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宗垂下眼帘端详她, 表情失落又无奈, “我好不容易来纽约, 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他?” “我宁可来的不是你。” 傅真扭头就走,差点摔倒。季庭宗眼疾手快, 一把拉住,“跟我走。” “松手,我约了朋友在这里。” 她哭过, 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季庭宗紧握住她肩膀不让挣脱, “你状态不好, 我必须陪着你。” 傅真只能任由他跟着。 将他俩并排走来,乔虚虚瞟一眼,脸上震惊, 嘴里没敢说话。 季庭宗倒是落落大方, 揽着傅真淡定地落座, “你好, 我是季庭宗, 傅真的朋友。” “都吃饭吧。”傅真暗中使力, 试图甩开他的手。 乔有心解围, 瞄一眼他的手,笑着提醒到:“瞧你这样, 刚才乍一看我还以为她哥哥回来了。” “嗯,我的确也是她哥哥。” 他这个“也”用得很是若有所指,乔脸色都变了。 网上图频满天飞,谁都知道季庭宗曾经趁虚而入,强行和傅真有过一段。 可私下心照不宣跟当面说破是两码事。 乔呆呆地看着他俩,好半天找不到词儿。 傅真脸色刷白,想到在巴黎时,他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占有,条件反射般“啪”地甩了季庭宗一巴掌,边哭边骂:“你还是不是人?你能不能放我?我只剩这最后一点尊严了,你为什么要来践踏?” 季庭宗神态自如,仿佛被打的不是他一样,干脆大大方方搂住她肩膀,“你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更安静的环境。” 傅真心里升腾起无法沟通的怒意,边用力挣脱,边大声痛斥:“你别碰我!我结婚了,我有丈夫,我不爱你我不要你陪!” 联合国总部的餐厅很少有人会这样失态。 老外也爱凑热闹,纷纷投来惊诧、探究的目光,“嗨,女士,需要提供帮助吗?” 季庭宗操着流利的牛津腔,含笑表示,她怀着孕,情绪容易失控。吃完饭后回家休息一下就会好。 他风度翩翩,形象优越,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周围信赖。 在大家的催促声中,乔陪着傅真一起“回”了位于西村的Townhouse。但乔在纽约很忙,坐了一两小时后,还是被其他朋友叫走了。 乔走之前,悄悄告诉傅真:“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 “嗯。放心忙你的去吧。我家阿姨在赶来的路上。” 傅真嘴里说的淡定,真正只剩下她和季庭宗独处后,她还是坐立难安。 季庭宗沉默片刻,灿烂一笑,把缀着凯蒂猫的钥匙丢到她手里,“你看,安保系统已经安装好了。纽约最近比较混乱,搬到过来住吧,真真。” 傅真瞬间野猫炸毛,神经质一样不停地重复:“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别害怕,”季庭宗连忙摊手退开,温声示意她看看桌子上的一封信,“别害怕,你看,是启山托我照顾你。” 傅真闻言,拿起信攥在手里,满脸惊惶,抿嘴欲哭无泪,“哥哥他不要我了吗?” 细细弱弱的声音,游丝一样易碎、可怜。 季庭宗听着揪心,动了动指尖想安慰,但手刚伸出去又重新放下,“不是的,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傅真转悲为喜,露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吗?” 季庭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一下,“真的。就是他让你住在这里的。” 傅真半信半疑,探究地看着他,“那你不能住在这里。” 季庭宗点点头,安慰她,“我当然不住在这里,我住隔壁那栋,方便有个照应。” “那你可以帮我打探三哥的消息吗?我真的很担心他。”耀莱的事傅真还能搬出公章印鉴狐假虎威插手一二,但这方面她实在孤立无援。 “可以。”她大腹便便,人又固执又癫狂,季庭宗再次放软声音安慰到,“你放宽心,他说过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傅真信以为真,谁知,一等数年,音信杳无。 / 没有晏启山的日子,是漫长、漫长的痛苦,永无止境的痛苦。 傅真泡在苦水里,盼了一日又一日,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但实际上,他始终没有出现。 她总觉得“哥哥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从没有怪过他。生小朋友那天,无痛不起作用,她疼得撕心裂肺都没舍得骂他,只是抓着扶手,一遍又一遍地喊哥哥。 小朋友一直跟着几个阿姨和季庭宗,她自己没怎么带过。 起初是因为产后抑郁症,后来,是因为她对小朋友非打即骂,小朋友和她两看相厌。 乔有时候会过来帮她带一下,王文静女士和宝珠从国内来探望时,也总见缝插针地劝她。但她每次自己带小朋友,没一次不剑拔弩张。 小朋友怕归怕,脾气比她还倔,每次都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指着晏启山的照片说:“我不认识他,我爸爸明明是季庭宗,我要去隔壁找我爸爸了。” 无论怎么纠正,小朋友谁带的和谁亲,死也不改口。 傅真气狠了,要么拿小提琴弓抽屁股,要么拿毛笔抽掌心。小朋友哭,她自己也哭。 如果碰到下雪天,她甚至会抱着晏启山那件孔雀蓝大衣,不吃不喝,躺着哭上一整天。 季庭宗知道了后,就押着小朋友给她道歉,哄她出门散心。 又一日下雪天,在季庭宗的教导下,小朋友进屋对着晏启山的照片喊了声爸爸,“妈妈,我们去门外堆个像爸爸一样的雪人好不好?” 傅真大喜过望,精神振作了点,穿睡衣带着女儿蹲在家门口花坛前念念有词。 “清焰你看,这是爸爸的眼睛,这是爸爸的鼻子……” “我知道,你很爱他。他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季庭宗默默撑伞站后边,替她们挡住大部分风雪,没有打扰这难得欢乐和谐时光。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上西寂静得有些荒芜的街道旁,停着一辆低调的纯黑色的保时捷。 / 车窗外,熟悉的身影旁,多了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纽约连天风雪舔碎乡心。 晏启山穿着一身黑,隐匿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傅真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飞雪里,他才回过神,掏出打火机点烟,没点上,低头苦涩地笑了声,自嘲到:“原来,这就是咫尺天涯。” 司机小心翼翼地劝到:“先生,为什么不下车看看?那是您的太太和孩子。更何况您10年就解除嫌疑恢复自由了……” 可他家如今前途未卜,而季庭宗依然位高权重。爱一个人就该成全她去追逐更好的生活。 “她首先是她自己。” 晏启山划亮火柴,点上烟,用力把火柴碾灭在掌心里,“走吧,别打扰她。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第129章 飞雪茫茫的清晨, 傅真呆呆站在窗前,眼角挂着泪痕,“哥哥, 你昨天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夫人,您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琳达安慰的人话始终如出一辙, 傅真也不指望从她那得到什么有效反馈, 很快收拾好情绪, 淡淡的笑了下,“嗯。我没事。清焰今天要到迪士尼玩, 你快去准备一下吧。” “您也一起?” “我累了,走不动那么多路,想在家休息, 顺便处理下工作。” 纽约和奥兰多相隔3小时航程,太远了。万一哥哥回来, 她肯定没法第一时间见到他。而且每次带小朋友出门季庭宗都在, 她怕哥哥知道了会误会。 这些年,傅真一直到处打听晏启山的消息。琳达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要不让其他人跟着过去, 我还是留下照顾您吧?” “我都这么大了, 哪还需要人照顾。” 傅真笑容恬淡, 穿着单薄的白绸睡袍驻足窗前, 安静得像一副雾气弥漫的印象派油画, 近在咫尺, 却飘飘欲仙, 叫人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那您千万好好儿的,按时吃饭, 按时睡觉。” 她的声音和背影一样纤弱、模糊,“放心吧,我还要等哥哥来接我呢。” / 天下着暴雪,银装素裹的拉瓜迪亚机场旅客川流不息,航班起降繁忙。 抵达B航站楼休息室后,清焰拒绝自助台提供的正餐和小食,闹着非要吃机场外面台湾豆腐店卖的菜肉包。 傅真板起脸试图教训她,但她不听。 季庭宗无原则溺爱,当即一边做鬼脸,一边三步并做两步亲自去买,逗得清焰眉开眼笑,“爸爸加油,快去快回。” “你们快出去工作。”季庭宗一走,她又奶声奶气但凶巴巴的把几个菲佣打发走,要她们赶紧分头去办手续。 见女儿不过几岁大就飞扬跋扈、处处大小姐脾气,傅真一阵心累,难过地想:哥哥你赶紧回来,我好像把我们的孩子养歪了。 晃神间,清焰把忽然爬到她膝盖上,亲昵地搂住她脖子,嘟嘴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妈妈,昨晚爸爸回来了。他好帅啊。他还哭了。但他不让我们告诉你。” 傅真一阵锥心,鼻子一酸,用力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季叔叔,还是……?” “他说,哥哥对不起你。”清焰摇摇头,纳闷地反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傅真眼泪夺眶而出,难怪昨晚他的拥抱是那么的温暖、真实。原来昨天他真的曾来向她道别。是她喝醉了,不肯相信。醒来后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哥哥回来看她了。 “你瘦了。” “哥哥!你回来接我了吗?” “哥哥对不起你。” ……咫尺天涯,莫过于此。但她不相信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她一定要找到他,风雨同舟,共渡沧海横流。 见她陷入沉默,清焰举着菜肉包,不安地叫了声:“妈妈,要不要吃这个。” 此时,机场已经开始通知检票。 傅真回过神嫣然一笑,嘱咐到:“到了奥兰多听话点。” 季庭宗到了检票口,又回望她:“清焰难得出远门,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她挥挥手,难得脸色温和,“这些年,多谢你照顾她。” 季庭宗看着她,温和地笑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 再见了。愿你一生拥有美丽和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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