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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娆笑道：“这位是我的波斯商人朋友，汉语名字叫蓝海，他来中原是想采购一些货品，想要带回波斯去。” 江修文看了看蓝海，这波斯人长得高大，气质也不错，浑身戴着晃眼的宝石戒指项链，像是一个珠宝商人。江修文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蓝色的袍子，明显是中原的衣料，但做的款式很有异域风情的特色。 蓝海对江修文笑了笑，似乎是很认同刘千娆的话，他说了几句波斯语言，江修文没有听懂，看向刘千娆，“他说什么呢？” 刘千娆笑着看了王可依一眼，“他说，他也特别喜欢他身上这个衣服，他想买十船这样的布料带回波斯去呢，所以我才带他来找可依的。” 王可依适时接话，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娘家就是专门做布庄的，这种布料想要多少有多少，正好我们王家也想扩展海外的生意。” 海外的生意有哪个商人不想扩展呢？尤其是已经是当地巨富的江家。 江修文呵呵笑着，咳嗽了几声，心里默默盘算起来，王家虽然是亲家，可是因为接亲时出了乱子，如今两家合并的生意还没来及铺开，江渊也不在家，眼下把这位波斯商人推给了王家，江家却是没捞到什么便宜，没准还要赔上船队服务，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潭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水，看似随意道：“夫人，你如今嫁给我了，不如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再开一家新布庄，这样我们以后就更方便做生意了？” 王可依略微一愣，没想到张潭事前看起来不着调，这关键时刻居然接的这么好。她心里一喜，看着他笑道：“那自然好，父亲不是答应给你家产了吗？就当是给我们的启动金最好不过了。您说是不是啊，父亲？” 江修文正愁着肥水流出去呢，立刻笑眯眯道：“那敢情好，有你帮着潭儿做生意，爹自然放心。” 王可依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笑道：“那就谢谢父亲了。” 张潭勾了勾唇角，却是觉得事情进展得还不够，他吃了一口糕点，故作不信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别当真了。反正这家里的东西，他都是要留给江渊的，哪有我的份啊。”
第15章 入戏 江修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潭儿，你也是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说呢？福生，你这就去账房，把那个红色的漆盒拿过来，今日我就把潭儿的家产分给他，让他好独立做生意。” 陆福生应了声是，谨慎地看了张潭一眼，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就把东西取来了。 江修文分给张潭的家产，除了大量的银票房契，最为重要的是一块江家的金牌，纯金打造，上面刻着一艘船，还有一个凸起的“江”字。 江修文把金牌交到张潭手上，笑道：“潭儿，这是江家的第三块靖远金牌，有了它，靖远各个分舵的船只，都会随你调动，你看爹对你的诚意是不是很大？” 靖远金牌，只有三块，先前只有江修文和江渊可以拥有，靖远只认他们为自己的主人，听从调遣。如今，张潭成为了第三个人。 张潭接过来放在手里掂量，勾唇一笑，“原来爹心里当真有我啊，倒是我误会了。” 此举不光是陆福生对张潭另眼相看，王可依也是，她默默喝了一口茶水，给自己压压惊。原本她还担心，张潭这吊儿郎当的家伙会给她帮倒忙呢，没想到他倒是适当给了江修文多添了几把火，这么快顺利让他们拿到了家产。 看来之前张潭说支持她做生意，是认真的。 她抬起眼时，正好对上张潭的视线，他挑了挑眉，轻笑道：“夫人，好事成双，你说三日后我们在江家举行婚礼如何？之前成亲太匆忙了，我爹也没有见证，我觉得太遗憾了。” 王可依：“……” 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呢。 江修文本来没有机会参与儿子的婚礼，也没机会昭告天下，江家与王家的联姻，此时听见这话自然很高兴，“那自然好，我这就让人抓紧时间筹备婚礼，正好让刘小姐和蓝海两位贵人也见证一下。” 刘千娆拍手笑道：“太好了，那我可以亲自送可依姐姐出嫁啦。” 王可依：“……” 姐妹，你是太入戏，忘了你自己是来帮我的吗？ 王可依除了保持微笑，已经无话可说。她瞥了张潭一眼，张潭对她眨了眨眼，笑得很得意。她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是太聪明，还是太幼稚。 江修文留蓝海和刘千娆吃了一顿饭，才送他们出去，可谓是宾主尽欢。 当晚拿着装着房契银票的盒子回到沉香园，王可依的心情却很复杂。这笔钱加上她的嫁妆，妥妥地够她做生意了，可是代价是她和张潭的婚礼，如此昭告天下，只怕连娘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本来娘最想要她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梁若琛，彼此熟悉也脾气相投，再不济也嫁给一个门当户对好好爱护她的，江渊也算是个人选。 娘那样的大家闺秀一定想象不到，她居然会嫁给江家的庶子，而且还是一个水匪。还这般大肆宣扬，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娘的病情。 当初答应嫁给张潭是权宜之计，她只想两人各取所需合作，等他们互相报了仇，拿到了钱就和离。所以他们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公开闹得越大，后面怕是越不好收场。 张潭却是完全毫无顾忌，他把阿鲍叫到大厅里喝酒，高高兴兴道：“三日后我要办个正式的婚礼，你把在京城附近的兄弟都叫过来吃酒吧。” 阿鲍也很高兴，和他干了一杯，“恭喜二当家的……哦不，潭少爷，跟着您真是兄弟们的福气。” 张潭喝了一口酒，笑着扬起下巴，“那是自然，跟着我的人，我可不会让她吃亏的。” 他说这话时，特意瞟了不远处的王可依一眼，王可依没有理他，起身回房去了。 阿鲍有些奇怪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啊？” 张潭笑道：“没什么，跟我闹脾气呢。” 阿鲍看他这个宠溺的表情，突然感觉有点不认识他了，他放下酒杯道：“潭少爷，小弟突然发现，自从遇到夫人，您越来越不像您了。以前只有您发脾气的，哪有人敢跟您闹脾气啊。” 张潭一愣，收起笑容，“怎么说？我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不好吗？干嘛要整天发脾气？要发脾气，也要对江渊发啊。” 阿鲍摸了摸脖子，直言道：“话是如此，你以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报仇了，是该高兴的。可小弟我觉得吧，你以前从来没有像在意夫人一样在意任何一个姑娘。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她了吗？” 是真的喜欢她了吗？ 这个问题猛地把张潭问住了，他跟王可依相处的这些天，经常默默惊叹于她跟外面那些女子不一样，好奇想知道她还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有时候忍不住多逗她一些。 如今，他们马上可以在江家举行正式婚礼，昭告天下了，他竟然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这件事能气死江渊更让他高兴一点，还是跟她成婚本身让他更高兴一点。 洗完澡出来，张潭走进卧房，屏风之后，床帐低垂，依稀可以看到躺在里面的人影。 这些日子他们虽然经常躺在一张榻上，但是都是盖不同的被子，中间隔着距离。身为水匪，张潭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无耻小人。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屑于算计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欺辱她，这样让她臣服于自己没有什么意义，就跟大人打小孩似的。 可是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子，虽然他们都知道是合作关系，但是在外人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张潭掀开床帐，只见王可依照常盖着被子躺在榻上睡觉，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白净的小脸上，似乎已经消化了今日那些复杂的情绪，变回了那个就算是被绑着也淡定从容的王家大小姐。 无论面对任何处境，她都能冷静地判断出对自己有利的方案。比起跟他幼稚的行为生气，或许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睡一觉。 张潭忽然有点不甘心，他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你这么快睡着了吗？你夫君我有话跟你说。” 王可依被迫睁开眼，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张潭抓住她的两只手，压到头顶，整个人也俯在她身上，不允许她动弹，“王可依，跟我成婚，你有那么不乐意吗？” 他温热的呼吸吐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王可依侧开了脸，睫毛颤了颤，挣扎地避开对方，“乐不乐意又如何，反正我已经答应你了，这是我们的合作条件，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请你也信守承诺。” 她不知道张潭是不是喝多了酒突然发疯，他们之间的关系，哪里谈得上什么乐不乐意的，反正她只是他报复江渊的工具。如果她还投入感情，那她才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只是这样而已？”张潭看着她挣扎的脸，他咬了咬牙，忽然觉得今日仿佛高高跳跃到天上的心沉了下来，像是沉入了冰凉的深井里，“只要可以让你做生意，打败王路阳，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嫁给我？” “……” “回答我！” 随着他隐含着怒意的声音，王可依感觉到他按着自己手腕的手更用力了，贴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也变得更高了，仿佛一张网牢牢地锁定她，让她完全无处可逃。 她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后知后觉想起这家伙是个凶悍的水匪头子。她至今也没有忘记，初见那天他的样子，他手上握着长刀，脸上飞溅着暴戾的血迹。 虽然他们合作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有些冒犯，但还算守规矩，可是眼下他们在一张床上，他又喝了酒，难保激怒了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杀人如麻，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王可依颤抖地闭上眼睛，“是，我可以。” 张潭感受到了她在身下的颤抖，蓦然感觉心也跟着一颤，可是看着她这张温顺却又隐含倔强的脸，他忽然有一股邪火窜起来，“那这样也可以吗？”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低头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闷哼一声，想要推开他，但是被他按住的双手却动弹不得。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仿佛被一匹势不可挡的狼扑倒，随时都会被他咬死。 但其实他咬得并不重，他的鼻尖紧贴着她的脖子滑动，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忍不住舔了舔。 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心悸，仿佛过电一般的感觉流过全身，他的脑子炸响了一声，闪过阿鲍问他的那句“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他突然不敢否定这个答案，只想顺从自己的心，鼻尖滑过她纤细白嫩的脖子，小巧的下巴，最后吻住了她的嘴唇。 柔软，温暖，不可思议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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