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扯了扯他睡袍, 制止他, “然后呢?” 晏启山顺势坐回打着绿丝绒坐垫的孔雀椅中, 一本正经地说:“看看下午有没有把它戳坏。顺便问问我得忍几个月……” “……你这人, 色死你算了, ”傅真给了他一记九阴白骨爪, 拍在他后肩上,“搞了那么久还不知足, 都什么时候了还着那种事。” 晏启山扬着一张俊美的脸,眼眸似星河流动:“都怪你那根链子,简直是我的克星,我一想到它就失魂落魄。” “漂亮吧?”傅真笑眼弯弯,“我自己画图纸买材料特意找店铺定做的。” 晏启山往她胸口瞄了瞄,颇有心得地夸奖到:“漂亮,摇晃起来亮闪闪迷人眼,像一件透明小背心,特别适合跟我造人命时穿。” “那你喜欢吗?”傅真细声细气含笑问。 他眼光柔柔地亮起来,特别惋惜地说:“喜欢。只可惜还没有尽兴。这会儿正难熬着呢,不信你自己好好感受下。” “你也太夸张了吧?”傅真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凑过去亲了亲他喉结,低声说,“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奖励你今晚获得限定支配权。” 其实这才是她送给晏启山的新年礼物。 晏启山没追问她为什么拿怀孕骗人,随手拨了拨她颈侧蜿蜒而下的细链,着迷地说,“很衬你,以后都戴着。” 他表面斯文,其实骨子里最是浮浪。傅真不由得心里一软,“再不回答的话,我要收回成命了。” 晏启山抬眸与她对视片刻,了然一笑,“那待会儿你可别骂我混蛋。” …… 那天,从傍晚到深夜,晏启山仿佛疯了似的,从六翼天使长,切换成撒旦。 傅真像个玩坏掉的破布娃娃,仰面失神地躺在窗边的沙发上,窗玻璃外大朵大朵雪花落到她的眼里。 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 晏启山就像一剂致命的迷'幻药,明知有毒,但还她还是飞蛾扑火般,甘愿为他引火烧身。 其实晏启山在这方面花头极多,实在算不得温柔。 但傅真抱着他,犹如抱着昂贵的奢牌礼物,喉咙发紧——你知道,人生不能有太过广袤的期许。总有一天,他会和其他女人做这种事。她很不甘心。甘愿尽力满足取悦。 正如张爱玲说的,爱上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为他开出花来。 / 他们醉生梦死地厮混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傅真浅眠,早早的醒了。 晏启山已经不在身边,她支起身子抬头一看,窗帘缝里透出一线暗蓝色的黎明。 床头矮几上,Baccarat古董水晶瓶里,开着新换的淡粉色大花蕙兰。 房间里依旧熏着数种奇楠,杏仁香、蜜香、花果香,层次分明,香气醇甜雅致,但仔细闻却又有丝丝辛凉苦涩,十分耐人寻味。 地暖充足,被窝里的汤婆子也还是热乎的。但外面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她有点赖床,但看看了墙上银光闪闪的太阳钟,原来已经七点了。 晏启山八成在健身房。她也该起床了。 只好迷迷瞪瞪的爬起来,把一头已经不太卷的羊毛卷乌油浓发,拿皮筋随便地扎了个松松的低丸子头。 看看指甲上新做的牛血色法式甲,决定换上那件新买的、宽松柔软、垂坠及踝的原色T恤式羊绒针织裙,裹上那件据说是“优雅老钱风”的奶白色披肩式羊毛大衣。 简单梳洗后,趿拉着拖鞋,打算拿上书、笔记本,车钥匙直接去学校。 偌大起居室影影绰绰的,茶几上摆着咖啡和早餐。 晏启山穿了身正装,坐在窗前望着下雪的庭院,一半沐浴光明,一半隐埋幽暗,像寂静冗长的文艺片,令她想起《海上钢琴师》里孤独的1900。 傅真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走过去往他怀里一扑,“三哥,我来了你都不看我一眼。” “醒了?”晏启山接住她,回眸看她,“吃了饭我送你过去。” 傅真突然想起来,小组作业《艺伎回忆录》,林慧丽和其他同学多次提议能不能请晏启山客串一下会长,毕竟,大家确实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她想了想,为了拿到加分,终于下定决心,“好。吃完我有事请你帮忙。” 晏启山点点头,也不问是什么忙,只招呼她赶紧趁热吃饭。 傅真定睛一看,银耳百合粥,虾饺,虾肠,纸皮烧麦,蒸饺,手工牛肉包,桂花糕,滴了生抽黑醋撒了胡椒和芝麻的溏心煎蛋……都是很精致的小份量。 这位专门从香港请来的阿姨很有照顾女士的经验,打理吃食讲究种类丰盛,色香味俱全,理论也一套套的,“免得肚子饱了,心里面没吃饱,不知觉吃太多影响形象”。 因为傅真三餐定时,连晏启山都跟着饮食规律了起来。 吃完饭驱车抵达北大后,傅真瞅准时间,轻轻摩挲他手背,温言软语央求到:“三哥,你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下小组作业。” 晏启山替她抻了抻衣领,笑说:“小孩儿作业没做好想让哥哥帮你作弊?” “……”明知故问。 / 又一日深夜,颐和公馆灯火幽暗、音乐流丽的卧室。 为了说服晏启山纡尊降贵帮忙“做作业”,傅真晃着香槟,背对星光闪闪的洛可可风爱神厄洛斯普绪克纯银梳妆镜,为他表演了一场蒂塔万提斯模仿秀“a night in”。 银灰色亮片裙波光粼粼宛若梦境,鸵鸟绒广袖轻盈华美。 绸缎般的皮肤泛着丝绒的光泽,丰腴的身材仿佛穿了紧身衣般凹凸有致。几句“bye now mua”妩媚得仿佛《猫和老鼠》里的白猫小姐图多盖洛。 晏启山没把持住,“过来。” “小组作业……”傅真反而躲远了点,打定主意,他不答应就不让碰。 晏启山皱眉嫌弃道:“这电影全员日本鬼子,你们还不如用昆曲《游园惊梦》翻拍女生版《霸王别姬》。” “然后你出演菊仙那个角色?”傅真忍俊不禁,抿嘴笑了下。 但晏启山没有笑,一脸认真地分析到:“宣传昆曲和女小生,探讨本土传统艺术家台前幕后的成长和困境,总比宣传日本艺伎更能引起共鸣。” 确实他提出的这个方案更容易拿到加分。傅真恍然大悟,放松了警惕,“剧本我一个人肯定来不及了,你得帮我。” “行啊,”晏启山趁机把她拉到怀里,“但我得先收点利息。” …… 傅真在班群里征求了同组同学的意见。 大家商议表决后,艺院编导方向小组作业“翻拍再创作经典电影”,从翻拍《艺伎回忆录》,改成翻拍性转版《霸王别姬》,片名定为《游园惊梦》。 讲的也不算是同性恋,而是时代巨轮下,人的命运。 晏启山陪着她反复拉片,听戏、写戏,改戏。 终于某个通宵后的黎明,剧本顺利完稿。 …… 当天下午,傅真把打印出来的剧本,带到学校。 因为太着急,分发剧本时,她不小心把包里没来得及扔掉的毓婷药壳也掏了出来,“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窘迫间,林慧丽反应快,飞速踩住药盒,“嗳,你这包是湾鳄皮的吧?好几十万呢。” 全场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了包上。傅真冲她感激地笑了笑,“好像是。” 爱马仕大部分都丑,但这个方方正正的大容量倒V黑金,是傅真唯一觉得漂亮的一款。 “看来搭上晏启山后她确实发财了,emm,要我说,吃什么避孕药啊,给晏启山生一个不更赚大发?”有人压着嗓音酸溜溜的嘀咕了几声,以为傅真听不见。 林慧丽气不过要上前理论,被傅真制止了,“三哥确实改变了我的经济状况,没什么好否认的。小组作业要紧,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吧。” / 《游园惊梦》开拍那天很冷,傅真被冻得瑟瑟发抖。 拍着拍着,居然下起雪。虽然风景挺美,但穿的薄很遭罪。每次林慧丽喊卡,她根本顾不上惹眼不惹眼,第一时间往晏启山怀里扎。 晏启山本就是有备而来,特意穿的长款羽绒服,非常暖和,而且刚好能将她整个儿裹住。 拍到最后,大家都有些撑不住。 然后,附近店家突然送了许多热呼呼的小吃过来,披萨、蛋挞、鸡柳、鸡皮虾滑卷、烤肠、热饮……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所有人喜出望外,“哪位菩萨点的?” 送外卖的店小二在经验不足,看着东西被分下去后,才如梦初醒般发声询问:“请问哪位是傅真小姐?麻烦签收下您的外卖。” 其实钱已经在平台上付了,这是客人特意叮嘱一定要说的话。 因为剧情原因,越拍到结尾,傅真情绪越低落,休息时总红着眼眶缩在他怀里不理人,无形中得罪不少同学。 晏启山以她的名义点了一堆小食后,那点不愉快瞬间变成了赞美,夸她什么的都有。 / 回到家后,她依然沉浸在那种悲哀里无法释怀。 晏启山很是心疼,但又没法安慰,作为参与创作的一员,其实他也很为这个故事伤怀。 在那个时代,命运巨轮碾来时,没有人能幸免。 “我为你唱首歌吧。”晏启山亲了亲她额头,“很应景的歌。也许哭出来,会好受点。” 傅真点点头,“什么歌?” 晏启山从角落里取来一把吉他,拨弄几下调了音,“《A Perfect Indian》。” 这是一个爱尔兰故事。李尔王的四个孩子,被女巫变成野天鹅,永无止境地漂泊。 他们有着天鹅的外貌,孩子的心,眼睛像一片纯净的爱尔兰海,历经九百年颠沛流离,直到死亡,直到灰飞烟灭,灵魂才终于获得解脱。 他们相对而坐。 傅真没有说话,很专注地看着他,眼神潮湿。他抱着吉他的样子格外温柔纯粹。但他低醇沙哑的歌声却很遥远。 “im sailing on this terrible ocean”我在这可怕的海上航行。 “I've come for my self to retrieve”我是为了来寻回我自己。 “too long have I been feeling like Lir s children”因为感觉自己像李尔的孩子已太久。 “And there's only one way to be free”现在只有一种方法能够获得自由…… 曲终,傅真眼中水雾弥漫,轻轻问了句,“三哥,你是否像我一样是个爱做白日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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