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丽点点头。 高铁站樊小丽的辅导员和校领导早就等在出口,谢过仪湘和孟真,仪湘又把情况给辅导员说了一遍,希望他们能帮忙办理。 临走樊小丽抱着骨灰盒,给仪湘和孟真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仪律师、孟律师。” 樊小丽还塞了张纸条给孟真,是一张按过红手印的欠条。 出口的人群中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李炳添律师。 “刚处理完上海的事。”李炳添律师说,“欢迎回家。” 李炳添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霸王茶姬,孟真爱喝的是吧。” 干嘛呀干嘛呀,真想当我继父呀! 李炳添把吸管都插好了。 孟真猛吸几口,好喝~ “热茶,小心烫。”李炳添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仪湘。 李炳添印象中的仪湘总是精致得体,整齐的头发丝都透着优雅,今天倒是难得看到她风尘仆仆的一面。 李炳添盯着她,“这下更不可能允许你辞职了,百万博主仪律师。” 仪湘笑了笑,拢了拢发丝,接过保温杯。 孟真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就我不配留在曙光。 “我给你叫了车,你先回家。”仪湘对孟真说。 孟真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是很警惕,他俩准备单独去哪? “你去哪?” “我想去看看你小姨。”仪湘转而轻声道,“李律师,我有点事,谢谢你的茶。” “我送你吧。”李炳添说,“我开车来的。” ** 李炳添很诧异,仪湘要来的地方竟然是墓园。 把人送到,打开手机才看到孟真给他发了微信:“别让我妈一个人待着,拜托了,李律师。” 仪湘沉默地在前面走,看到李炳添跟在身后,慢下脚步。 到了一处墓碑前,李炳添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仪清。 仪震次女。 墓碑上的相片,女人面庞清雅,眼睛望向远方,模样跟仪湘有七八分相似。 仪湘蹲下,拿出手绢,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我妹妹,仪清。比我小六岁,如果还活着今年刚好四十。以她的性格肯定每天乌拉拉地喊,我的眼角怎么又长细纹啦,姐,你的化妆品我拿走了,看着比我的好。” “一天到晚比我还爱打扮呢。” “那么爱打扮的一个人后来一天到晚只能穿囚服,剪短发,素面朝天,她能不抑郁吗?”仪湘一滴眼泪落下来。 “清清,姐姐来看你了。”仪湘的头抵在墓碑上,“姐姐,今天办了个案子,一对可怜的姐妹花,姐姐赢了。” “为什么姐姐能帮得了别人,却帮不了你。” 仪湘压抑情绪奔腾而出,自责、愧疚、思念,她的眼泪簌簌落下来。 李炳添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她痛哭。 等她的情绪发泄到尾声,李炳添慢慢蹲下,扶她起来。 回去的路上,安静的车内,仪湘望着窗外的风景,她调整好情绪,安静讲述。 “我十年前办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是做我妹妹的代理律师。 她妹妹成绩从小就不好,毕业了我爸就给她找了个单位,她在那儿遇到了我妹夫。两人偷偷谈恋爱,后来说要结婚,我爸妈不同意,对方的家在山坳里,穷得叮当响。 那会就我支持她,我说你姐夫不也是穷小子。我妹偷了户口本结了婚,婚后两个人就那点死工资,她花钱又大手大脚。后来学会了每个月攒点钱,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要学着理财。 我就把我认识的一个做股票的客户介绍给她了,但我不知道那人是专做“抢帽子”的,我妹的那点钱全被套牢了。我起诉了对方,但败诉了。钱拿不回来,我妹夫看钱很重,后来就总跟她吵架。 直到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杀了人。” “我从北京回来给她做代理人,才知道她一直被家暴,全身都是伤,根本不是她平时说的拌嘴吵架。”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支持她,要不是我介绍廖明强给她……”仪湘把这番话藏在心里很久了,“我是什么狗屁律师,我连我自己的亲妹妹都救不了。” 如果不是樊小丽,她可能还是没有勇气来看仪清。 仪湘这么要强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做家庭主妇?李炳添今天终于知道了,他安抚道,“不是你的错。” “用抢帽子这套方法骗得人家破人亡的人依旧存在,是他们的错。” 李炳添知道她为什么败诉,他也办过类似的案子,旧《证券法》规定“抢帽子”主体须为“证券公司、证券咨询机构、专业中介机构及其工作人员”,有特殊身份限制,那个人可能只是个黑嘴,不属于这些机构,但是 2020 年《证券法》进行了新一轮的修订,现在主体要件已经修改为了“任何人”。 李炳添问她,“仪湘,你觉得你妹妹是希望你去帮助那些同样被骗的家破人亡的人,还是看你继续活在自责里?” “新《证券法》已经做了修订,已经不要求主体必须是专业人员,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被诉主体。”李炳添停下车,“中国的法律一直在前进的路上,难道你要停滞不前吗?” “这种来钱快的活儿,这种人干过一次就不可能放弃。想不想再跟我试一次?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第六十六章 有退路的人早已选择离开,无退路的人只能苦苦挣扎 孟真回到家,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面,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 蔡阿姨的孙子已经不再高烧,回来上班了。 孟真看到外面挂着仪湘昨天穿的衣服,在厨房帮忙端菜,顺嘴问蔡阿姨:“我妈呢?” “去上海办案子了。” “哈?”孟真瞬间就清醒了,“办案子不带我?” “跟那个李律师一起去了。” 两个人单独去上海办案子? 孟真立刻给仪湘打去电话,“仪律师,你忘记你可爱的实习生了吗?” “没忘,没忘。”仪湘刚出高铁站,“今天早上看你睡得实在太香了,不舍得你再奔波嘛。” “你在家休息一下。”仪湘想到什么似的,“噢,刚才看新闻,你的那个小爱豆现在正在苏州拍戏哦。我让小眷把你的单反也邮过来了,明天应该就到了,不想去拍拍你的小爱豆吗?” 孟真捂住嘴:“妈,你是我亲妈!感动哭了,仪女士,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那当然!”仪湘骄傲道。 “哈哈,祝你办案愉快~”孟真站在桂花树下,扭扭捏捏地不挂电话,“内个啥,妈,你的奖金下来了吗?你贫穷的女儿现在身无分文。” 魏老师跟仪局长遛弯回来,“诶,真真,别找你妈要,外婆有钱。” 有外婆这个大金主,孟真直喊:“挂了挂了,我去当外婆最孝顺的外孙去了~” “别拿太多!”仪湘说了一句,那边电话就挂了。 “外婆~你今天上课累不累?肩膀酸伐?”孟真狗腿子地把魏老师安坐在椅子上,给她按肩膀捶腰。 “今天是周末,你外婆不上课。”仪局长吃味地说。 他夹了块鱼肉,就被孟真盯住。 “外公,放下!” “青菜才是属于你的。” “哼!本来想说你这两天办案辛苦了,你外婆给多少,外公给三倍,看来你是不需要了。”仪震把鱼肉放下。 孟真立刻把谄媚的小拳头捶到了外公的肩膀上,“人家关心你嘛。” “今天下棋赢了几局?是不是把棋社的那些爷爷杀得片甲不留!” “先吃饭。”魏老师看着她瘦尖的小脸,心疼不已,“听你妈说你开了一夜的车,在外面就吃了桶泡面。” “那可不。”孟真坐下吃饭。 “当什么律师,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当个老师多好。”魏老师说道,“教书育人。” 孟真下意识摆摆手,“我怕我带坏青少年。” “哎呀,不急,你让她自己找找方向。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工作,外公都支持你。”仪震心疼外孙,在北京过得那么苦,“大不了外公贴补你嘛。” “您说的啊!”孟真笑嘻嘻地说,“以后您的工资,咱俩七三分,你花不到什么,我开销大,您三我七,行不行?” “不太行。” 仪局吃了口青菜,不知道是在说青菜还是说这个分配比例。 “要不这样,我拿七成,你拿三成。你跟你外婆再商量,没准能保住你的七成。” “还是仪局老谋深算啊。”孟真笑翻了。 “外婆,咱们还是,你七成,我三成,怎么样。我委屈点,就拿六成好了。” 魏老师被逗得咯咯笑,“好好好,那你保证,留在扬州,不回北京。” 孟真咋舌,这钱不好拿呀,“那我得想想。” 吃完饭,魏老师从屋里取出来一个红包。 孟真摸了摸有一厘米厚,她打开一看,里面至少一万。她从里面抽出五百,把剩下的钱放桌上,“高铁票一百,往返两百,可能在外面吃一顿午饭和一顿晚饭,餐标五十。剩下两百,算我借您的,到时候让我妈还您。” “你这孩子,刚才不还要六成嘛,怎么就拿五百。”魏老师知道孟庆杨是个惯孩子的人,平时零花钱不会少她。孟真自己也有小金库,今天竟然说自己身无分文了,估计是真花光了。 “不用,我就去苏州玩一趟。”孟真说道,“您给我这么多,我环游中国去了,您再见我可就难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不会是想让外公外婆两个七十岁的老人现在去学手机转账吧。” 孟真拒绝道,“悄悄告诉你们,回来之前,我和我妈办了个大案子,能赚两百多万呢,只不过还没发。” “我先过两天紧日子,等我妈的工资发下来,我就变大户了。” ** 算上蔡阿姨,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围着一张木质小桌。一盏明亮的白炽灯挂在屋檐上,五月中旬还没有那么燥热,桂花微香,牌局激烈。 “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饭后不掼蛋,等于白吃饭!” 孟真握了一手的牌,边拿牌,边一层一层地整理。 仪震是孟真的对家,他笑着看外孙手里牌,甚至能猜出她每层都是啥。 “出牌~出牌~” 孟真把一对丢出去,“对三。” “对尖!” “仪局,要不要上来就这么狠啊。”孟真气呼呼地把牌扣上。 魏老师看着手中的红桃二,犹豫要不要管上,现在他们打二,红桃二可以代替大小王以外所有的牌。 但以她对老伴的了解,他上来就出这么大的牌,肯定后面有组合牌,如果不管上,没准他直接就跑了。 孟真看着外婆,以为她会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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