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几岁,二十出头的年纪,安安稳稳长起来的小姑娘,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手段阴辣,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要这么说的,我倒觉得,这事源头上,还得怪我,你要不是在我身边,也不会遭这种难,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况且我早就不想和他们做生意了,正好借你这事跟他们划清界限。” “嗯?” 他耐心地讲给她听:“黄家兄妹俩从前做的生意不怎么干净,我并不想染他们那些,如果不是我在商会里定下了规矩,他们甚至还想联合着商会里的商人们一起做那些。老路子走不通了他们就谋划着从清白生意里多套几分利,这些年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头天换日,我也纵着,为的是哪一天能掌握足够的证据。现在也该到了让他们清算的日子了。” 原来黄家兄妹真的有问题。 “那现在呢?”佟闻漓不由地想问,“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有举报人掌握实质资料去举报了,人都已经被拘留了,再加上非法拘禁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时半会,他们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举报?谁是举报人?” “你看你,一醒来就这么多问题,这些事轮得到你烦忧了?你安心养病。” “你说说嘛。”她拽了拽他衬衫的衣角,“先生,我在那儿被关了五百年,人间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您跟我说说。” 他拿她没办法,笑着说道:“奈婶给你煮了点燕窝粥,你要是乖乖喝一点的话,我或许能考虑再与你讲讲。” 她点点头,算是乖乖同意。 —— 粥被他拿上来的时候,还热乎乎地冒着热气,他用勺子翻了翻那粥,在嘴边吹了吹,喂到她嘴边:“张嘴。” “你先讲。”她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倒是不想吃亏。 “要我哄着是吧。”他被她气笑了,伸手把粥递给更过去些,“你张嘴,我就说。” 佟闻漓只得张嘴。 但燕窝粥带着一点点她不太能接受的腥味,她闭着嘴巴忍了忍:“到你了。” 他手里的碗没放下来,只是坐在她床边,跟她解释道:“Lyrisa这些年,掌握了不少黄坎的证据。” “Lyrisa?”佟闻漓有些惊讶,“可是她不是坎爷的……?”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黄坎从前不在西贡,据说是前妻过世后才来的西贡。” “他的前妻,就是Lyrisa的姐姐。他们姐妹俩从前相依为命。Lyrisa的姐姐从前是个卖酒女,Lyrisa那个时候读艺术职校的所有学费都是她姐姐一瓶一瓶卖出来的。她的姐姐后来在一次酒局上遇到了黄坎,黄坎这个人风流成性,但惯会甜言蜜语,一来二去Lyrisa姐姐就怀孕了,这黄坎吧,还真就娶了她做妻子。但Lyrisa说,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姐姐身上总是带着伤,常常掩面哭泣。” “是黄坎动手了吗?”佟闻漓是见过他是怎么对Lyrisa,她不难想象他也会这样对待他的前妻。 “是,最后Lyrisa姐姐无法结束婚姻,最后选择了结束生命。”他这样总结道。 是怎么样无望的婚姻让她连生命也放弃了呢。 “所以Lyrisa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把黄坎送进监狱吗?” “是的,这些年,她隐姓埋名。” 这就不难理解事业如日中天的Lyrisa突然退圈嫁人。 她的心里本来就不是为了爱情,也不是为了事业。 佟闻漓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先生,所以她找到了您是吗,她知道要长得足够高,开的足够艳丽,才能引来那采蜜的蜂蝶。” 他再舀了一口粥送到佟闻漓嘴边。 佟闻漓悄悄摸摸地躲开,提溜着她黑乎乎的眼珠子问:“所以从前,您和她的那般交往,都是假的?” 他听完后把勺子放在碗里,审视她:“佟闻漓,这你都看不出来。” “那谁能知道喏,您去哪儿都带着Lyrisa小姐的,还为她庆生,为她定制服装,给她铺好一路的繁花,捧她上影坛,还在人人面前装作她是你的人。人Lyrisa小姐当然是心里只有姐姐,你就不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借着这样的合作关系对人家有着非分之想。” 她说完一长串,斜眼看着他,却见他只是带点意味不明的笑朝她摇了摇头,那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样。 “你笑什么。”佟闻漓小声嘟囔。 “原来阿漓吃醋过。”他空着的一只手拿出来,摸上佟闻漓的脸,唇边笑意荡漾,“原来阿漓这么早就开始吃醋了。” 被他这么一说,佟闻漓的脸微微泛红,没打点滴的另一手轻轻把他的手拍下来,“我没有!” 他不戳穿她,先掀眼皮,解释道:“带上她,我能省不少的麻烦。” 她把脸挪过去:“帮你挡桃花,帮你挡除不尽往上扑的狂蜂浪蝶是不是。” “哪有桃花,哪有狂蜂浪蝶。”他笑着用虎口把她的头掰正,在那儿不正经地说,“没人要我了,也就我们阿漓小姐菩萨心肠,肯要我,我往后唯命是从,阿漓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的我好像捡破烂一样的。”她借题发挥,指着那碗燕窝粥说,“我不吃了。” “怎么又不吃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讲的故事不好听,不吃了。”她试图往被子里钻下去。 他掀开她罩着头的被子,“耍小孩脾气了是不是。怎么就不吃了。” “不好吃,易听笙,我刚醒,味觉很灵敏,有点腥,我不想吃燕窝。” “我看你思想也有点叛逆,谁让你叫我全名的。”说归这么说,他兀自闻了闻,没闻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舀了一口到嘴边,尝了尝,微微皱了皱眉头,问着躲在被子里的人,“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巧克力。”人没转过来,声音却迫不及待地飘过来。 原来是想着吃零食。 “家里没有巧克力了。”他无情回绝。 “有的。”她转过来头来,一板一眼地说到,“小厨房的冰箱里。” “不是早就吃完了吗?”他走之前听她念叨起过巧克力缺货了,他没进货,这小姑娘吃起来不知节制,他本来想小惩大诫,断了她一段时间的供应的。 “我去进口超市买的。”她露出两只眼睛,像是怕被骂,迅速解释道,“但我想好了,每天就只吃半块,但我有两天没吃了,照理来说应该可以吃一块。” “行啊,有钱啊。”他轻哼一声。 “那我总是有一点小钱的嘛。”她说完之后,转了个面,还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可怜兮兮地来抓他的衬衫衣角,“要一块嘛,一块总没有关系的,易听笙,我好惨,我还被心狠手辣的人关起来,我这两天滴米未进……” “那你往后还去不去自投罗网了。” “怎么能用自投罗网这样的词呢,你刚刚还夸我英勇无畏呢!” “还要不要吃了?” “要的。”她捣蒜似的点着头。 他看向她那期待的样子,叹口气:“等着。” 他拿她没办法,按照她说的,去小厨房的冰箱里拿她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打开冰箱后却没有发现,他在那儿皱着眉头看了许久。 正好这会奈婶过来,见到他站在小厨房里,连忙走过去说到:“先生您是想吃点什么吗?” “奈婶,阿漓说她买了巧克力?” “奥,您知道啦?” 他用一种你也跟着她一起瞒我的表情看着她。 奈婶躲开眼神。 “哪儿呢?” 奈婶见事情已经败露,只能把外头遮挡的生鲜蔬菜挪到一边,露出后面一盒未拆封过的巧克力。 然后又从下面的牛奶柜里把排列整齐的牛奶一瓶瓶地拆下来,发现牛奶背后也有。 甚至最下面一层的鸡蛋抽屉柜里也有。 够会藏的。 他拿了一块,又看到他端下来的那碗燕窝粥,又问到:“奈婶,这燕窝粥这么腥吗?” “奥,先生,燕窝粥是会有一点味道,阿漓小姐是吃不惯吗?要冷一下会比较好,现在这会应该差不多了,我加点牛奶和蜂蜜,会好一些,她爱吃甜的。” “嗯。”他点点头,耐心地在那儿等奈婶把东西收好。 奈婶一边操作,一边注意到他鼻梁上的伤口,缓声劝道:“先生,史密斯医生还在外面,让他帮您看看吧。” “小伤。”他轻飘飘一句揭过,拿起奈婶调好的那碗燕窝粥,带上了那片巧克力,刚走到门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叹口气,折回,又给她加了一块巧克力。 第56章 沉沦 晨光散去, 身边的姑娘讨着吃了两片巧克力,喝了一碗燕窝粥就再度睡着了。私人医生来看过,说烧已经退了, 也撤了她的点滴。 他看着她肿起来的右手背,想起她眼泪汪汪地说,能不能不打点滴, 她说有东西渗到她的血管里,她不是纯粹的佟闻漓了。 她这番说辞让人心疼又觉得好笑。 好在这儿手也慢慢在消肿, 所幸她没有大事, 只是着凉了。但他也不敢想象, 要是真顺着黄家给出的借口信以为她走丢了,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她。 那结果一想起来就让人后怕。 黄家虽然是他从前就安排着要铲除的獠牙,但是要是伤到阿漓,他终究是觉得这件事收尾的不够完美。 等她睡着后, 他才从二楼起居室下来进了一楼客厅的主事厅。 主事厅里, 林林总总站了许多人。 原先跟坎爷交好的那几个商会老成员,一看到先生进来, 二话不说地直接跪下。 “先生,我们跟黄坎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做的那些,我们都不知道的啊。”带头的那个商人老板忙不迭地撇清关系。 这会倒是叫人黄坎了。 “是啊,先生, 商会依旧唯您马首是瞻, 黄坎自寻死路, 侵吞商会资产, 背地里还有些不能翻出来的生意,您说过, 黄坎自己私下里做的生意,我们不要去碰一点,我们都是听您的啊。” …… 议事厅的中央地毯上用红丝绒布盖了一台钢琴,钢琴边上摆放着几张麂鹿皮绒子做的湖绿色沙发。 他就坐在那沙发里一言不发。 身上的半凌乱的衬衫还彰显着昨晚发生了一场风云变幻的动荡。他没说话,只是听着他们在跪坐在地表示着“忠诚”。 引火沉香木慢慢燃起,屋子里逐渐飘荡出一股檀香的味道,那种本该让人安心静气的味道此刻却在他这般的安静和沉默中跟长了触手似地爬上在那儿跪着的人的后脑勺。 厅里的三五个人跪着的跪着,低着头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等沉香木完全把他手里的雪茄烟燃着了,他才在吞灭云烟里不痛不痒地说一句:“你们做没做,与我来说做什么,我就是个来西贡讨口饭吃的小商小贩,诸位老板,你们这么跪着说话,显得我反倒是什么仗势欺人的恶/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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