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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瑞说：“早啊，小赵同学。” 他的眼睛闪闪的，好像带着希冀的光芒。两只肥肥的白色鸽子栖息在他的影子下，光影绰绰。
第9章 “小赵同学。”赵一娴转过头去，清晨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那个人身上。 赵一娴指着自己：“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眼前的人是她的邻居，还和她同一个学校，但他们不熟，从来没有说过话。 他拿出藏在身后的牛奶递给她，说道：“送牛奶的说你家的牛奶箱坏了，先放我家了。” 赵一娴抬头，看见自己家门口的木质奶箱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十五岁的时候，他们第一次说话，他叫她小赵同学。 赵一娴走进店里的时候，郭慧正在抱怨着她的老公。 这几天客人比之前少了点，店里的员工偶尔在摸鱼。 她并不是那种严肃的，吃人不吐骨头，要榨干员工最后一滴血的老板。偶尔，她也会在听员工聊着家长里短的时候，跟着聊几句。 郭慧的老公最近下岗了。活了四十多年从未进过厨房的郭慧老公，昨天第一次做饭，就把儿子送进医院。郭慧因为晚下班，在外面吃了饭，逃过一劫。 第一次做饭让人吃吐还是很常见的，但是让人吃进医院，闻所未闻。 “我邻居的孙子最近也在学做饭，做好后让我尝，我不敢吃，我邻居说味道可能会不好，但是是自己做的，卫生肯定没问题，让我放心尝。赵一娴说，“吃家里做的菜还能进医院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许柔说：“郭姐，那你家以后还是你做饭？” 郭慧说：“对啊，不然怎么办。再让他做，他也不敢做，他说男人不适合在厨房做饭。” 赵一娴嗤之以鼻：“酒店的大厨大部分都是男的。” 尤美静打着哈欠走进店里，赵一娴正在擦柜台的桌子，抬眼一看，被吓一跳。赵一娴说：“你的黑眼圈好吓人。” 尤美静哈欠连天，连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好饿啊，给我一碗粥。” 赵一娴让郭慧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让她瘦肉多加一点。 尤美静吃进一口暖暖的粥，顿时感觉整个人通透了。 赵一娴说：“昨天晚上…” 尤美静吞下粥后，说道：“昨天晚上，简直是累死我了。” “他们在你车上吐了？”这是赵一娴能够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尤美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宁愿他们在我车上吐了。昨天晚上，我先是开到鲁杰家，我下车去找保安，鲁杰后脚自己下车，躺在路上，我只能去把他扶起来。那么重的一个人，我一个人哪里扶得动。不巧，一个过路的人也没有，我不扶也没人扶，我只好费劲把他扶起来，再塞进车里。刚把他塞进去，康书妍又自己下车了，跑到花坛里去呕吐。这时候，有一个人路过，把她呕吐的视频拍了下来，还说她不讲卫生，接着，又来怼脸拍我，说我放任醉酒朋友毁坏公物。” 赵一娴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说道：“后来呢？” “康书妍吐成那样，我也没空和那个人理论，我把康书妍扶到车上去了，鲁杰又下车了，他去拍人家店铺的玻璃，那玻璃差点被他弄坏。我怕他一个人呆着出事，就只能拉着他。就这样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鲁杰好像清醒了许多，我让他好好坐着，然后我就去找他家小区的保安，给他父母打了电话，让他父母下来接他。”尤美静顿了顿，有些哽咽地说，“在朦胧的初晨的时候，我看见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穿着睡衣下来扶着他们两百斤的儿子，艰难地朝着家里走去，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反正，我挺难受的。” 赵一娴总结道：“喝酒误事，伤身，伤朋友，伤家人。” “你再打包一份粥给我。” “你是得多吃点，昨晚那么累。” “不是我吃的，是给车上的康书妍。” “康书妍还在你车里？” “没错，还在睡觉，我不敢吵醒。” 赵一娴倒了杯温开水给尤美静，用正义的口吻说道：“辛苦你了，朋友。” 乔瑞轻轻推开家里的门，扑面而来的霉味钻进鼻腔里，他用手帕捂着口鼻，打开客厅的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 客厅里的沙发放在正中间，被白色的防尘布盖着。乔瑞掀开那白布，棕色的沙发还是很干净。 童豫爸爸跟在他身后，说道：“我看还是叫个小时工来打扫，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乔瑞不准备扫地，而是直接拖地。他找了个水桶，拿了个拖把，拖把往桶里面沾了水，直接开始拖地，地上的灰尘犹如冬天的积雪一样厚。 童豫爸爸回家去喊下了夜班在睡觉的童豫过来帮忙。 童豫睡眼惺忪，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来到乔瑞家，嘀咕道：“又没人住，瞎打扫什么。” 他看见乔瑞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挠了挠头发，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他喊道：“乔瑞哥。” 童豫跑上前，想去拥抱乔瑞。乔瑞拒绝了他热情地拥抱，说道：“这里灰尘大，我们去院子里说。” “乔瑞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童豫啊，你给我买的奥特曼玩具，我还留着呢。” 乔瑞打量了一眼童豫，说道：“变化真大，我记得你以前才到我腿上，现在都快比我高了。” 童豫一米八五的个子，咧着一口洁白的大牙笑，像个傻子一样，他说道：“乔瑞哥，你变化就不大，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童豫看了四周，发现只有乔瑞一个人，继续说：“嫂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离婚了。”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都过去了。” 刘丽芬得知赵子娟扭伤了脚，煲了一大锅猪脚黄豆汤要给她补补。 餐桌上，一锅冒着热气的汤正放在中间。 孙辛迪终于睡醒，她喝着已经凉了的牛奶，望着餐桌中的猪脚黄豆汤，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孙辛迪吞咽了口水，说道：“这汤一定很好喝吧？” 刘丽芬盛了一碗给孙辛迪，说道：“这猪蹄是沈老师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能不好喝？” 孙辛迪说：“安安姨还有时间去菜市场？她早上起来不是都要做半个小时的瑜伽吗？” 刘丽芬纠正道：“是老沈老师，不是小沈老师。我还在睡觉，沈老师就买好猪蹄放在门口了，发信息给我说今天他要去一个朋友家，让我帮忙炖一下。” 赵子娟喝过汤，一股暖流涌到五脏六腑去。她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替我谢谢他。也谢谢你亲自送汤来。” 刘丽芬说：“你跟我还客气？” 赵子娟说：“这么一大锅汤，你叫上清宴一起过来喝汤。” 刘丽芬说：“一大早就不见人，不知道上哪去了。” 孙辛迪抢答说：“许清宴说他去打篮球了。” 赵子娟看向孙辛迪说：“你怎么知道？” “许清宴在微信上告诉我的。”孙辛迪夹了一块去了骨的猪蹄塞进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那猪蹄又软又嫩。 刘丽芬说：“隔壁的人家回来了。” 赵子娟问道：“谁？” “和你们一墙之隔的乔家。” “想必也是听了拆迁的风声吧。” “来的是儿子，两夫妻没回来。” “我们隔壁来人了？”自从孙辛迪有记忆起，隔壁就一直空着，没见到有人。 “我看看去。”孙辛迪放下碗筷，要走出门去。 赵子娟在后面喊道：“你又不认识人家，去凑什么热闹。” 孙辛迪没进过隔壁的院子，因为隔壁的院子门一直被一把大锁锁着。她走到院子里，望了望，没人，又大着胆子向客厅走去。 “有人吗？”她在客厅里喊着。 乔瑞和童豫正在房间里打扫，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乔瑞看着客厅里的女孩，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童豫说：“辛迪，你要来帮忙打扫？” 乔瑞想起来了，这女孩是出现在赵一娴朋友圈里的女孩，想必她应该就是赵一娴的女儿了。 孙辛迪看了一眼这比垃圾场还乱的地方，退了几步，说道：“我是来和新邻居打招呼的。” 孙辛迪朝着乔瑞说道：“你好，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我叫孙辛迪。” 乔瑞看着孙辛迪，她一点都不像赵一娴。性格样貌没有和赵一娴相似的地方，看来她更像赵一娴的死去的老公。他点点头说：“你好，我叫乔瑞。” 童豫说：“辛迪，你还不知道吧，乔瑞哥和你妈妈可是高中同班同学。” 孙辛迪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虽然因为搞卫生弄得有些狼狈，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有气质的。 她妈妈的高中男同学，她见过几个，除了杨叔叔以外，其他的都被岁月这把杀猪刀无情地虐杀过了。难得还有一个气质不错的。 中午，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令人昏昏欲睡。赵一娴在柜台上点着现金。这些年，随着电子支付的普及，已经有很少人使用现金了，但是她的顾客都是阿婶阿伯居多，这些老人不习惯用电子支付，依旧喜欢用着能够拿在手里的钞票。 她点好钱，抽出红色的百元大钞放进自己钱包里，剩下的钱放进抽屉里。 现下，顾客不算多。许柔懒洋洋地半倚在餐桌旁玩着手机，郭慧在灶台前打盹。 这几天的客流量明显比之前下降了许多。网上带来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赵一娴刚刚玩手机的时候，就刷到本市另一家粥店的探店vlog。 她想重新装修一下店铺。店里的装潢实在太旧了，没有新意。听说现在流行什么极简风，还有什么ins风，总之就是能够给顾客拍出好看的照片的环境。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老旧发黄的墙重新粉刷一下，再把餐桌椅也换了。可是重新装修就要闭店，等她再开店，好不容易吸引来的顾客早就跑了。 粥店对面，一个穿着衬衫又套着马甲的男人正在审视着这家店。 他的身后是一个小卖部，小卖部老板正吃着妻子带来的饭，他朝着妻子说：“这人也真是奇怪，好几天了，一直盯着那家粥店，也不说话。看见他，我心里挺发麻的。” 他妻子说：“估计是神经病吧。” 听到这话，套着马甲的男人回过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卖部老板和他对视了一眼，筷子上夹着的肉丸掉了下来。 那是一双凶狠的眼睛，像老鹰一样锋利，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完全吃掉。 套着马甲的男人没再逗留，而是选择了走开，小卖部老板也松了一口气。 他妻子捡起肉丸扔进垃圾桶里，说道：“干嘛呢，吃个肉丸都能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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