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别的事吗?” 季明河平静道,“成先生,我不太好向他们介绍你。我希望你理解。” “我明白。” 成珣走得干脆,并未逗留。 “再见,小河。” “再见,成先生。”她疏离而礼貌,“路上小心。” 车窗外,一群人从日料店鱼贯而出。 有几个是自驾来的,便招呼门童把各自或张扬个性,或低调奢华的座驾开出来,高兴了就扔点小费;也有的打电话给家里人,要司机来接。 季明河在里面很显眼。她没有兴尽而归的醺醺之态,这里不是令她感到放松的场所。她正要跟身侧的庄恒衍低语,说马上回去的事。 人群中爆出一阵起哄的笑闹声。 “庄少爷这是情难自禁啊!” “亲得好!我鼓掌赞成!” 脸颊上传来的触感令季明河愣怔在原地。她还没开口,庄恒衍毫无征兆地凑近,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她难掩讶然,庄恒衍则迅速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咳。今天是我选的地方不对,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我说你们几个别起哄了!” 分明他的前句话是对季明河讲,庄恒衍却连直视她都没做到。 “哎哟,大少爷还害羞了!真是活久见。” “有什么活久见的!”庄恒衍脸上发烫,“我告诉你们,你们没见过的事儿多着呢!” 季明河不知道说什么。 “季学姐,既然你男朋友都这么发话了。”薛钊笑道,“到时候,我们就沾一沾你的光,也来凑个热闹好了。” “还是说,你们要私底下约会啊?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薛钊的话引起又一阵哄笑。庄恒衍狠狠瞪了他一眼,薛钊只是摊手,做“我可是在帮你”的口型。 “看他吧。” 等众人笑够,季明河如是道。“他有时间就行。” 她答得不出错,但实在太冷静,就像往沸水里丢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这样就不太好玩了,尤其是季明河原本并没有跟他们站在一块儿的资本。像她这种人,有幸被邀请来到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拥有个性。 他们理解的个性,和季明河认知中的个性又不那么一样。不过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平等的——他们都没兴趣了解对方的定义。 比起不欢而散,更像是季明河轻轻地下了一步登天的阶梯。 尽管这里的“一步登天”其实虚无缥缈,也不过是给人一个好看的幻影而已。 “那我走了。公交站台在那边。” “行。”庄恒衍云淡风轻道,“到学校回我个消息,别路上走丢了。” 季明河点头,也不管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关心是想做什么,一边走,一边把不断下滑书包肩带往上拉了拉。 坐上公交车,季明河戴上耳机,准备调试音乐放松。 未读信息也在这时浮现。 [WeChat] CX:现在还感觉不舒服吗? AAA 面包批发商 AAA:我挺好 AAA 面包批发商 AAA:已经很迟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CX:好,别担心:) [Over] 季明河看向窗外不断向后掠过,从而连缀成胶片的风景。她就在这样稀松平常的画面中向前,不试图寻找落在身后的任何一人,任何一物。 她大概知道谁一路目送着她等到公交车,看着她在上车时“嘀”了一声公交卡。 她得说,“还能有谁”。 季明河只是想,虽然她今天比李静巍回得迟,但可不是因为正事滞留在外面,可不能再让对方说是“卷王”了。 至于庄恒衍之前提到的消息,他并没有主动询问。但季明河既然答应下来,就在下车后顺手拍了一张校门口的照片,然后配好字“到了”。 庄恒衍久久没有回复。她将手机放回口袋,踩着路灯的影走进夜晚的校园。 “庄恒衍,服务员说学姐在外面坐着的时候,好像有个男的过来跟她讲了两句话……” “讲就讲呗。”庄恒衍正烦躁着,“难不成说两句话就喜欢上了?哈。”他满不在乎地哈了口气,好像这是个能吐出成形白雾的冬日。 薛钊亦没放在心上:“是。季学姐毕竟是数院的,那里面男生多。她估计也就在院系里认识的异性多,都是些光知道读书的,一个也比不上你……” 两人上了庄恒衍的布加迪。跑车的嘶鸣在大路上轰隆作响,像是落下沉闷的雷。 “季学姐要是性格热情些,说不定还能融入得好点。” 庄恒衍也的确在生闷气,因此一言不发。但薛钊开口,他不但听得清楚,还要不耐烦地回答。 “这不就跟那些陪酒的没什么两样了?我看得上?” 薛钊想,大少爷啊,你还真以为别人愿意干这种事呢。 “看,你不还是看不起她。”但他只是简单明了道。 在这一点上,庄恒衍从来不辩。季明河家里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从前的他对此是全然的轻蔑,现在庄恒衍在俯视之余,心上莫名生出几点不甘的恨意来。 “她要是能像钟灵梦那样……” 这话的重量不仅令他自己面色一青,薛钊也猛地转头。 不是吧。他心想。 沉稳的黑色宾利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 “成先生……”司机欲言又止。 “走吧。”成珣温和道,“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我们都早点下班吧。” 「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他。而他,双眼无神,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成珣叹了口气。 “River……” 他将这活泼得仿佛能感受到水花喷洒在脸上时触感的音节轻轻卷进唇齿间,万般无可奈何地。 隔着窗户,再斜隔着一整条路,成珣看着人群中的她。 她感到惊讶,或许还有困惑,不解于自己为何与如此遭遇相遇。然而周围的人对此习以为常,他们不觉得季明河的神情是一种异样,笑闹着把那位安着季明河恋人头衔的男性朝前推。 成珣只关心季明河。他怜爱季明河,她得等到走出众人视线才终于擦一擦自己的脸;但现在,他开始觉得除季明河以外的所有人都很可悲。 虽然他们只是不知道。 他们不懂被季明河喜欢是怎样一种感觉。他们也不明白季明河喜欢一个人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他们的无知令成珣觉得可悲。 “Caleb,明天总会比今天更坏。” “那现在呢?” 她笑了,笑成珣和她拥有不同的生活,却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同时知道现在的她不需要太多伤悲。“现在不太一样。”季明河当然知道如何笑,高兴了就会。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季明河面部放松时唇角会微微向下,有点苦相;不过旁人看着很难觉出苦味,常认为她冷峻而犀利。她只是不爱终日刻意地将嘴角上挽,那样很费力气。 更何况,成珣总是会让她笑。 “…It's a special time.” 那时,他们要好到就算把自己替换成对方生活都心甘情愿。因为只要不分彼此,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区别。 成珣从不怀疑这一点,哪怕是现在。 尤其是‘现在’。
第7章 生活的两面 半夜,季明河从睡梦中惊醒。 她做这种梦频率最高的时候,恐怕就是那段酒池肉林的时光了。那时候的季明河有时候分不太清楚现实与梦境,她弄不明白这是由于自己太疲惫还是太兴奋——两个选项彼此截然相反,但都有可能成为正确答案。 季明河并不对自己高速运转的荷尔蒙感到羞愧,她欠缺对性感到羞耻的那根神经。 “食色性也”。季明河觉得自己如果还有精力在床笫间进行最原始的趣味游戏,那这证明她状态不算坏。 她也并没有白白浪费那段光阴。她认识了些外国面孔的朋友,和教授沟通时也丝毫不觉得窘迫。她想要学习和见识新东西,这是她最初的,也一定会贯彻最后的目的。 季明河不可能忘却。 但这不妨碍她的生活变得太过丰富多彩。 身处那段时光之中时,季明河都会偶尔觉得 sex 的频率过高。只是她确实玩得相当开心,和成珣也并非只拥有这种层面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还挺健康,她就只是想了想,都没跟成珣商议过。 而成珣从她对情事的犹豫中隐约了解到她的意思——尽管是以一种被曲解过的姿态。 “我是不是很没有意思?”他对此感到患得患失,忧郁地跟她耳鬓厮磨。“River,你可以告诉我的。” “……你有点太有意思了。”成珣在盥洗室问她,此时季明河正在他的协助下解手。他帮助她排泄,就像帮助不能自足的小孩。 季明河的确没控制得住,所以才把镜子搞得一团糟。 成珣各方面都太对她的胃口,乃至于季明河开始理直气壮觉得“好吃就要多吃”。 而她这段时间被带有*情元素的记忆反复光顾。 季明河对着天花板,很不文雅地发出一个 F 开头的短语。 “Yes……You're fucking me,River.” 成珣向来不介意自己脸上沾了液体,更不用说身上的各处。他还总要尝尝味道,怎么都不厌烦。 “我必须告诉你,River。”在季明河略带嫌意的注视下,他笑着含一口浓茶,留下不招人讨厌的茶味再去和她接吻。 “This is my favourite ‘drink’(这是我最爱的饮料).” Caleb CHENG 擅长学习。 一开始,成珣会窘迫于释放之迅速,让季明河以为他只是长了个光吓人有用的纸老虎。毕竟这“老虎”可真的太可怕了,她在怀疑成珣是否在美国因地制宜基因突变成另一人种的同时一度想要放弃。 结果很快就结束了。季明河还得在间隙里爬起来再次查看他给的体检单,用研读全英文 paper 的态度阅读,检查是否哪个角落写有她漏看的隐疾。 在遇到季明河之前,成珣是个货真价实的 virgin。 到了后来,他什么都愿意做,且什么都做得太好,让季明河再度以为他是不是患有相反意味的疾病。 无怪乎这让季明河印象深刻。 然而现在,季明河实在没有兴致。 她不得不因此回想起前不久,庄恒衍突然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自己。以及更往前一点,自己跟成珣承认有庄恒衍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羞辱,还是别的什么,季明河并不知道。她只是本能地想吐。 季明河在观念上接受庄恒衍有过不少前女友。这种情况对他那种人来说也很正常,不需要得到她的允许,更不必说摆不清身份的宽恕了。季明河心里很有数,从来只有庄恒衍发号施令,没有她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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