嗯”一声,看着他弓下身子朝自助机靠近。 侧脸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眼帘上悬着的睫毛愈发密实纤长。他眨眼的频率很慢,长睫也就只是慢悠悠在上下扫动。 越是这样,却越是让她为之心颤。 游礼已经从上往下翻过不少特效,仍没听见她出声。 他便侧过脸来问:“都不喜欢吗?那要不换……” 话到一半,他正好对上她水盈盈的眸子。 自助机被帘子围住,空间本就狭窄。 此刻的两人已经是紧挨着,鼻间的呼吸也在交汇。 空气一时静谧,反倒让各自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霍蓁蓁咳了声,移开视线朝自助机屏幕上随时一点,“先拍这个吧。” 游礼木讷地“哦”两声,浑身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连续拍了三四张照片,霍蓁蓁才终于缓过神,又选了几个喜欢的特效拍摄。 照片取出,她捏在手上看,“你选几张喜欢的,我们平分。” 游礼视线在她扬起的唇角停留片刻,接着才挪到照片上,“你选一张你觉得最好看的。” 她扬了下眉毛,仔仔细细在看。 几秒后,捏住一张两人头上都有兔子耳朵特效的,“这张吧,好可爱。” “嗯。”游礼笑着点点头,剪下其中一张往自己的透明手机壳里放。 “那这张现在也是我最喜欢的了。”
第46章 你踏雪而来 两人吃过晚饭出来, 正是月明星稀的时候,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步伐都不疾不徐。 自从春节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悠闲的饭后漫步。 霍蓁蓁抻着双臂伸了个懒腰, 双眼微眯仰头长长舒了口气。 游礼朝她的侧脸瞥, 滑过的风恰好掀着她脸侧的发丝轻轻飞扬,她腾出一只手卷着发丝往耳后绕。 他勾了下唇角, 问道:“现在想去哪?” “嗯……”她扭着头左右看看,食指伸出往右侧戳了戳, “那边吧。” “好。”游礼应了声,提脚跟上她的步伐。 那头是步行街,这个点来往散步、遛狗的人都不少,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走进人群。 步行街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 小吃和各种手工艺品映入眼帘。 没走几步,霍蓁蓁在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前站定。 灯光映衬下,摆放整齐的耳饰和戒指都闪着亮光。她俯身从左到右仔细看了遍, 伸手拿起一只银质嵌蓝色宝石的耳钉, 笑着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游礼点了下头,“挺好看的。” 他笑笑, “好像从没见过你戴这种风格的耳饰,不过也是适合你的。” “要这个, 麻烦帮我装起来。”霍蓁蓁对小摊的摊主说。 将包装袋接到手上, 她重新看向游礼:“我确实没戴过这种类型的耳饰,因为——” “这个是准备送给你的。” 她双手捏在包装袋的边沿, 往游礼面前递。 游礼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张大嘴巴“啊?”了声。 霍蓁蓁又将袋子往他手边递了递, “刚刚一眼就觉得适合你在舞台上的风格。” 他轻声笑笑,伸手接下, 应道:“好,你觉得适合,那决选的时候,我就戴这个上台。” “嗯。”她抿着唇点点头,眼中晕上笑意。 又往前一段距离,歌声传进耳朵。 循着声音看过去,夹在小摊中间一块狭窄的位置,一个长发男人正背着吉他弹唱。 他的装备很简单,一个黑色的音响、一个立式话筒、身上的吉他,以及一副好嗓子。 虽不是什么大舞台,他一样唱得投入,让靠近的人都不自觉被代入歌曲的氛围之中。 一曲听完,围在边上的人们散去不少。 霍蓁蓁捧着手机扫了那人话筒前收款用的二维码,完成付款,听他开始下一首的演唱,干脆又调出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她将手机收回,继续往前走,“就只是这么吃饭、逛街、闲聊,你会觉得无趣吗?” 他摇头,“当然不会。怎么忽然这么问?” 霍蓁蓁耸了下肩,解释道:“我是想说,你或许对高中时候的我有些印象,觉得我总是站在人前做主持、表演。 但真实的我,其实并不是个多有意思的人,我的生活和很多人相比都很单一。” 她对上游礼的视线,语速放缓:“光鲜又有活力的我,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的我。 慢吞吞、懒洋洋,看个电影或者电视剧总会傻笑或流泪的我,为了画稿抓狂的我,因为犯困狂喝咖啡的我,因为一个下饭视频没选出来,最后折腾到饭都凉了把自己气笑的我……这些才是真的我。” 他怎么会只是对她“有些印象”。 八年来,她光鲜的、落寞的,雀跃的、低潮的,所有所有的模样,他都见过。 而她所有的模样,都令他心动不已,他自己也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连只能望着她背影,偶然从她身旁经过一次都又是故作镇定、又是难掩窃喜的他,怎么会觉得此时此刻能待在她身边无趣呢? 游礼轻声笑笑,以同样缓慢的语速应了声:“我很高兴。” 霍蓁蓁反问:“嗯?什么?” 他接着答道:“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吃饭、散步、闲聊。也很高兴,我好像真的在一点点靠近你了。” 她也笑笑,“怎么是好像,还有假的不成?” 话音落,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 游礼望着她的背影笑笑,追上前张口向她讲自己的过去:“我们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她侧脸看过去,眨着眼“嗯”一声,听他接下来的话。 “大概是年轻的缘故,那时候就算是在街边卖唱也觉得明天满是希望,很傻吧?”他摇头笑笑,忽然老气横秋的。 霍蓁蓁被逗笑,反问:“你们现在很老吗?” 她凝眸看过去,接着说:“让你们觉得满是希望的,不是因为那时候的年纪,而是你们对临时约会的爱才对。” 游礼扬了下眉毛,缓缓点头,“小霍画家说话就是能命中要害。” 她仰着头,见他此刻眸光微闪,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忆起以前那些艰难的时刻。 而那些时刻里,大概也包含他以Z.的身份在直播间里唱歌的日子吧。 他那时候肯定也是想多一条赚钱的渠道,好给临时约会提供更多经济支持。 上次问起的时候他没承认,多半是因为这件事最终没做出什么成效的缘故。 但如果告诉他,那时候每天在直播间听他唱歌、和他互动的人就是她,他应该是会高兴的吧? 借着街灯,霍蓁蓁朝他的侧脸望了阵,轻喊道:“游礼。” 游礼对上她的视线,轻点着头“嗯”一声。 她往他身前横挪两步和他面对面,视线直勾勾落过去,“你要好好完成最后一轮的比赛,等你结束后,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他笑意温柔,答道:“好。” 霍蓁蓁咧了咧嘴,颊上笑意瞬间更明朗了些。 她举起半握成拳的右手,将小拇指往他身前递,“拉钩。” 游礼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微屈和她的勾在一起。 皮肤上的热意交替蔓延,两人都望着对方笑笑。 -- 《乐动心声》的决选赛在周五这天傍晚开始。 早早入场之后,霍蓁蓁给游礼发了信息:[有东西要给你,你有空的话,到台侧来一下。] 消息在十几分钟后得到回复,她和张沛宜一起朝台侧小跑。 游礼长身立在走廊那头。 他已经完成妆造,此时身上是一件白色的休闲西装,V领下他凸起的锁骨清晰可见。 霍蓁蓁步步靠近,见他耳垂上戴了那天她买的耳钉。 弯唇冲他挥了挥手,喊道:“游礼。” 游礼也应声摆了下手,往前迎过来,“要给我什么?” 她拎出一个白色的袋子递过去,“贝斯三件套。” 游礼接过闷头看。 袋子里的东西分别是拨片、贝斯背带和琴头挂件。 三样东西都有独一无二的图案。 拨片表面是镭射的,印的卡通人物以他染金色头发那次的造型为基础所画。 贝斯背带以蓝色调为主,和他宝蓝色的贝斯风格统一,从上往下是临时约会的logo和四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形象。 琴头挂件是钩针织出来的,一颗白色的星星。 霍蓁蓁伸手朝星星正中间的位置轻轻捏了下,装在里头的灯立即亮起来,将整颗星星晕染出淡黄色的暖光。 她笑着说:“今晚的你,一定会像这颗星星一样耀眼的。” 游礼道了谢,咧开嘴正要说话。 身后三人也完成妆造从化妆间出来,于格最先看见这头的霍蓁蓁和张沛宜,跑上来一左一右将她们搂进怀里,“我有点紧张,不过看见你们之后好多了。” 张沛宜轻拍了下她的背,安抚:“我抱抱就不紧张了。” 霍蓁蓁也应:“下了台想吃什么我请客,想着美食就不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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