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没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而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凉的她心慌。 他握住,微微偏头蹭了下,“你好像把我妈说服了,她想离婚。” 事实上这句话更让言笑震惊,宴之峋扯了扯唇,“这么惊讶做什么?你是不是太低估自己对周围人的影响力了?”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醒悟得这么快。” 宴之峋沉默了。 言笑点点他手背,“狗蛋蛋,我想出院了。” “你才住院多久?” “快一个月了,还不够久?言出明天都要出院了,我为什么不行?” “很简单,因为你们伤的轻重程度差太多了。” “我可以在家静养。”她一脸讨好,“你也可以继续住在我那哦。” 宴之峋拿她没办法,“等你明天做完检查再说。” “行。” 言笑躺好了,然后拍拍左侧空位,“上来吧,我哄你睡觉——就今晚一晚。” “……” 睡着前,言笑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说的是:“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言笑最后还是晚了言出近一周出院,那一周里,宴之峋都住在紫园,不好说赵蓝心有没有缓过来,还是继续处于失魂状态,一直安安静静的,他得叫她两声“妈”,她才给出点反应。 就在言笑出院前一天,赵蓝心提出想要换个环境住,宴之峋就替她找了个酒店,离言笑住所不远,还帮她将重新签好的离婚协议转交到宴瑞林手上。 宴瑞林勃然大怒,伤口险些撕裂,他把纸撕碎,抛向宴之峋,“想离婚,等我死了再说。” 宴之峋神色平淡,从包里拿出一大叠文件,全是赵蓝心签好的协议书,“不急,您可以慢慢考虑,这段时间,我和哥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离开病房,他面色瞬间转冷,到住所门口,才稍稍敛下,吃完饭后魂不守舍地进了客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经意的抬眼,看到门后鬼鬼祟祟的身影。 意识到自己被逮了个正着,言笑干脆不躲了,大摇大摆地朝他走去,一面解释道:“怕你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摸摸地哭,就进来看看,想着你要真哭了,我就狠狠嘲笑一番。” 宴之峋盯住她看了会,随后正儿八经地叫她名字,叫得她心脏漏了一拍,险些怀疑起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他在这时攥住她完好无损的胳膊,不敢太用力,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是吧?” 她气笑,“我干什么了,你少在这道德绑架。” “诋毁我哭还不算什么?我要是身心再脆弱点,这会真能哭给你看。” 言笑默了两秒,露出虚假的笑容,从桌上捞起眼药水,往他眼角滴去,“哭吧哭吧。” “……” “我不怕男人哭,就怕男人哭得不尽兴。”她拍了拍他的肩。 宴之峋听麻了,别开脸不看她,真委屈上了。 言笑一脸迷惑,他现在都这么不经开玩笑了吗? 她叹了声气,“我去把言出叫进来陪你。” 宴之峋没松开手,“现在你一个人就够了。” “那你倒是把脸别回来看看我。” 他稍稍偏了几度,用余光悄悄看她,别扭到了极点。 她在心里笑了几声,伸手戳戳他的脸,“我陪你还不行吗?” 他轻哼。 隔了一会他又开口:“当初你是怎么接受自己身世的?”他一直没问,但不代表他对这事不好奇。 言笑默了默,坦诚道:“一开始我根本没法接受,可我要是想跨过亲生父母遗留下的这烂摊子,我就必须去接受,不然这辈子只能自怨自艾,原地打转了,这太不值得……对了,说起来这事我还得感谢你,我知道这些破事那天,我俩不是确定了关系?多亏你后面那段时间天天在我眼前瞎晃,帮我转移了一些注意力,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用在抱怨自己的人生怎么被狗日了一样。”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糙,宴之峋没耳朵听,自动屏蔽,指腹摩挲她唇角,暧昧地示意着什么,和嘴上说的话背道而驰,“你继续往下说。” 他爱听,她多说点。 言笑知道现在说这些其实有点晚了,也有点矫情,偏离了她的人设,但瞅着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内心多多少少是怜爱的,于是大发慈悲地满足了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段时间你带我去逛的地方,吃过的东西,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宴之峋还来不及感动,就听见她慢悠悠地补充上:“我跟你接过几次吻、上过几次床我也记得,包括每次上床时你的频率和持久度……哎,当时我就想说了,你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堪称语不惊人死不休。 宴之峋一半恼的,一半羞的,连忙用嘴堵上她的嘴,空气总算安静了。 他的耳朵还在烧着,于是他只能延长这个吻的时间。 也因这个吻,宴之峋成功把自己的心搅乱了,反观言笑一脸平静,坦然地迎接上他略带责备的眼神,又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的,我不会因为你技术差就抛弃你的,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慢慢进步。” 这赏赐般的口吻听笑了宴之峋,感觉自己胸腔里的气都不顺了,“言笑,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专程来故意刺激我的?” 言笑意识到自己确实把话题带偏了,朝他投去一个抱歉的笑容后,重归正题,“当然那时候你起到的作用占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来源于我妈,我想起她对我的好,想得越多,对血缘的执着就越淡。” 言文秀曾经有段时间很符合言笑对于“中国式家长的刻板印象”,能为了自己孩子去死,但就是不肯耐心地坐下来倾听孩子的声音,好到过分得自以为是。 这种情况直到她高二时才有所缓和,到高三,言文秀就跟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干涉她的任何行为,给了她最充足的理解和支持,而这构成了她现在能够勇敢面对一切的一部分底气。 “当你觉得你身上的血太糟糕时,就想想你哥吧,他对你总是好的吧,再想想言出,他多懂事多可爱,这证明你没有受到任何宴瑞林坏血的影响。” 说完,言笑从他怀里起来,准备回自己卧室。 宴之峋一顿,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你今晚不和我一起睡?” “我那主卧可你你大了一倍,干嘛要陪你窝在这小客房。” 瞧瞧,一张床就让她原形毕露了。 宴之峋换了个办法,“那我去你主卧。” 言笑问:“你就不能一个人睡吗?我现在这身子骨,可没法满足你。”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饥渴了?” “那是为什么?” 他下巴一昂,瞎话张口就来,“我胆子小,一个人睡不着。” 言笑呵了声,“敢情你过去二十几年,晚上都是野鬼陪你睡的?” 她打算接下来的几天,在房间里干些他不能知道的事,这会拒绝得毫不留情,“宴二狗,再死缠烂打,我让你变成死鬼。” “……” 结果两小时后,言笑自己又回来了,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堆,“言出刚才把玩具放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妈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会替我去收拾收拾,顺便把垃圾分类搞了,扫地机器人被我放到储物间了,可能电不够了,你用之前记得给它充会电,知道了吗?” 等她说完,宴之峋才接上一句:“我爱你。” 言笑生生顿住了。 他说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第55章 他她 言笑是个有原则的人, 她决定好的事,任何糖衣炮弹、柔情蜜意、宝马香车都攻陷不了。 她朝他摆了摆手,“这三个字我收下, 祝您今天晚上有个好眠。” 目送她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宴之峋微微失神, 也就那么十几秒的工夫, 言笑第三次去而复返, 善心大发道:“行吧。” 改口得太突然,宴之峋懵了一瞬,“行什么?” “晚上一起睡。”言笑吊儿郎当地朝他勾了勾手指,挺暧昧的姿势。 宴之峋承认自己有那么一霎感到了晕眩,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直起腰腰,用仅有的骨气支撑自己面无表情地拿起床上的枕头。 言笑看他,淡淡说:“我那有枕头。” 宴之峋顿了顿, 爽快地将枕头抛到床尾, 忽而听见她补充了句:“你把被子带上就行。” “……” 他确认一遍, “你那有枕头,但没被子?” 她在说什么瞎话? 言笑大大方方地说有, “你这人跟火炉一样,贴在一起太难受了。” “我也可以不贴。”宴之峋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也能想象出究竟有多不值钱。 言笑的神态没表现出明确的信不信, 只重复:“记得把被子带上。” “……” 宴之峋将被子放到主卧后,给扫地机器人充好电,又打扫了遍玩具房, 才去洗的澡。 到主卧时,言笑正背对着自己, 分辨不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宴之峋隔着两条被子抱她,“言笑。” 然后轻轻推了下她的肩,“我是谁?” 言笑扭头瞥他眼,“你是对你的二狗名字心怀不满了是吗?” 宴之峋木着脸说没有这回事,“你这两天使唤我使唤得太勤快了,我怕你忘了我的身份。” 言笑听乐了,当他小少爷脾气上来,“我妈年纪大了,你总不能让她在带言出的同时,还要给我做家务吧,你就再辛苦几天,等我请到一个办事靠谱的保姆再放你自由。” 她赏赐一般地亲了亲他的脸,紧接着将自己埋进被窝,再次拿背对向他。 凉飕飕的嗓音从身后浮起,“你下回亲我能不能走点心呢?” 她伸出手,一个OK的手势。 宴之峋又说:“你的回应呢?” 言笑声线含糊,是真纳闷了,“什么回应。” “我说我爱你。” 她扯开嗓,一字一顿:“听到啦。” “……那你呢?” “爱!爱!爱!” 好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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