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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眠偏头盯着那红，细小的光圈慢慢变大，她拿出手机给海嘉精神病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 * “程欣出来了。”那头的人声音粗哑，像是声带受损过似的。 林意眠刚处理完林易安的事情，便接到了这么一个电话。 她愣了一下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吗？” “说是心脏病犯了，得及时送医院。” 林意眠眸光一沉，这病来得可真是及时。 因为林意眠提交上去的证据很齐全，所以把程欣弄进公安局后，审讯完了一遍，没有上头的指令，也不敢轻易随便放人。 靠着蓄意谋杀和强、奸罪，借着警察调查时间，又让程欣在里面待了一会。 本来今天如果再调查不出什么，中午就该放人了。可现在却说程欣心脏病犯了，提前给送医院去了。 林意眠听着电话那头人说的话，想到刚才宋温礼急忙忙往外走的模样，心里徒然升起一个感觉。 程欣这次从公安局出去，下次就不会那么轻易进去了。 林意眠从外面回到休息室时，一眼便看见了奥琳娜苍白的脸色。 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手搭在椅子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奥琳娜坐在镜子前，安之放了杯热水在化妆台上，而后带着孟斐出去了。 哧啦—— 门被合上后，奥琳娜顿时转头握着林意眠的手，道；“林，我不告张总和程欣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慌乱无措，说话时唇瓣不自觉的抖动着。 林意眠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身上，轻声安抚着。 她这一副吓坏了的模样，肯定是见到了什么。 幸好奥琳娜唱歌那部分已经过去了，一会还有个晚间吃饭环节，剩下的就是补录采访了。 后面两个任务量都不重，也不会放在正片里播放。只会穿插在各个视频里，还有精彩锦集中。 片刻后，奥琳娜的情绪稳定了些。 她调出手机视频，里面先是一片黑暗，不能见物。 “哐当”一声，才慢慢亮起来。 镜头摇晃着，定格在最中间。 椭圆形的灯泡在天花板上晃悠着，洒下的光形成一个圆。圆心放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被绑着的人。 那女人褐色的头发，垂到肩膀，散乱着遮住了脸。 视频外面一只又长又粗的钢管指向女人，它戳了戳女人的肩膀。女人抬起头来，头发后面一双和奥琳娜如出一辙的眼睛露了出来。 奥琳娜垂目，低声喊了句：“妈妈”。 那女人像是被钢管惊到了，疯狂的叫了起来，手和脚不断的摩擦着椅子。光是视频能看见的地方，林意眠都瞧见她小腿下面渗出了丝丝血迹。 奥琳娜偏头抹了一把眼睛。 这时，被处理过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 “你撤诉，我放人。” 简洁明了的六个字，表明目的。 这个视频很短，中间的女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录制便停止了。 手机重新归于平静，林意眠却像是触电一般，不寒而栗。 难怪刚才宋温礼只说让她去盛家澄清，而不说让她来做奥琳娜的思想工作。 想来是因为奥琳娜好拿捏，轻而易举就能掌控。 而盛家却不同。 奥琳娜看完视频后，浑身像是被冷水浸过似的，时不时便抽动一下。 林意眠思索了下，问：“你没想过把这个交给警方吗？” 奥琳娜缩着脖子，猛然抬头，眼里全是恳求，“林，我不想再跟他们对着干了。我只剩下妈妈这一个亲人了。” 这几天，为了这件事，奥琳娜也跑过公安局做了很多次笔录。 林意眠知道她心力憔悴，却也不甘就这么放弃。 她是没想到宋温礼能这么狠，直接把奥琳娜远在T国的家人绑了。 她又说了两句，奥琳娜便哽咽的哭了起来。 奥琳娜的父亲，在她15岁那年在家里开煤气自杀。那天，他叫奥琳娜到菜市场买菜，走时还特意嘱咐奥琳娜把门锁了。 奥琳娜不知道自己这一锁门，会导致她父亲错过最佳救治时间。尽管她父亲是自杀，但这个坎始终在她心里过不去。 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能够快速赚到钱，才进的娱乐圈。 结果刚进娱乐圈遇到了和现在同样的事情，她一个新人，无权无势无靠山，差点因为这件事被封杀。 后来，到这边参加选秀，情况才有所好转。 奥琳娜断断续续的说着，林意眠却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天早上。
第92章 散 那时林意眠在门外偶然听见了安之和孟斐的对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意眠进门后，房间门便锁了。 奥琳娜回来后，因为门锁这件事，冲安之和孟斐发了火。 当初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却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泡在了坛子里，酸涩得厉害。 从15岁开始和母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了些人气。如果现在跟宋温礼他们对着干，所有一切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更何况宋温礼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林意眠的心沉到了谷底，却也不好再劝说奥琳娜什么，只得尊重她的意愿。 全部歌手录制完成后，现场观众退场。 林意眠陪着奥琳娜录制完晚间吃饭项目和补录的采访，才回到房间。 她躺在床上，手臂搭在眼睛上方，遮挡住了一部分光。 奥琳娜明天就会去公安局说明情况，这样一来，指控程欣的罪名就少了一项。 还有一个盛家，她是绝不可能到盛家去给程欣当说客的。 她已经没资格踏进盛家大门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找出来。 虽然现在能确定，是程欣安排人从高空砸东西下来。但盛民最后那一晚，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依旧是个谜团。 林意眠想着，意识逐渐下陷。 良久，她刚触及眼前一片白雾时，扔在被子上的手机响了。 悠扬的铃声伴随着震动，从柔软的棉花中传来。林意眠眼珠转了转，骤然睁开眼。 黑暗中沉寂太久，一睁眼白光刺入，她下意识闭上眼。伸手捞过手机，滑下接听键。 “绵绵，你现在在哪？” “在宿明酒店。” “房间号？” 林意眠报了个数。 “好，我一会过来找你。” 嘟嘟嘟—— 林意眠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看向手机。 正巧这时进来了一条新信息。 ——意眠，公司出事了，楚总让我离职了。 是沈棠依发来的信息。 林意眠快速拨了电话过去，可那边不到一秒便挂了。 ——我现在不方便，后面我再联系你。 这条信息发完后，林意眠飞快的打了一个“等”字过去。可那边再无动静，刚才的对话像是海绵里挤出来的。 匆促又仓皇。 沈棠依联系不上，林意眠打开了公司的工作群。 她刚点进去，下面便弹出了一行小字。 ——你被“楚怀南”移除群聊。 又联系了几个同部门的同事，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大家都只知道工资结了，往后不用来上班。 这和沈棠依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那么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大规模的开除员工？ 还有楚怀南那么忙，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特意跑到酒店来找她？ 想到刚才他电话里严肃又急切的声音，林意眠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发慌。 * 半小时后，房门被敲响。 林意眠冲到门口开门。 楚怀南动作很快，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一溜烟就窜到了房间里。 他头发耷拉着，微长的前额发挡住了部分眉眼。他脱了外套，里面衬衫的折痕很深，一道一道的似叠在一起很久，才翻出来穿的。 大概是走得太急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气喘得很急，像是呼吸没调整过来似的。 林意眠走到柜台面前，给他接了杯热水。 回来时，便见楚怀南从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信封。 信封正面鼓起，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把表面都撑了起来。 他把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林意眠面前。 林意眠坐在地毯上，指腹搓着线条，问：“这是什么意思？” 楚怀南喝了一大口水，缓了会才说：“你这个月的工资。” 林意眠笑了，“这半个月都没到，怎么就结工资了？” 她别开眼，不看那个信封。结合刚才沈棠依和那几个同事说的话，林意眠大概知道楚怀南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笑完后，随即抿了下唇。 再慢一秒，她怕自己会露馅。 楚怀南双手交叉，放在茶几上。他低头沉默了会，而后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林意眠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个真人版洋娃娃。她的唇角因为太过用力，往旁边掀起了细小的起伏，看起来委屈极了。 楚怀南手指互相摩擦了下，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还以为自己能给你提供一个好的发展平台。”他自嘲一笑，“是我自不量力了。” 自不量力，这个词，林意眠今天听到两次了。 一次是宋温礼的警告，一次是楚怀南的自嘲。 上次沈棠依就说过，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了，所以才选择和宋氏合作。 她的视线飘过那信封，问：“现在就给我结算工资，那这边这个项目怎么办？” 楚怀南捏了捏眉心，道：“宋氏那边重新安排了人。” “这难道不算他们违约？” 她的声音蓦然放大，惊得楚怀南睫毛不受控制的一颤。 楚怀南静默了瞬，明白林意眠大概知道了什么。 他颇为无奈的说道：“算啊，宋氏已经转了违约金过来。” 林意眠这回实打实的惊讶了，“有了违约金，公司还是周转不开吗？” 楚怀南扶额点了点头，道：“是资金链断了，很多货补不上。” 原来是这样。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员工遣散，就能解决问题了？” 林意眠进房间的时候，没拉窗帘。 霓虹送来层层五彩，晃到玻璃上，点在林意眠的眼尾处。 她满脸担忧，眉毛轻微的向中间靠拢，看起来像是一个皱巴巴的包子似的。 楚怀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外面的璀璨灯光，幽幽道：“只能先申请公司破产，然后回楚家。”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得借着楚家的势力，把淮忆欠的外债还完。 但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楚怀南都没有苛刻公司员工，还是把所有一切处理好后，体面的让大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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