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闻漓望着那篮子里的那些东西,忽然就不觉得他们有那样的刺眼了。 “走吧。”他推着那车出去。佟闻漓挽上他的手臂。 “等等,两位。”身后有人叫住他们。 佟闻漓转过头去,原先的售货员却追了出来,她来到他们面前,礼貌地说:“先生,我看您的卡是我们的贵宾卡,我们老板叮嘱过,见到贵宾要免费邀请品鉴一下我们的红酒,不知道先生和这位小姐能不能赏光给我们做个测评。” 先生看向佟闻漓,佟闻漓觉得,不喝白不喝,她于是点点头。 售货员就带着他们去了后面的VIP室。 摆在那儿的红酒有些年份,的确不是凡品,佟闻漓盯着那介绍看得认真。 只是没到一会儿,外面闯进来一个男人,不是很高但衣着光鲜,风风火火地很是谦卑。他声音高亢,一进来就在那儿万死难辞其疚的样子:“哎呦,你说我手底下的人怎么这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就凭我这儿的酒也敢让先生评鉴,我这儿的酒哪能跟先生酒庄里的藏品比啊,真失礼,先生,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是冒犯。” 他一进来就在那儿自责。 先生淡淡地说到:“无妨,只是陪我家小朋友出来逛逛,您不必这么紧张。” 他挂着个总经理的牌子,听完这话后,把眼神落在佟闻漓身上,眼神一变,连忙又笑呵呵地过来赔罪:“阿漓小姐也在啊,哟,我今儿真是撞大运了。” 佟闻漓在那儿疑惑:“您怎么知道我是谁?” “谁能不知道您啊,先生身边的除了阿漓小姐还能有谁。”那总经理眼神扫到佟闻漓手边袋子里的巧克力,“阿漓小姐爱吃巧克力啊,刚好,我们打算从法国进一批新口味过来,到货了第一时间给您送过去……” “不、不用……”佟闻漓在那儿回绝。 那总经理似是不打算消停,又去讨好站在中央的男人:“怎么还让先生和阿漓小姐亲自跑一趟呢,先生您让手下的人跟我说一声就好,林助那儿有我的电话的,让您亲自跑一趟,我真是失职……” “无妨,只是吃完出来消消食。”他短短一句,好像不是很乐意再听他左右逢源了。 “哦,消食,对对对,夜间散步,那是情趣,你看,我一点情趣都不懂……” 那总经理说完之后后知后觉发现,他这会好像更没有情趣,他眼珠子一转:“那您和阿漓小姐请自便,阿漓小姐,您看上什么就带走什么,司机开车了吗,要我派人给您送过去吗?” “不不不。”佟闻漓连连摆手,提了提自己手里的袋子,“这些、这些就好了。” “好,那鄙人就不打搅了。”于是他弱弱地退下,临走前还十分阿谀地说,款项退回了,先生大驾光临,是他的荣幸。 他走后,佟闻漓耸耸肩说,易听笙,跟你白吃白喝一顿。 “便宜你了。”他跟她开着玩笑。 她从沙发上起来挽他的手,带点好奇地说:“易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物,走到哪儿都叱咤风云的,真让人害怕。” 他带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只是低头笑,说他能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 佟闻漓:“我也是个普通的商人,你的普通和我的普通,好像不一样。” “得益于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他这样解释到,“在法国有点小生意,做的还不错,以讹传讹的,就比较夸张。” “往后你去了法国,就知道了。” 去法国吗? 她会去法国吗? 她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入嘴里。 * 除夕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到来了。 先生建议说庄园里太安静了,没有人气,要不去游轮上吧,那儿人多,活动也多,佟闻漓却说她想上街。 佟闻漓颇有仪式感地穿了一条红丝绒的裙子,卷了个小卷发,拿了一串鞭炮。 她知道先生瞧不上她的小朋友行为,打算带着来福去炸街。 但来福是个胆小鬼,新年偶尔的鞭炮声吓得它够呛,躲在庄园里和那个院子里看门的石像狮子抱在一起,宁死也不再踏出一步了。 佟闻漓骂骂咧咧的只好在庄园外面放鞭炮。 一号公馆很奇怪,零星几声后就没有人放鞭炮。 先生说是因为这儿的外国人多,没有过除夕的传统。 佟闻漓却颇有仪式感地在那儿贴春联。 法式罗马门上奇奇古怪地贴着她亲自书写的“千户迎新春,万雪兆丰年。” 他靠在门边皱着眉头抽烟说,哪儿有万雪。 “不重要。”佟闻漓拍拍手,在那儿颇为满意,显摆到,“先生,您看我写的好不好?” “好,磅礴大气,文采飞扬。”他吐个烟圈,蜷在那儿。 她也不嫌弃他这不走心的敷衍,依旧在那儿看着。 他见她没有反应,抬眼看她,只见她的眸子里星光闪闪的,仰着头站在那儿,像是一只虔诚的小狗。 她在想什么呢,她那个可爱的脑袋里,到底还有些什么样奇奇古怪的想法呢。 往年,她也是这么过的嘛,在这儿个他几乎都要忽视的节日里,在这种漂泊的异国它乡里,她也是每次这样,虔诚地坚守吗? 于是他出声,“阿漓,过来。” “小狗”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过来。 他叼着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给我的吗?”佟闻漓惊讶。 “嗯,压岁钱。” “我也有压岁钱?” “华人小朋友都有,总不能到了你这儿,就没有。” 佟闻漓掂了掂那红包的厚度,由衷感叹:“好多!好多啊!” 她哇靠哇靠个没完。 “新年快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岁岁平安。” 那样的声音在毫无冬日年味的异乡显得有些缥缈,佟闻漓抬眼看去,他依旧衣着单薄,眉眼缱绻。 那年他站在她写的“千户迎新春,万雪兆丰年”下,轻飘飘地说着“岁岁平安。” 她突然发现她曾经的那些因为暗恋而滋生的怯懦和不安已经不见了,在西贡这个并不能带给她十足安全感的异乡里,在记忆中生物钟错乱的雨季暴虐和旱季燥热的极端日子里,她竟然也找到了让她安心的那些时刻。 她多想下一场雪。 可西贡不下雪。 =第三卷: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爱上你= 第59章 我想,我真的爱你。 春节过后的日子, 先生本来按照安排是要回法国,但他让林助把欧洲那边的事整合在一起往后挪了挪,腾出了几天的日子陪佟闻漓。 林助为此来过庄园好几次, 每次都是带着他那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形色匆匆,一待就会在书房隔壁的小会议室待一个下午。 佟闻漓知道他还是挺忙的, 于是就把回学校的日程提早了些。她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陷在那些文件中拧着眉头签字。 听到她这样说, 他于是就让她过去, 敞开一只手, 抱她到自己腿上,放下笔,在密密麻麻的文件前问她:“怎么了,我不陪你, 不高兴了?” “没有。”佟闻漓摇摇头, “先生,我的店还开着呢, 我不能离开太久的。” “店里不是有人看着生意?” “店里的花草打理和一些零售的工作,小凋是能做,但那不赚钱,只能对付店里的开支,做花艺展厅才赚钱, 那些小凋现在还不能独立都接了。” 他眼底眸光微微流转, 像是若有所思:“说起展厅, 我给你介绍几个河内做展会的朋友, 他们那儿大小会议都有,也有些宴会派对的活, 你要是想打发时间呢就去找他们,价格呢往高了开,都是些不食肉糜的富家子弟,你使劲嚯嚯他们,没什么问题。” 佟闻漓嗔怪他:“哪有您这样说别人的,我是个本分的商人,靠手艺吃饭的,我开的价格都是合理的。” “你把finger也带上。” “我把finger带上干嘛?” “自从你在黄家出了事后,这小子总是郁郁寡欢,总觉得是没有保护好你。 ” “都怪您,批评他做什么,那个时候凭借黄家在商会里不一般的地位,您又不在西贡,小F能做什么呢,他也不能贸然进去动手的。”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他笑笑,没跟她计较,“你带着他去河内,别让他在我面前一直哭丧个脸,以后你店里的那些体力活,都让他去做。” “那我要给他发工资吗?”佟闻漓转过头来眨眨眼。 “他的那份薪水,我再给他加。” “您这么大方呢。” 他抬抬眉:“谁让你那小店,还有我的人情股。只是不比在西贡,要是在西贡……” “要是在西贡,那些为了攀附你的人会把我的店的门槛都踏破的,西贡人人都巴不得来我这儿买一朵花去。”佟闻漓接话道。 “所以你瞧瞧。”他点着她的鼻子,“我们阿漓都靠自己。” “那也不全对。”佟闻漓摇摇头,“我有时候,也靠你。” “哟?”他像是惊讶,“今儿这么爽快。” 她嘟起嘴。 他问她:“下周回来吗?” 佟闻漓摇摇头:“下周肯定不行,我还得提早回学校去老师那儿把我的翻译稿交了,老师改完一遍我还得再改改。” “下下周呢?” “下下周的话学校的妇联要搞插花会,说好了要去帮花艺社帮忙的。” “你可真忙。”他原先摸着她头顶的手来到她的后脖颈,在那儿摩挲着,“那你泰拳老师的课,什么时候继续去上。” 说起泰拳课,佟闻漓以为他就是那天随便说说的,谁知道他还真的送她去学泰拳。 第一节摸底测试,她带着防护具都没过几招呢就被打得“四肢分离”。 她躺在床上无力地给阮烟打电话,说她从前总是听烟烟说Ken很辛苦,这会儿算是感同身受了。 阮烟也会一些格斗防身招式,佟闻漓问她,她刚开始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感觉身体的哪哪都不是自己的。 阮烟在那头嘲笑她,说他们从小就在街头互打到大,身体早就是铜墙铁壁了,才不会像她那样呢。 佟闻漓不相信又去问了finger,finger表演了一个飞身膝撞接一个转身反肘,佟闻漓跟海豹似得在那儿鼓掌,finger却说,他那点东西,跟先生上了格斗台,都是不够打的。 佟闻漓只是知道先生也会泰拳,但没真的见过,她想着他身边哪儿也都有一群安保,想来应该也不会特别厉害,但finger却说,连他都不够打…… 佟闻漓难过地想,原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不能打而已。 可是学习泰拳对她这个看上去抗造实则虚亏的身体来说实在是太过挑战了。 而且那个老师,对于先生把她亲自带过去这个事情好像特别重视,私教给她的加练时长都长些,偏偏她还不能偷懒,那个老师直接跟他汇报“工作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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