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傅真昏昏欲睡,面无表情。王文静女士还批评她心不在焉。 那天,她们去了国贸酒店吃饭。结完账放下包落在餐厅,等她折返,撞见王文静女士和晏启山在大堂休息区谈话。 她躲在角落里,他们谁也没有看见她。 王文静女士嗓门很大,连背影都是那么的庸俗、市侩:“昨晚我在在庆春里看见你了,你明明和叫那个林林的秘书在国贸酒店单独吃饭,还给人家戴钻戒,为什么骗我女儿在加班?” 晏启山风轻云淡,轻轻一笑,语气异常温柔平静:“不然呢?告诉她实话?” 王文静女士气不过,指着某处质问:“你现在带的又是哪个?今晚住这?” 晏启山垂眸微微蹙眉,表情依然很平和:“这好像不是乙方人员该问的事。” 傅真听完几乎晕倒,王文静女士也被震慑住,但还是坚持追问什么时候娶我女儿。 晏启山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傅真哭着独自跑回颐和安缦,报复性疯狂消费,还泡了SPA。泡到一半时,王文静女士过来让她帮忙押六'合'彩。 她耐心科普赌博危害,劝戒掉。结果被讽刺:“和不靠谱的男人睡一起危害更大,你怎么不戒掉?” 一番争吵后,向来藏不住的话、却还以为她不知情的王文静女士,自作聪明地和她打赌—— “你老说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能赶走他身边那个秘书,我就信服你。不然我让你爸打断你腿,把你脸皮都抠掉。”① 傅真确信,她爸爸确实会这么做。 小时候,因为不听话,她曾被剥光衣服,吊在家门口,挨过细柳条和小竹椅。她至今很害怕的。 三哥是她晦暗人生里的丁达尔现象。她知道那只是一道遥不可及的光,再壮丽,也只在清晨,日落或者雨后才能维持一小会儿。她很珍惜。 她想,是不是只要把头藏在翅膀里,他俩就还有无数个黎明? 作为知情者,林慧丽大骂了一通:“他们那个圈子玩得花,晏启山和那些女人指定就是真的。你还不如想想,如果抓到现场,你受不受得了?” 好朋友之间么,有些事说完就丢开了。 然而,令她们始料未及的是,这个“现场”居然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更突然,更令人心碎……
第36章 时间飞逝, 转眼便到了五一劳动节。 晏启山坐镇生物制药公司招兵买马现场,傅真独自去首都机场接钟之夏,简单寒暄后, 携手去私房粤菜馆吃饭。 女孩子饭量少,只点了红菇炖花胶, 话梅猪手, 咖啡排骨, 葱油鲍鱼, 凉拌花椒芽,酱油薄壳配白饭, 酒浸蜜瓜和百利甜。 菜做得份量很小很精致,环境清幽宁静,沉香袅袅, 卡座隐秘性很强,很适合私会或洽谈。 “钟老师, 谢谢你托勖总转交的礼物。” 推杯换盏简单寒暄过后, 傅真拿出“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两枚名画胸针,搭配小礼服挺好的。” 上次在香港收到的那瓶娇兰沙“香草甜酒”沙龙香,温柔、贵气、妩媚, 闻起来是甜甜的、骄矜的、精神独立的富家千金大小姐。 它是娇兰第四代掌门让·保罗·娇兰退位之作, 标价两千多一瓶, 目前已经很难买到原装正版。 女孩子最懂女孩子喜欢什么, 娇兰特有的天然香草酊剂香脂汤底质感很迷人。傅真不太舍得喷, 把它供在衣柜里熏衣服。 为了投桃报李, 也是为了给美术馆开放周边, 她特意用刺绣、串珠、编制、石塑等方式,琢磨了几枚名画胸针。 送给钟之夏的, 是法绣的《哭泣的圣母》、《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以及《撑洋伞的女人》,装在一个透明的法绣花草托特袋里。 钟之夏接过后,忍不住惊呼了声:“哇,你自己做的!真的很漂亮!” “真的?”被她喜形于色的情绪感染到,傅真笑容放大,激动地追问:“如果开发成美术馆周边,你觉得怎么样?” 钟之夏开心地点点头,“很不错,肯定很多人喜欢。但手工制作容易供不应求。” 傅真此前就考虑过这件事,胸有成竹地说:“以材料包的形式发售,成品放在柜台里限量发售,起到展示和带货的作用。” 钟之夏从包里掏出一本记事簿递给她:“我也有个想法,在飞机上列了简单的方案,你帮我看看。” 傅真翻开一看,是关于在美术馆不定期展开小型不插电音乐会、戏剧面对面展演活动的企划。 美术馆不定期联动音乐戏剧演出在国内确实很前卫、很有创意。 “我觉得美术馆试营期间,我俩可以身先士卒来个大提琴和昆曲跨界合作,改编我们学校剧社的《桃花扇1912》,整个迷你话剧,搭配你的大提琴专辑,以及昆曲周边,肯定能把场子热起来。” 傅真边吃饭边阐释自己的理念,语气柔和,眼神很坚定,优雅地坐在复古丝绒餐椅里,有种被艺术和智慧充分熏陶过后沉淀下来的,淡然的、理性的美,比那些单纯凭人生繁华堆砌起来的“艺术缪斯”别致得多。 她俩边吃边聊,对运营思路的探讨,在近乎闲谈的轻松氛围中随着饭毕暂告一段落。 对他们那个圈子来说,美术馆只是装饰品,本质上和高定晚礼服、昂贵珠宝、限量款爱马仕之类的小礼物没有任何区别,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衍生公司合不合伙,她俩心照不宣,只谈艺术,不提其他。 吃完饭,开车去798看厂房。 60万平50年代苏联援建、东德设计施工的砖红色的建筑,曾是718联合厂(华北无线电零部件厂)的一部分,几经沧桑,既见证苏维埃解体,东西德和平统一,北方工业体系的繁荣和蜕变,同时又正在见证中国气势磅礴地和平崛起。 伴随着这种和平崛起的,是艺术群落在衰败的厂区悄然生长,焕发新机。 她俩拿着红色宝丽来720摄录一体机走走停停,路上还买了个冰淇淋,杯托是质感厚重的绿色菱纹玻璃做的。 冰淇淋不太好吃,但杯托好看。傅真吃完后找了个水龙头冲喜干净,预备拿回家做香水小样托。钟之夏的冰淇淋是装在蓝色菱纹玻璃碗里,也被她拿走凑双层。 逛了不少地方,拍了不少资料图片后,准备打道回府,改天慢慢商议租赁哪座厂房。看看天色还早,傅真邀请钟之夏家里坐坐。 但钟之夏笑着摇摇头婉拒,“我还得去酒店跟勖嘉礼汇合。” 傅真一愣,促狭地笑着祝他俩今晚愉快。 钟之夏也笑着同她低声耳语:“你俩也一样。” 迎着五月裹挟着花香的熏风,傅真耳朵一红。她脸上淡淡地笑着,但心却沉了下去。 她俩可不一样。 三哥他忙得脚不沾地,昨天没回家,今天也早早的汇报了加班。五一黄金周她大概率要一个人过。 在地铁站和钟之夏分别后,傅真回到三里屯,找了家有乐队驻场的清吧。 “小姐您好,请问喝点什么?”为了卖酒,侍应生热情地为她引路。 她在霓虹闪烁处落座,“随便帮我开瓶冰镇甜型雷司令,再来一大杯冰块。” 侍应生也是姑娘,有些担忧问:“空腹喝酒容易醉,要不要来点下酒菜?” 傅真在酒水单上随手一指:“生醉蟹钳,糟卤花螺。” 酒食上的很快。清吧里个个成双成对,只有她形单影只、自斟自饮。 冰酒加冰当啷响,冰镇生醉蟹钳、糟卤花螺咸鲜微辣。一口酒,一口下酒菜,冰上加冰。 驻场乐队演绎着夜风般忧伤清凉的民谣,她此刻的心情,也跟冰镇过是的,冰冰的,透心凉。 喝到微醺时,她迷迷瞪瞪的没忍住,给晏启山打了个电话,却什么都没说。 晏启山语气淡淡的,“真真,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 傅真气得将手机“啪”地扣在玻璃茶几上,晏启山温柔低醇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小嫂子,落单啦?”耳畔忽然传来充满少年气的问候。傅真抬头一看,居然是慕伯循,旁边还跟着慕浅浅和晏启玉。 傅真一愣,冲他们一笑:“你们回国啦?三哥知道吗?” “我哥当然知道,昨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呢。”晏启玉语气依然很傲娇。和初见时把MiuMiu穿成Y2K风。 慕浅浅倒是低调了许多,语气也柔和:“对啊。昨天怎么没见到你?” 傅真笑容一僵,晏启山昨天说加班来着。 慕伯循见状边描补,边给慕浅浅使眼色,“昨天我们是偶遇三哥,小嫂子不在很正常。” “对,我们在酒店偶遇三哥,”慕浅浅点点头,笑说,“还把他身边跟着的人认成了你。” 慕伯循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别误会啊,他们只是在那里谈合作。” 晏启玉皱眉认真回忆到:“可今天早上起来时,我哥和那个女的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 “……”傅真手不可察觉地抖了抖,脸上笑容却很明媚:“呵呵,是吗?无所谓。” 说完,她端起酒杯,仰脖子缓缓饮尽,优雅姿态宛若一只引颈高歌的天鹅。 台上乐队演出结束了,酒保打开投影仪,在一堆DVD影碟中,找出《重庆森林》。理由是,王家卫昏黄惨绿的荧光色抽帧镜头晃来晃去很有醉酒感觉。 “不是,”慕伯循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连声辩解,“三哥不是那种人,她俩纯属恶作剧惯了爱拆塔,你千万别当真!” 傅真被吵得头晕,皱眉挥手赶人:“哎呀,走开,别耽误我吃晚饭。” 慕伯循看了看那两盘小海鲜,下意识说:“就吃这个吃不饱,要不我给你点点别的?” “不用。”傅真一不小心,被辣卤呛得咳出一包眼泪,“你们玩去吧,不用管我。” 褪色的老式霓虹下,晏启玉踟蹰良久,憋出一句:“那你自己当心。” 目送他们离开后,傅真身心俱疲地趴在桌子上,心情也如这霓虹灯,因气不足而变质、发旧。 片刻后,她被侍应生叫醒:“小姐您好,我们酒吧送您的芥末凉面。” 傅真毫无防备地抬头,瞬间被直冲鼻腔的韩式腌生洋葱辣得涕泪交加。原来这是一份适合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时吃的暖心神仙美食。 反正今天又不接吻,她索性又要了一份。 颐和公馆就在附近,傅真也不怕吃醉,干完两瓶雷司令,四盘下酒菜,东倒西歪摸索着结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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