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多古旧的经书和典籍落了土,没得归类。 陈灵荷来到了这里时,已经临近生命的末期。 不收取分文,甚至不在寺内吃斋,只希望住持可以给她个机会,整理这里所有的藏书。 她甚至捐了全部的存款给寺庙,用于修缮藏经阁。 她在这里足足工作了2年。 五千多本古籍全部被整理成册,记录为档。 五层的阁楼,破损的楼梯全部修缮,窗棱补齐,壁画装裱,甚至整个楼都刷了新漆,装了内灯。 寺里的师傅都喊她一声“荷道姑”,也不知道具体的姓名。 以至陈灵荷临终前,只做了一个要求,把她唯一的一张照片放入经阁内的一个放置杂物的抽屉中。 “我本俗人,身外之物不应该污了这清高雅殿的地方,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还望大师傅成全。” “我可保证,我去世后,将会有人保寺庙香火不断。” 时任灵觉寺的住持自然允了她的遗愿。 原以为所谓的香火不断是陈灵荷祈求上天之意,却没想到自她去世后,陆续有人向寺庙内捐赠了大额香火。 再后来,徐家出面,几乎任承下了灵觉寺日后的所有开支。 “如草木丛林,亦如风火等,物各以类聚,有情界亦然。施主与道姑容貌几分相似,若非亲眷也为缘人,承道姑之末言,愿随安。”大师傅双手合十,低眸祝愿。 徐荼十指交合,礼貌还礼。 而后终于在书阁的顶层,看到了那张陈灵荷的照片。 盘发礼帽,穿着素灰色的长袍,面色平和柔善,只有一双眸子,当真和徐荼有几分相像。 眼头圆钝,眼瞳墨黑,眼底褶皱分明,是自然老去的模样,却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 有种超然的释怀。 可也只是眼眸相像。 不论是身形五官,两个人都不甚相同。 徐荼来之前,其实揣了些别的念想。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父母长得不像,妖灵附身,是邪物。 她与陈灵荷又同姓陈,许是能窥探出什么秘密。 可这一刻却发现,她们只是眼睛有点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看着照片上的人,心内默默地的向她道了几分祝福。 这个彻底改变她命运的长辈,这个爷爷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从灵觉寺出来,徐荼端详着京市这四方天地。 天蓝云白,早已经不是早些年雾霾深重的模样。 甚至有鸟儿飞过,惊得树叶抖动。 她有几分说不清自己的思绪,却下意识的牵过了徐又焉的手。 十指交叉。 人这一生,总要与欲望、金钱、权衡利弊纠缠,能遇到所爱之人不易。 她愿用余生,去赌一个她跟徐又焉的长久。 而身边的人回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静默端详,直至飞鸟尽,太阳落。 == 徐荼从海城曼甯请了一周的带薪休假。 田若雨在微信上问她。 滴滴答答:【我不能理解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要当社畜,还请年休假!你跟这个词有关系吗?!】 滴滴答答:【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干环球世界,纵享人生嘛!】 彼时徐荼正在飞往赫尔辛基的航班上。 她拒绝了徐又焉跟她一起的请求,一个人窝在头等舱里,无聊的刷着手机。 大耳朵图图:【我都说了,钱都是我哥的,跟我没关系。】 滴滴答答:【也是,以前你还有个有钱的老公,现在订婚取消,还是抱紧你哥大腿吧】 徐荼被她逗得闷笑。 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云层,把头靠在了玻璃上。 距离上一次回赫尔辛基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依旧是先回了一趟学校,见了导师。 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肚子大大的长胡子老头。 徐荼夸他瘦了些,他也笑着应承下来,说自己最近在戒甜食,却在结果徐荼递来的中国特产时,直接就把酥点塞进了嘴里,丝毫没有戒糖的样子。 问着徐荼的gap year有什么收获,可以再工作几年,有了更好的方向后再回来读博。 徐荼介绍着自己的酒店,介绍了那个尚且稚嫩的娱乐公司,还不忘说着,如何把论文的内容应用到了实际的账目分析中。 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赫尔辛基漫长的冬季。 她熬着夜,写着资料,穿梭在学校和图书馆之间,一遍遍和导师对着内容的日子。 单一又纯粹。 也不过才一年而已。 徐荼回了一趟公寓。 以前是董畅托她喂猫,现在倒是需要她替自己偶尔过来打理一下绿植,开开窗,通通风。 屋内还是老样子,上次她走的急,书收拾了大半,还余了一些散落在沙发上。 咖啡机因为许久未开机,蒸头堵塞,好在萃取的压力锅还可以工作,煮了一杯美式。 冰箱断了电,也没有冰水可以喝。 徐荼在屋子里晃了两圈,莫名有一种,大概真的要和它说再见的感觉。 至少两年内,她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和董畅、Pare约了一顿饭。 简单聊了聊她在国内的境况,聊聊留学圈的八卦。 “你和沈能能两个人走了后,留学圈的颜值简直直线下降,美女都不喜欢来芬兰受冻了。” “美女都不相信圣诞老人的传说了。” “可不,”董畅使劲点点头,托着腮,看着徐荼的脸,“Joy,我怎么觉得你又美了,有一种被男人滋润过的美。” “I think so。”Pare附和着。 “交代,沈能能回去嫁人了,你这个平时过年都不回去的人,怎么就彻底定居国内了。” 徐荼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笑着说道:“我回家继承家业去了,等着回国被扫地出门没地方住了找我,名下所有酒店任你住。” 这话说的,仿佛幔京已经开了百八十家连锁,覆盖全球了似的。 董畅自然是不信。 但以前徐荼就是个很少会提自己生活的人,没人问的出,后来也就默认了她的神秘。 只问了句,“这趟回来就是为了看看?” “并不是,我去趟瑞士。” 再往后,自然就不用说了。 国内富豪,特别是老钱们,最是喜欢瑞士银行,安全保密又稳妥。 徐荼收了些装备,又去商场里购置了抗风的双人大帐,怕徐又焉娇气,充气床垫都换了新。 以至于从赫尔辛基飞苏黎世时,险些超重。 徐荼比徐又焉早了半天抵达。 先一步去银行处理了提取业务。 她存进去的东西不多,之前爷爷跟她交接时,也都是些细小谨慎的玩意,一个不小心从裤缝里调出,哭都找不到的主。 现在取出了,也不过只是一个文件袋。 三个优盘,一张带着秘钥的光盘,以及一份签了字的密封文书资料。 徐荼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她不确定把这些材料交给徐又焉是不是爷爷的想法。 又或许,他会不会希望是徐荼手握着,以备万一。 她思忖了许久,眼看着徐又焉的飞机即将落地,她把所有的材料都拷贝了出来。 来不及细看,只能大概知晓这些信息条里的内容。 果然有一份是徐存礼的材料。 实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他南下驻派期间的私生活问题。 附着的,还有一份亲子鉴定,证明徐存礼在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徐荼眼瞳微微睁大,最终落在了孩子的年龄上。 2007年3月,今年16岁。 已经快要出落成人。 徐荼很少见过徐又焉的母亲,印象中,只有一年徐家大宴,庆祝爷爷80岁的生日,她才匆匆见过她一面。 儒雅秀丽的中年女性,话少,安静,只穿了件掐丝苏绣的锦缎开衫,配着白裤黑衣,和徐存礼相敬如宾。 徐又焉几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母亲。 年小的时候徐荼曾经问过,但也好像记不得徐又焉的回复。 不算是什么得体的答案,以至于徐荼也不敢再提起。 徐荼心思乱,手忙脚乱的开了另外两个优盘, 却瞬时愣在了那里。 她打开的,是一份视频资料。 视频里,是爷爷与徐又焉的一段对话。 “你不能把小五就拴在身边,她从出了那座大山就跟着你,眼里也只有你,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不成熟的,她才十八岁,你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我就是七十八十,也会爱她。” “哈哈,爱她,她若是不爱你怎么办,有那么多年轻朝气活力肆意的男孩子,给她带来健康的爱情,你为什么认为她会在感受过之后,还能爱上你这忙碌腐朽的灵魂。” 视频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徐荼想要去看看是否已经暂停,就听到徐又焉缓缓开口。 “好,我送她出去感受爱情,可若是她愿意回来,我就绝不会再放开她。” 怪不得徐又焉曾经冷笑着告诉她,她和祁安那份拿不出手的恋爱,他从未放在眼里。 怪不得他那四年,从未联系过她。 怪不得他会在第一次她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时,给她穿上衣服。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从来没有误会。 原来,他真的,一直在等她长大。
第六十六章 (新增大量内容) 徐又焉落地苏黎世的时候,正好是下午。 他在瑞士有固定的酒店套房,常年包着,大多是时候空的,偶尔有熟人过去,可以住上一住。 徐荼前一晚落地,当下把大半没用的行李留在了房间里,只挑拣了上山需要的,塞进了车里。 跟着来欧洲的,依旧是蒋毅。 倒是换了辆车,Lorinser VS600MX,容量之大,可以容纳下徐荼不少的装备。 车直接驶去机场接人。 徐荼把从银行里取得收了大半,只留下了徐存礼的优盘和第二封遗属,放置在银行给予的密封袋里。 有些东西既然是爷爷留给她的,就没有必要让徐又焉知道。 现在的这些,已经足够让徐家这场蔓延了一年的遗嘱之争暂时告一段落。 可存数字在欧洲的市场大,徐又焉的会开了足足一天,落了地也依旧在处理工作。 好难得上了车,挂了电话,仰头靠在椅背上,牵过徐荼的手,“阿图,我头疼。” 话语虽称不上撒娇,但到底有示弱的意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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