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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抄作业。 体育班和艺术班在高三之前以训练为主，学习强度比起正常班来说，不算大，作业很简单，只是一些课本上的习题而已。 他们的文化课会在冬招之后集中发力，届时老师才会严抓他们的成绩。 如果这会就跟不上了，那她通过了梦校的特招，恐怕高考分也不够录取。 天太冷了。周雨寒向车库走去，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回了家。 他家离学校很远，但为了省钱，他放弃了公交车，尽管一个月四十块的公交卡可能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他不行，他恨不得把一毛钱掰成几瓣花。 推开大门，打开院子里的电灯，周雨寒拿出钥匙开锁，解开了缠在平房屋门把手上的、粗粗的铁链。 屋里子亮着光，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住，周雨寒松了口气，轻声喊：“妈，我回来了。” 他到了卧室，大炕上蜷缩着一个头发糟乱的中年女人，她穿着勉强能称作整洁的睡衣，眼神呆滞空洞，那是他的母亲，周雪莲。 周雨寒眼神瞬间变得柔软，像是卸下了满身的尖刺和铠甲，他撑住炕沿，温柔地问：“妈，晚上吃饺子，好不好？” 当然不会有回应，事实上，周雨寒也没指望她会有回应。 他妈妈的确是个精神病，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躁郁症，情绪高涨时亢奋，一直骂人嚎叫，屎尿全部拉在裤子里；低落时则像现在这样，能自理，但一言不发。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去，亲儿子也不行。 他去了厨房，从冰箱中取出之前包好的饺子，起锅、烧水、下锅。 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回屋，他摆好碗筷，往碟子里倒上一点陈醋，周雪莲动了动，立马吃起来。 他单手撑住脸颊，认真地看着母亲，目光中满是疼惜。 无法不疼惜。 他见过妈妈正常的一面，所以每当看着她犯病发疯，心才越痛。 饺子全吃完了，周雨寒收起碗筷，放在水盆里，从上锁的柜子中拿出几瓶药出来，仔细分好。 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周雪莲对他的动作表现出恐惧，原本平稳的情绪突然崩掉，开始大吼大叫，周雨寒早已习惯，狠着心掐住她的下巴，硬是喂了进去。 然而今天的周雪莲格外不配合。 她死死攥住周雨寒的手腕，也不管他是靠手吃饭的篮球运动员，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狰狞恶毒地瞪着他，含糊不清地骂：“野种！你这个野种！你不得好死！你早晚和你爸一样，不得好死！” 周雨寒眼眶酸涩，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逼她把药咽下去。 “妈，乖，乖一点，吃完药就不难受了。” 周雪莲尖锐的叫骂变成了一声一声的凄惨呜咽，周雨寒合上眼，心里疼成一片。 鼻尖嗅到一股恶臭，周雨寒连忙松开手，看到妈妈身下的污渍时，他目光一痛，给妈妈换了衣服。 其实人生病了是不能奢望尊严的，像躺在案板上的猪，毫无隐私可言。周雨寒也无法给予母亲那一点点可悲的体面，生活的重担已然令他疲惫不堪，他顾不上。 周雨寒抱着沾了屎尿的脏衣出来，照常扔进院中的大盆中。 从井里打了水出来，他坐在小板凳上，没有情绪地搓洗。 月光仿佛不再柔美，变得和往常的每个冬天一样冷。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望向那棵高大的槐树。 那上面曾经趴过一个小姑娘，穿着喜庆的红色羽绒服，给他扔下了一个塑料袋。 她肯定不知道，他当时看着她的笑容有多羡慕，那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才有资格露出的表情，她明媚娇憨得像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梦。 嘴唇动了动，或许也没有，周雨寒低下头，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泡入冰水里。
第12章 匪夷所思 * 开学第二天，精英出了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武术队新来的小废物主动挑衅金虎，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大家都把这事当笑话谈，谁不知道三十班那个林小小是走后门进来的，还妄想挑战他们精英武术的第一强者、东北猛虎？ 先不论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就光说一米四对一米七，有胜算吗？ 笑死了个人。 他们只听说林小小输了，具体情况，没人清楚，因为传出一手消息的篮球队也仅仅围观了一点过程，两人送医后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俩人当天晚上没回教室。 陈茜心急如焚，她给林小小打电话了，可是没人接，她拉着武术队另外一个同学旁敲侧击，但这个同学也一头雾水，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 “不清楚啊，林小小自己不好好训练，虎哥训了她几句，谁也没想到她敢动手。虎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哪能惯着她，我看虎哥收着劲儿呢，毕竟是女孩子，应该没事吧？” 陈茜焦急问：“他俩怎么样？金虎伤得重不重？” 陈茜想从金虎的状态判断林小小的伤势。 “呃，虎哥追林小小时崴了一脚。林小小貌似被吓傻了，当场晕倒。”同学顿了下，“但我感觉她是装的，有点假，可能是想跟教练卖惨吧。” 周雨寒默默写着自己的练习册，偶尔用余光扫过陈茜那边，陈茜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人打听消息，周雨寒抿了抿唇，招手，让陈茜过来。 “别闹，我忙着呢。”陈茜说着就要去外班问。 周雨寒无奈，放下自动笔，起身出去，拽住了陈茜的袖子。 “你给林小小发条微信，告诉她，林教练不会如她意的。” 他昨天刚因为伤了楚粤被停训，林小小转天就去找金虎干架，她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明白？ 林小小是想效仿他，被林教练踢出武术队。 怪不得问他武术主力是谁，还担心耽误人家比赛，特意挑了个休赛期下手。 至于晕倒？ 周雨寒才不信。 八成是不想上课，也不想写作业，去医院睡觉了。 陈茜大惊失色，捂脸尖叫：“什么？！” 后面的事情，周雨寒没再管。 林小小可能学习不行，但绝不是傻子，那句话足以让她死心，乖乖回来读书。 万万妹想到，说这话的人没毛病，林小小理解能力也不差，问题出在了传话的陈茜身上。 陈茜和所有学生一样，以为林小小是假装伤重，向林教练示弱卖惨，好让林教练别赶她走。 正常人是这样的没错。 精英的体育孵化在整个省都是老大，出过多少冠军运动员，奖励又丰厚，省里的体育生一个个削尖了脑袋也要进精英，谁能晓得林小小一身反骨，是想退出。 周雨寒口中的“林教练不会如她意”是指，林教练早看破她的小把戏了，不会放她走的。 陈茜理解的却是：妈呀！林教练绝壁要退掉林小小了！她的小姐妹要倒大霉了！ 陈茜：「小小，林教练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怕不是要被精英开了！快——写——检——讨——」 收到微信的林小小美滋滋。 她麻利爬下了床，也不装病了，回了宿舍。 舍友们看到她回来了，神色古怪：“林小小，你没事了？” “嗯嗯！”林小小心情超好，把林月明塞的特产分给了舍友，笑眯眯说：“吃吧，不然该坏了。” 她开始收拾行李。 舍友们面面相觑。 确认过眼神，是被开除了的人。 几人立马拿起手机，在各大群里散布新消息：「惊！林小小回来了，正在打包东西，真的被退了！」 一传十，十传百，中间添油加醋，到了陈茜这里，就变成了：林小小已经被退了，学校勒令她当晚走人！ 陈茜那个抓耳挠腮，疯狂给林小小发消息，而漩涡中心的林小小本人已经洗白白睡香香好久了。 次日一早，林小小红光满面地出现在教室，众人皆是震惊。 啊，不对啊，这人不是昨晚就走了吗？怎么还在？ 金虎也来了，左脚微跛，脸色铁青，和林小小的状态没得比。 他恶狠狠剜了她一眼，嘭地一声，踢开椅子，重重坐下。 林小小双手抱拳儿：“失敬、失敬，给您买了云南白药，您浅浅敷一下，别耽误训练。” 金虎扬手pia飞：“滚蛋！” 林小小很委屈：“我没想伤你哦，是你自己崴的脚，与我无关。” 金虎一听就炸了，气冲冲站起，揪住林小小的领子，怒目圆睁：“林小小，你他妈什么意思？我看你是个女孩，不和你计较，你跟我狗叫什么呢？！我能被你伤到？别开玩笑了！” 活见鬼了，金虎居然想对女生动手？ 武术队的小子一脸惊恐，急忙拉开金虎，低声劝道：“虎哥，算了！算了！训练切磋没事，教室打架是要被处分的！” 林小小拍拍被弄皱的红色运动服，静静等老师来通知她转学。 可是一上午过去了，班主任面色如水，淡定异常，一点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林小小坐不住了，跑去办公室，暗示老师：“老师，您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 班主任打开b站，挑了个下饭的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希望我说什么？” 林小小憋红了脸：“违纪之类的。” “呵。”班主任看着林小小，寻思这小孩短短胖胖圆圆，好像个Q版小人，怪可爱的，还想给她穿一身Aniya的cos服，可是身为人民教师，在学生面前必须时刻端庄，不能暴露二次元本质，“武艺切磋罢了，算什么违纪？” 林小小失望而归。 她寒心、她焦虑，她摸不透班主任和林教练的套路，她觉得自己还得再搞点事情。 于是趁中午大家都去吃饭的空档，她胡乱撕下一张纸，写了挑战书，塞进了金虎的抽屉中。 为了避免立刻挨金虎的揍，她去了操场看台吹小风。 很巧，周雨寒仍然在跑十公里。 周雨寒跑完，上了看台，坐在她身边。 眼前是精英重金修筑的橡胶跑道，远方有无限可能的蓝天，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却罕见的沉默。 周雨寒擦着金发上的汗，看向如霜打小茄子的林小小。 “你不想在精英？”这是毋庸置疑的，林小小的一切行为都指向了这个结论，他真正好奇的是：“为什么？” 精英很好，师资力量强，体育设备先进，并且从不吝啬给体育生扶持，学费减免不说，得奖了还会给奖金，福利待遇放眼全国也属名列前茅，更不必提精英的大门里走出了多少奥运小将。 可以这么说，只要想走体育特长的，没有不想来精英的，但精英每年的招收名额非常有限，选拔标准极高，条件一般的根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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