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在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与场景适配的缱绻沉浸的神态,仿佛写完一张虽然有点超纲但仍然可以完成的卷子,一切都寻常。 他舔了一下唇,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粘液,又看了擦拭过后的手背一眼,好似被试验中无害的液体试剂喷了一脸那样淡定,擦一擦,尝一尝,感觉还不错,试验成功就好。 云嘉看不下去,抓来被角搭在自己身上,头皮发麻地挤出声音:“你别舔嘴了。” 她真的快要疯了,以后也不敢说自己了解庄在了。 她对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庄在寻声看去,弯腰捡起刚刚被云嘉乱蹬下床的轻薄睡裤,抖一下,扔到床上,接着走到云嘉面前。 他低下身,想要吻她,云嘉却慌忙躲开,脱口而出:“不要!好脏。” 大部分都洇成床单某处的深色,刚才他已经擦过了。庄在很近地看着她缩在被子里,因这个姿势,露出的锁骨变得很深,他疑惑道:“怎么会脏,很干净。”而且甜腥的气味也跟他片面了解的完全不一样,以为可能需要一点适应心理,但实际他很喜欢。 “你那里是剃掉了还是从来都没有?” 明明跟小姐妹们出门泡汤共浴,也被问过多次,她一直大大方方接受小姐妹们用羡慕的语气说她不用修剪打理,直接避免了穿性感泳衣的一些尴尬时刻。 第一次被异性问这样的问题。 原来尴尬的时刻在这里。 云嘉头皮发紧,摇头低声说:“……没有。” “像熟透了掰开的桃子。”他回忆品味一样,“吃起来也像。” 云嘉手伸得不够快,等掌心按到他唇上时,每个字都已经发音完毕。 她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无法再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直至此刻,她想到他那样舔/弄,仍然觉得像个荒谬绮梦。 但是被子里,她隐秘处的皮肤上,体/液蒸发后有待清理的微黏微凉的感觉,无法说谎。 一切都是真是发生的。 云嘉将手晾在床沿,咕哝道:“待会儿你要把我的手也洗一下。” “好的,公主。” 在这件事上他完全占上风,现在又调侃她公主,云嘉不是很喜欢长久被动的感觉,硬着头皮也要调侃回来,声音扬起来几分:“干嘛要喊我公主啊,好生分啊。” “那你要我喊你什么?”他对她那股聪明坏劲识别敏锐,生怕被为难,好像随时招架不住一般,满脸迁就宠溺,跟她商量,“别太奇怪,好不好?” 孟浪的事敢做,羞耻的话倒怕说。 怎么会有这种反差?云嘉觉得不可思议,却又很喜欢他这种表里不一,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气焰渐高,掌握了话语权:“不会奇怪啊,就是很正常的昵称。” 他虚心请教:“是什么?” “桃子。”羞耻欲有时候就是比谁更能硬撑,云嘉故作淡定,有理有据道,“你就喊我桃子吧,你不是喜欢桃子吗?叫吧。” “可是……” 庄在愣了一下,接着态度真诚,言辞如实,“我是今天才知道我喜欢桃子的。” 要不是有一只手晾在外头,这一刻,云嘉恨不得从头到脚给自己裹成再也不用见人的木乃伊,庄在却拖她那只手,让她出来,哄着她说不要闷在里面。 “抱你去洗一下好不好?” 他先自己简单清洁,然后跟完成任务一样:“现在能亲你了吗?” 云嘉点头,他才靠近,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隔着折了两叠的浴巾,云嘉坐在盥洗台上,金属龙头淌出温度合适的水,庄在握着她伸出的手认真清洗,揉出泡沫再冲干净洗手液。 他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擦手巾,帮她擦。 过去的画面在垂眼间从脑海里跳过——是城中村的春天,还有春寒余存,他用水瓢兑热水帮她洗手,也因此知道有人洗完手会干涩,需要擦手巾,需要涂润肤油。 后来他进云众,去西曼做酒店升级,前期做了不少准备,大到智能电器,小到一瓶洗手液,带着团队亲自去供应商那里试品,听品牌方的产品介绍以及品牌理念。 团队里有男员工开了眼界,直呼太精细了。庄在那时候在香氛缭绕的展览室,想起了云嘉,说有人就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有个女员工接他的话说,不尊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赚得到这样的人的钱。 最后选的是国外一家香氛品牌的洗护,总部在法国。 也是那次,他有机会去巴黎见云嘉。 见面之前他做了不少准备,因为完全不知道站在她面前该说什么话,他们这样的关系好像寒暄会比不寒暄更显得陌生。从黎家听来她的恋情,司杭认识了一个日本女生,让她陷入尴尬。 他清楚自己没有过问这些事的资格,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最后也没有如他忐忑期待的那样应约见面。 在电话里听到云嘉的声音时,他已经在她公寓楼下吹够冷风,仰头见月,忽然觉得,或许这就已经是和她之间最好的见面方式了。 云嘉的声音打断他浅淡的走神。 “待会儿快一点好不好?我有点困。”在他抬头看来时,云嘉凑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连手上沾到一点气味都要将手搭在床边,庄在顿了顿,以为她的“待会儿快一点”是指换床单,便答应说:“好,一会儿就好了。” 他另取两条白色的小毛巾,将其中一条用热水打湿拧干,托在掌心,站到她身前。 “腿分开。” “嗯?”云嘉愣了。 掰她的腿,已经娴熟,庄在轻轻地将毛巾贴上去,恰到好处的湿热气蒸腾如温柔疗愈。 云嘉疑惑:“为什么要现在弄干净,待会儿……” 不是还要弄脏吗? 庄在从便利店拎出来的塑料袋,回来后被云嘉带进洗手间,此刻放在漱口杯里的新牙刷就是她从里头拆出来的,这会儿,她又把袋子提过来,看了一下。 “不做吗?” 庄在用干毛巾再擦一遍,直接将她抱下来,她匆匆丢了塑料袋,哗哗一声响,只得双腿环腰,手臂搂紧他,下半身便一丝不/缕与他相贴,也察觉到他的反应。 但她没有经验,又隔着他的裤子,并不能判定这种程度的反应是不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而庄在没说话。 等他把云嘉放到卧室的沙发上,云嘉才有机会看到他的脸,他并没有丝毫遗憾地说:“家里没有套。” 一直单身,家里有这种东西才会奇怪。 可是在便利店怎么没有买呢?女朋友要去他家里过夜,即使不是必然会发生什么,但他这样细心周到、做一步想十步的人,难道不会提前准备吗?毕竟连她的拖鞋他都会买两双不同色的来应对她的喜好。 而且,那个东西一般都在显眼又顺手的位置。 “你刚刚去便利店怎么没有买?” “忘了。” 云嘉等了一会儿,甚至以目光直视他,但真的没有后文了,国内的外送服务这样便捷周到,如果需要的话,会有办法,可他只说他忘了。 成年男女之间,有些心领神会的瞬间是装不了傻的。 最后一次和司杭去瑞士滑雪,之后会分手不在两人预料之中,是意外。度假的初衷是为了缓和矛盾、增进感情安排的。他们都邀请了各自的朋友,一行七八个人,司杭的朋友分房时想将他们分到一个房间,云嘉说要和自己的朋友住,司杭尊重她的要求,但也表现出迁就之下的失望。 彼此很清楚同居一室这一步进行下去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愿意,在尴尬出现之前就会被规避掉。 她二十出头就明白的事,不信庄在到现在都不懂。 云嘉脸上的情绪变化被庄在看得清清楚楚,他俯身亲她,低声说以后。 她也没有多期待这件事发生,本来就已经又困又累了,甚至连刚刚在床上发生的事都不在她今晚的预料之中,云嘉一直是奉行顺其自然的人,感觉上觉得可以了比决定好了可以了更重要,后者甚至往往会在临了时因感觉不对而终止,她在乎自己的感受胜于一切。 可是察觉到他的不热切,却像皮肉里扎进一根不痛但也不太舒服的软刺。 明明上一秒情绪已经有了低落的兆头,但庄在一靠近,亲亲她,抱抱她,被他的气息环绕,她又觉得自己是一只闯进春天的小动物,心脏怦怦跳,欢欣是不竭的喷泉。 庄在却拿不准她的心情变化,只记着她刚刚蹙了眉。 “不要不开心,再帮你弄一次好不好?” 云嘉立刻警铃大作,不久前被他按住腿,躲不得逃不开,脚趾都绷到酸的感觉,迅速侵袭脑海。 抓住他向下的手,云嘉觉得这种体验今晚够了。 他落在她小腹的手指尖,绕后,搂住她的腰,低下头问她:“怎么了?” 云嘉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盯着他的裤子:“你那里……” 庄在喉结起伏,吸气忍耐:“没事。” “我能碰一下吗?” 她只是很好奇,在与他对视时的眼神默认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隔着单薄的睡裤。 被猛然推倒在沙发上,云嘉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震荡,她回顾,自己没做任何挑逗行为,仅仅是初体验很神奇,在日料店吃到会动的牛肉或者鱼片,她也会因为惊讶竟然会跳动唉,而上手捏一下。 只是很轻地捏一下。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又密又热的吻落在脖颈间。 “口水也会嫌脏吗?” 她的回答完全不重要了,好像就是用提问给她预警,要被弄脏了,云嘉感觉胸口的睡衣纽扣被解开两颗,一侧碍事的衣襟被拨开,随之而来的,是唇舌的湿烫和发狠一样的吸咬。 她喊停的声音全都破碎了,一段一段,像情/欲溶进情/欲里。 “你不能胡来,你,你没有套,是你……是你自己忘了买。” 庄在覆在她身上,与做/爱无异的姿态,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却不断放大,黑沉的眼眸似极深的幽潭,望着云嘉,里头压抑着困兽一样的无比暴躁却深受约束的汹涌情绪。 他切身体会男人在被欲望左右时,毫无原则可言。 他居然就后悔了。 后悔两个小时前在便利店,为什么要平淡地挪开视线,装作没看到一样“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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