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说, 陈姨也深谙,“是吗?这个年纪了第一次抽烟, 可没有忽然想抽这个理由。” “……” “今天就算了吧, 不如聊聊天, 改日想好了再继续?” “……好。” 她妥协了。 想起刚才那个老头, 舒令秋才发觉自己还没表达谢意:“陈姨,谢谢你刚才帮我赶走那个大叔。” “不客气, 我不爽他很久了。” “您和他有过节吗?” 陈落霞吸了口烟, “倒也没那么严重。” 她话锋一转, “你知道吗?我们在这儿一块抽了好久的烟,那老头子从来没主动说想睡我。” “?” 舒令秋沉默了会, “呃……” “您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讨厌他的吗?” 陈落霞惊讶:“这不是很严重吗?” “这种老头看上的女孩子可都是最漂亮的。” “……啊确实。” 这话乍一听很荒谬,细想又有一定的道理。 陈姨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快回去吧。” “这地方以后别来了,我住301,有空,倒不如去那儿找我。” “好。” 301. 原来她就是对门的邻居。 ---- 舒景年的病情比想象中要好得快。 他血压高,血脂也高。好在舒景年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底子好,医生交代再多住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出院以后最好戒烟戒酒,多多运动。 李芳华买了不少羽毛球套装,准备出院后和舒景年一决高下。 “球还没开始打,衣服就买了四五套。”舒景年说,“怎么也不记得给我买两套?” 李芳华:“我买了啊。” “买的在哪儿?” “喏,那儿。”李芳华指着对面的新鞋说,“你们男的打球要穿什么啊?家里这么多衣服还不够你穿?” 李芳华一生随着舒家起起落落,他们从贫穷一路迈向小康,下挫后又步步高升,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患得患失的日子她已经过习惯了,也因此对钱格外敏感。 这四五套听上去多,一套价格也就一百出头。 还抵不上给舒景年这老头子买的一双鞋。 舒景年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睡过去。 舒令秋低头画画:“妈,你把爸爸弄生气了。” “生就生吧,你爸生气的时候跟头胖头鱼似的,还挺可爱。” “……?” 这就是传闻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舒令秋无奈地抚弄眉头,继续上色。 趁着舒景年休息的间隙,李芳华把她叫了出去。 走廊处空无一人,窗户罅了个小缺口。 风顺着狭隙灌入,宽阆的街道渺无人踪。 舒令秋:“怎么了?” 李芳华皱眉,厉声质问:“你抽烟了?” “?” “没有啊。” 李芳华:“那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老实交代。” 烟味? 哦,应该是先前和陈姨聊天时沾到的。 最近她每天都来看舒景年,也因此常常遇到陈姨,二人越聊越投机,这一来二去的倒成了忘年交。 舒令秋余光很快地瞥了眼对面301,“之前买东西的时候旁边有个抽烟的,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染到的吧。” “没骗我?” “嗯。”舒令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看着舒令秋这般严肃的模样,李芳华也没再过多的询问。 她将手放进马甲兜里,“对了,温珣最近怎么没来?” “……不知道。” 提到他的名字舒令秋心里就一阵心烦,她别开脸,音调也不耐,“别问我,我不知道。” “行。”李芳华摇摇头。 年轻人的感情和他们那个年代不一样,李芳华对他们的事儿也管不了,就任由她发展去了。 李芳华手拿出来,附带一只矩形的长盒。 她把木盒塞到舒令秋的手里,“拿着。” “这什么?” “让你拿着就拿着,别问。” 李芳华神色微微异常,她拉开门,“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到了给我发语音,听见没?” “哦。” 李芳华消失在眼前。 过道灯光昏暗,只开了一盏。 舒令秋倚在窗边,将头抵在玻璃上,玻璃冰凉的体温渗入头皮,凉意潺潺,一滴一滴地漾开。 她拽着丝带,拉开包装。 木盒正中央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以及一张随意从文件上撕下的白纸。 白纸上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很熟悉的笔迹。 从前念书的时候,她模仿过很多次。 舒令秋望着信,一种莫名的酸涩感侵占心灵。 爱是常觉亏欠。 服软这事,对于她们来说都挺难的。 窗外葳蕤的灯光映入虎口,文字明晃晃,从未如此清晰。 舒令秋握着纸条,揉了揉胀痛的眼眶。 空旷的街道安安静静,风吹过一只白色塑料袋,袋身翻飞,像丛林之中振翅的蝴蝶。 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男人靠在轿车旁抽了根烟,青白烟雾缭绕周身,与橘黄灯光周旋,他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浪漫的光圈。 舒令秋愣怔。 她不用细看也知道他是谁。 她站在窗边看了许久,直到他抬起头,往她的方向扫去。 舒令秋微怔,偏开脸。 二人视线错开。 她心绪不宁,背对过后又觉得不够,蹲下身,将自己圈住。下巴抵在膝盖,体温聚集,身体却像一个硕大的冰窟,如何也捂不热。 她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正如她不知道温珣为什么会突然拒绝她。 脑后像是长了只眼,舒令秋清晰地看到他穿得很单薄,只一件薄薄的外套。 此时此刻,他或许也像自己这般发凉。 不安绵延,片刻后,舒令秋小心翼翼地拨开百叶帘。 温珣离开了。 原地还飘着烟。 --- 许沐安是真无语。 加班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搭个便车,结果某人绕了一大圈路不说,还在楼底下停了快半个小时。 天气很凉,温珣默不作声地下了车。 越沉默,情绪便越喧嚣,他微微启唇,往口中塞了支烟。 他在路边站了许久,许沐安并不知道他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不说,许沐安也不问。 时间过去了快半个钟头,温珣才回到车内。 他们在许沐安家停下。 佣人们成群结队的出来迎接,许沐安的助理也在其中。 许沐安:“行尸,你现在要去哪儿走肉?” 温珣目视前方,淡淡道:“你的HSK6级大概有30分。” 许沐安:“6级?过了啊,我当年一次过的,还考了六百多分呢。” “嗯。” 温珣不冷不淡的态度许沐安还以为他这是被惊住了,许沐安英文交流水平虽然不行,但是笔试能力还是相当过关。 许沐安微笑:“不用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温珣不言,擦过他的肩膀走进别墅。 助理颤颤巍巍地走到面前,表情凝重。 许沐安叉腰:“小杨,你说我的优秀是不是惊呆他了?” 助理沉默了会,小声道:“许总,HSK是指汉语水平考试。” “满分是300。” 许沐安:“……” 许沐安的家一共有三层,二三楼都是起居室,一楼是会客室。 靠近后院有个小房间,里面摆了张吧台,后边全是他珍藏多年的佳酿。 温珣撬开其中一瓶,薄唇贴在杯缘,静静轻抿。 深黑马甲勾出挺阔身形,白衬衫松开两粒,放任死白的肌肤呼吸,他背绷得笔直,远远望去,有一种无法僭越的孤傲感。 温珣喝酒有一个习惯,别人喝完酒多多少少会有些失控,发疯。 他却始终保持缄默。 许沐安坐下来,“你他妈的暴殄天物啊,酒都没醒喝什么?” “不酸吗?” “……” 酸吗?有点,不过他最近还挺喜欢这种酸酸涩涩的滋味。 “行了,多大个人了,怎么失个恋跟死了一样?” 许沐安:“你这么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把人往外撵?” 许沐安对温珣太了解了,如果是舒令秋拒绝他,他绝不会是这幅失意模样,相反,还要继续向前追。 所以,真相反过来。 这段感情不是舒令秋叫停的,而是温珣。 温珣手中的杯子顿了顿。 怔忡片刻后,继续饮酒。 酸涩的酒液在肠中回旋,细胞分解,似乎能浅品出设拉子的湿涩强劲单宁和芬芳青草混着泥土的香气。 他望着酒汁的漩涡,深深吸入。 许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珣太沉默了,他都害怕他会出事。 “阿珣,你说两句。” “说什么?” “不知道,随便说两句吧。”许沐安夺过他的酒杯,“不然你他妈一直这么闷着我觉得早晚得给你收尸。” 事情太长,温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把陈姨的故事摘录出来,抹去人名,单单讲了段往事。 许沐安眉头紧拧,他可算知道温珣这几日的病态从何而来。 “真他妈有病,原来是因为这个。”许沐安严肃地说,“你说的这个女人能落得这个下场又不是她的问题,要怪也要怪身边人和她那个男人。” “舒令秋要是跟了你,你可能让她遭这种罪吗?” 让她受委屈,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温珣垂眸。 他对自己当然有信心,有他在的一刻,世界就必须绕着舒令秋转,他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世俗呢? 流言就像一把无形的刀,他不忍看到她悲伤的模样。 “未来的事,我无法控制。”他拎起玻璃酒杯,冷光映得手指通红。 许沐安:“控制?谁要你控制了?阿珣,你就是太理性化了,这个世界不是数学公式没有固定方程式,怎么可能受控制?” “活在当下成吗?别惦记什么狗屁未来。” 当下,未来。 温珣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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