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市的资本大鳄宋家唯一继承人,时隔三年再次现身。」 「宋少手段干脆,亲手砸了父亲与继母的婚礼,戴影后颜面扫地。」 点进去,是几张照片。 许柚只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她就认出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少年是谁。 脑海里“轰——”地一声,耳边不断嗡鸣,眼前浮现出三个字。 宋祈年。 少年的五官没有人比她更眼熟,甚至他说话时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照片上的少年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中校服,穿得也不是刷到有些旧的干净球鞋。他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长腿站地,矜贵漠然,瞥向镜头的眼睛满轻慢,松颓,不容挑衅。 这才是真正的宋祈年。 父亲在世,家世显赫。 他不是淮城无父无母、半工半读的孤儿,也不是那个需要许柚帮他心疼钱的穷学生。他是京北宋家的唯一继承人,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 所以一直以来,他待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并不是什么原身家庭的性格使然。 只是因为他看不上她而已。 直到现在,过往那些不对劲才慢慢全部表露出来。 为什么宠物医院时他会找借口骗她离开自己付钱,因为他不想暴露身份; 为什么他总是平白无故消失,一中却从不敢开除他; 为什么他是个孤儿,却能那么顺利地转进不轻易招收转学生的一中; 为什么他总与别人格格不入,看似桀骜不驯却总给别人一种已经收敛锋芒的感觉; 为什么他看起来从不在意淮城的人与事,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淮城的人,他是京北宋家的少爷。 淮城这座城市配不上京北市来的少爷,许柚也配不上家境显赫的宋祈年。 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是“他”。 他是个骗子。 骗了所有人,将所有信任他的人耍地团团转。 宋祈年,你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都是假的…… 他说我想跟你做朋友是假的,他说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抽烟的人是假的,他说台风雨有私事才爽约也是假的。现在甚至连宋祈年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他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这一刻开始,宋祈年这三个字,像是高温灼烧后滚烫的烙铁,想一遍,许柚就疼一遍。 太疼了,太可笑了。 十八年来,许柚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 那群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许柚不知道,怀里的小猫什么时候停止抽搐、没有呼吸的时候,许柚也不知道。她茫然地翻着小猫渐渐冷下来、即将变得僵硬的身子,窗外的冬雨也不知何时开始停了。 一切都结束了。 被抢走的手机平安无事地放在她的腿边,许柚跌在地上许久,也没有去拿。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A宋祈年”几个字跳入视线中。 好像有些玄幻,许柚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都觉得不认识,她慢慢把手机拖过来,然后手指滑开接通页面。 “许柚?”那边的少年喘气很急,还有呼啸的风声,像是在玩命狂奔,就像那天他果断抛开她,奔向林笙一样。 “许柚,许柚,在听吗?”那边的声音越来越着急。 许柚眼神如一潭死水,她蠕动干起皮的唇瓣,“猫死了。” “……什么?” “宋祈年,不。”许柚举着手机,平静无波地说,“宋少爷,我说,猫死了。” “憨居居死了。”她平平地复述一遍。 她跟他唯一一点联系,从现在开始,死的一干二净。 那边的背景音喧哗嘈杂,风声大得像是少年孤身立于崖顶,凛冽的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许柚,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等我,好吗?我回来跟你解释。” 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许柚的神经,她眸底有了一点波澜,“回来?” “是。”少年掷地有声,“你等我回来,很快,就现在。” 许柚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麻木地拿着散落在地上的证件和单子,明明感受到怀里猫的温度已经变冷,她还是执拗得往宠物医院的方向去。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轻声说:“宋祈年,我等你最后一次。” …… 时间流逝的很快。 晌午的天放晴了一会儿,下午又开始狂风大作,直到傍晚晚霞悄然出现一瞬,最后天全部暗了下来。 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一点繁星,像是黑布全部笼罩了整个世界。深夜已经没有在下雨了,但是温度却像降到了零点。 许柚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巷子口,怀里倔强地抱着躯体僵了的小猫,坐在那儿,看着外面,执拗地等着最后一次。 手机电量耗到最后关了机,许柚还是没有等到宋祈年。 他再一次失约了。 猫也死了。 凌晨四五点的淮城,天蒙蒙亮就下起了小雪,晶莹的雪粒落在了小猫僵硬冰凉的身子上,许柚麻木地轻轻拂开。她抬眼,与巷子口探来的一道强烈白光相撞,随后响起几声鸣笛,和许宴匆匆跑来的脚步声。 “小柚!” 许柚从蹲了一晚上的台阶上站起来,看着许宴心疼着急的眼睛,什么委屈和愤怒都没说。 她只是忽然回头,最后看了眼那层没有亮起灯的出租屋,原地站了会儿。然后低下头,慢慢摘掉了左手的腕表,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指腹摩擦一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看。 “小柚,你——” “我没事 。” 许柚拿起放在腿边很久的包,坚定地扯下那个旧旧的兔子挂件。然后拉开拉链,里面装着宠物医院的报告单,A9联盟的成绩单,还有那本厚厚的、足足写了834页的日记本。 全部弃如敝履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哥,”许柚轻轻抬眸说,“你帮我转学吧,不留在淮城,也不转去京北。” 她要去一个没有宋祈年的地方,还要远远地离开淮城。 淮城这座城市,太让人伤心了。 - 2017年,冬。 两条凭空而降的热搜,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也将整个淮城一中搅得天翻地覆。 校外围堵,狗仔翻墙,论坛瘫痪。 一夕之间,所有关于“宋祈年”的抓拍、试卷、证书奖状、事迹全部被挖了出来。好的坏的、明的暗的、正的反的,以迅雷之势传播蔓延,一中师生不得安宁。 就在淮城下了第一场雪的那天。 许柚转学离开,不告而别,许宴越过校级给她签了最高保密协议,没有人知道她转去了哪里。 只有垃圾桶里的几样东西,被一个风尘仆仆回来的少年失控地翻了出来。 一张是A9联盟中女孩儿排名全班第14、全校第199的成绩单。 另一张的日记最新页上,仅寥寥几行字。 日记第834页。 猫死了。 宋祈年,你再一次失约了。 我给过你机会。 所以这次,扣10000分。
第32章 京北大学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 2018年, 夏,高校录取通知书陆续发放到准大学生手里,这一年的高考真正落下帷幕。 听许宴说。 吴元海今年退休了, 天天和隔壁的退休老大爷喝茶下棋,输了棋又拉着一张脸。隔天就去另一家老大爷那儿, 两个人有事没事去钓鱼, 脸晒黑了不止一个度。 江楠和王黎发挥不错, 双双考上了淮城本市的一所一本大学, 两人毕业就确定关系了。邹北和王书浩也考上了重本,一个去了安皖的理工211,一个填到了南江的科技大学,说还是南方城市待在舒服,就留在南方读大学了。吴萌高考发挥超常, 录取到了津城的一所985大学, 听说她家里人特别高兴,请老师吃饭都请到了小学和幼儿园,鞭炮烟花放了几天。同学也是坐了一桌又一桌, 根本坐不下。 但她身边一直留着一个空位, 说是给同桌的。 可到升学宴结束的那个晚上, 也没有人来。 还听许宴说。 今年淮城文科状元的分数, 突破了往年新高,淮城一中校领导乐得龇牙笑,到处拉满了横幅庆祝,还说电视台都要去采访那个叫“林笙”的女生。 女状元的称呼, 当真是名不虚传。 理科状元不在淮城一中, 是隔壁实验中学的一个男生,被称为这一届最大的高考黑马。 至于那个人。 听说全省前一百都没有他的名字。 - 在大家陆续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许柚也收到了邮箱里寄来一封信。 名字叫“时光中的一封信”,寄信时间为三年前,2015年的那个夏天。寄信人是她的父亲,许青山。 乖囡,展信如晤: 2015年的今天,爸爸很高兴,因为我的乖囡考了第一名,是个小状元了。 三年时间过得很快,乖囡,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高考应该结束了,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吧。 让老爸猜猜,我女儿肯定是状元,淮城的文科状元,淮城最厉害的一届文科状元。 老爸开玩笑,爸爸小时候家里穷,从农村到大学老师的这条路,爸爸走了很久很长,读书这条路上的苦吃了很多。所以不管你将来是不是状元,考没考上理想的大学,你都是爸爸心里最厉害的小状元。 我的乖囡和爸爸很像,都喜欢那些古董,还说长大了要跟老爸一起去看遍全中国的文物。老爸也想,小时候劈柴挑水想,读大学给人家洗盘子那会儿更想,逮着一个外国人就给他讲咱们大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说个没完没了,差点给人说急眼儿。 乖囡,等你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老爸带你去国外的博物馆转一趟!就咱们父女俩,不带你哥跟你妈。 最后,老爸爱你,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我的女儿,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署名:许青山。 时间:2015年x月x日 …… 太过遥远的回忆纷至沓来,三年未曾被人提起的名字,就这么落款在最后一行。 许青山。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许青山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一直言传身教地教导许宴和许柚,做人要坚韧,一次倒下没什么,系好鞋带挺起胸膛再站起来,管它吹来的是哪阵风,我就是要站稳、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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