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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心酸往事李姗姗看向弟弟，开始苦口婆心劝说：“昱迟，该用点心了。能考满分就别藏着掖着，没人像你这么放水的，我最叛逆的时候也不敢拿分数开玩笑。你心里要是有事就和姐姐说，零花钱不够就问姐夫拿。” 往常姐姐和他提起学习的事儿他都是打马虎眼的过去了，谁不知道姐姐是替无法监督自己的爸妈操的心。偶尔也会埋怨，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干脆放下工作亲自过来盯紧自己？沮丧无望的时候就会想，或许在爸妈心里他总归没那么重要。 诸如此类的想法每次都会被“学习”这个由头牵扯出来，密密麻麻地占据他全部的心思。可比起前途，眼下李昱迟的难题可抽象多了。他看着十足宅女扮相的漂亮姐姐问：“暑假出国玩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姐姐一秒也没犹豫。 李昱迟立时皱起了眉头，暗暗打量着面不改色、低头玩手机的姐姐，忽地联想到了常磊。一个身上带着秘密的人有口难言他可以理解，为了保护自己，维护自身利益，隐瞒一些事情无可厚非。可姐姐这么明显地回避他提出的问题又是为什么？ 李姗姗拿着手机查完老公的岗又将注意力放回到李昱迟身上，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老大不小了，个子都快和姐夫一样高了，别总玩 ‘做些坏事引起父母的注意’这一老套的游戏。爸妈疼不疼你，你心里没数吗？” “这还真没数。小时候你抢我零食，我嚎啕大哭爸妈骂的是我；大夏天你骗我一个人出去买凉皮，回来脖子晒伤爸妈骂的还是我；你结婚那天全家抱在一起哭，我没哭最后愣是被爸爸掐哭的。姐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茅坑里捡来的？”说起疑似父母不疼他的罪状他张口就来，从小到大他疑心这事很久了，一直没敢问，怕一问又是一顿胖揍。 李姗姗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些搞笑的事情，斜了弟弟一眼：“也是了，你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数落完正准备走，又转回身打量自己高大帅气的弟弟，挤眉弄眼道，“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李昱迟索性枕着双臂躺了下来，敷眼道：“有，她叫甜甜。你俩要不要认识一下？” “甜甜？”李姗姗念着这名字真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样是叠字，她的“姗姗”怎么就念不出这甜腻的味来？“全名呢？全名就叫甜甜？” 李昱迟翻了个身背对着姐姐，闭着眼睛慵懒地回：“全名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你大嗓门给打断了。” “行我走，我这就走。祝你和梦里的甜甜终成眷属、名落孙山、山穷水尽、尽付东流！” 李姗姗骂完之后大摇大摆地摔门离去，李昱迟坐起身只能冲着门大喊：“这是对着复读的亲弟弟该有的态度吗？骂人就好好骂，怎么还玩起成语接龙了？” 聒噪的声音一旦停止屋内瞬间就静得可怕。李昱迟重新躺回床上，凝望着轻微飘动的素色的窗帘，就好似他内心还能受到控制的波澜。 “哥哥每周末都会出去，然后我就跟着何奶奶去菜园玩。哥哥人很好，你们不要欺负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常蕊的稚嫩声浮现出来。李昱迟一面佩服她小小年纪就会威胁人，一面又替常磊拥有这样的妹妹感到放心。他和刘思彻走到了弄堂口，常蕊却瞒着常磊追了出来和他们说了这番话。 “你为什么能察觉到他的负面情绪？你有特异功能吗？”李昱迟问甜甜。 “我们能感受到他们。” 点亮的那盏橘黄色的台灯只能照到房间一角，朦朦胧胧的光线里充满了神秘感与探索一切的好奇心，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得不到光源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甜甜。” 李昱迟叫了她的名字， “你，还活着吗？”
第1章 他山之石（四） “你去哪？”周六清晨，李姗姗拦住了迷糊弟弟的上学之路，一边在餐桌上摆盘一边念他，“平时上学都没见你这么准时，休息日还装什么乖学生？过来吃饭。” 李昱迟握住门把的手僵在那里，反应过来之后低声骂道：“好你个常磊居然敢忽悠我！” 姐姐没听清他咬牙切齿地骂谁，门外就传来万川熟悉的停车声。她忙不迭地放下碗筷小跑上前一把推开亲弟弟迎了出去：“老万你回来啦！” “辛苦我的老婆大人了，以后就不要出来接了，免得累着。” “哪天我要是没出来接你就是咱俩玩完了。” “……大早上的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李昱迟被姐姐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遥遥地听着姐姐、姐夫肉麻的对话，摸了摸双臂上的鸡皮疙瘩，凄惨地扶墙起立。 “没人爱的孩子要自爱啊。”他自说自话洗完手先坐在了饭桌上，扫了一眼姐姐准备的早餐，心想果然都是姐夫喜欢的口味，“嫁出去的姐姐泼出去的水，弟弟不爱吃的东西张罗了一桌。” 李昱迟明明没什么胃口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垂涎欲滴了，这早餐普通到换做谁都不会眼巴巴地瞅着，姐姐这厨艺也就骗骗姐夫还行。 “你是不是饿了？”寻思了半天，李昱迟擦了擦不受控制流出来的口水，想到了共情能力特别强，强到能影响他的甜甜。 “有葱卷。”甜甜小心地说了话，“可我不爱吃葱。” 果然。李昱迟也自认倒霉，但心里对这种突发状况还是非常介意。他本身也没想过要拿葱卷吃，听到甜甜这么说那自然要和她反着来，于是逗道：“小孩子这么挑食是不对的。既然不爱吃，那我就要给你表演一下徒手吃葱姜蒜。这入口的冲击感我相信一定会把你征服的。” “啊！魔鬼！”甜甜都抗拒到破音了。 李昱迟忍住笑，故意从葱卷上挑出葱，张嘴慢悠悠地往里头送：“我吃了啊，我真的吃了啊。” “你敢吃我就敢吐。” “这激将法用得好，我要不吃下去还真的枉为人了！”李昱迟闭着眼睛将挑出来的葱放进嘴里嚼啊嚼，咀嚼了一会儿他忽感不对劲，忍住阵阵翻上来的恶心低声道，“甜甜，我好像要吐了。” “哈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明明也不爱吃葱非要逞强，活该！” “呕——” 李昱迟顾不上反驳甜甜，捂住嘴巴即刻起身四下寻找找纸巾。偏巧一个抬头正好同杵在门口的姐姐、姐夫四目相对。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李昱迟只能缓缓地松手站直身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我做的早饭那么难吃？”李姗姗冷脸对着李昱迟，摩拳擦掌一副要揍人的姿态，“难吃到你都开始一人分饰两角来侮辱我的作品了是吧？” “不是姐姐，你听我解释。”李昱迟忍住恶心，后退了一步开启了防御模式，然后趁机向万川求救，“姐夫身为人民警察眼睁睁地看着家暴发生，这是赤裸裸地纵容罪犯，法理所不容的啊！该帮谁你一定要三思啊！” 万川何其无辜，刚下班就卷入姐弟纷争。不知道该站在亲爱的老婆这边，还是站在游戏盟友小舅子这边，一时间左右为难。 “老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正在犹豫到底该帮我还是帮我弟弟？”李姗姗话锋一转瞬间将矛盾引到了万川身上，“真理从来只有一个，而我们家的真理就是我。” “姐夫，威武不能屈！撸起袖子就是干！”李昱迟已经后退到了自己房门口，还不忘为可怜的万川声援。 万川叹息一声，挽着老婆的手说：“绝对服从家里最高领导的指示，您说真理是什么就是什么。昱迟那边我早晚收拾他，现在我们先用早膳好吗？” 李姗姗一把甩开万川，生气地反问：“你凭什么收拾我弟弟？我弟弟那么帅、那么优秀、那么天才的一人你不疼着居然说要教训他，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行吧。”万川哑巴吃黄连，只能摆摆手投降，有时候真矛盾，这小舅子住在这儿既能起到缓解他们夫妻之间偶尔紧张的气氛，又能陪自己玩游戏排解工作的烦忧，但总的来说还是太不方便了，于是他随口问了句，“昱迟下一次高考什么时候？” “明年！”李昱迟拽着包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接从姐姐、姐夫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我出去一下！午饭、晚饭都不用等我！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万川和李姗姗面面相觑，最后李姗姗无奈地说了句：“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口无遮拦，没个正形。” “可是小舅子说得对，是该早生贵子。” 李姗姗又羞又恼地打了万川一下：“等你工作稍稍不忙了再说，最好还是要等到昱迟高考结束。你也知道我的爸妈工作忙，如果我怀上了，照顾昱迟的事肯定是指望不上你的。“ 两人携手坐在餐桌旁，李姗姗的话万川理解是能理解，确实有很多现实问题。姗姗要是怀上了，她的父母怕是不能过来照顾她，自己的父母又身体不好，两边亲人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些话我也知道你不爱听，但昱迟住我们家这段时间你的父母可都没怎么往家里打过电话询问过他的情况。说不关心肯定是假的，可多少也应该表示些。”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了昱迟……”李姗姗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轻声道，“先吃饭吧，吃完去洗个澡，我也好将衣服都洗了。” 万川见状也不再多说了，每次提到这些事总会闹不愉快。他也总学不乖，明知会惹姗姗不高兴他也按捺不住不问，工作这么忙这么累也拦不住这张破嘴。 “人呢？”李昱迟卯足劲跑到了公交站，左右环顾都见不到刘思彻的人影，懊恼极了。昨晚他发信息来说有常磊的新消息要分享，今天上午九点在这碰面。 “你们直接发消息说了不就完了吗？还弄得和电视剧的交易桥段一样，幼不幼稚？”甜甜无时无刻不在听李昱迟的心里话，既然听见了那么自然要表个态。 李昱迟拿出手机翻出了刘思彻的号码，这次没有直接反驳甜甜的话，而是又在心中想如果甜甜是个能够被看见的女孩子，就站在他跟前，他怕是伸手直接捂住她的嘴了。 “哼，你捂不住我的嘴。” 李昱迟冷不丁笑出了声：“这样交流也挺好的，免得我总是在外人眼里自言自语像个傻子。话说，你昨晚都没回答我关于生死的问题。” 甜甜没有说话。 李昱迟索性放下电话，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心说：“症状是从国外回来之后发生的，你又说自己是晒着太阳被我吞噬。我明明没有——” “昱迟！我昨晚梦见自己考上了清华，你说神不神奇？这还怎么舍得醒过来，蒙头又睡了回去，回到梦里眼看着录取通知书就要到我手上了，结果被班主任三两下给撕烂了，问我考四十五分的地理试卷要怎么交代！当时就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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